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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你为谁而活着?一

“代替别人活着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说的不是像电影上演出的说什么‘我会替你活下去’的种种,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从肉体到精神上都为了那一个人而活着的那种‘代替’。

你清楚那种感觉吗?我,是很清楚,因为,我代替那个已经离开了这个肮脏无情冷血荒诞恶毒的世界的那个人已经活过五个年头了,但这还远远不够,我要一辈子都为她活着,代替她活着,直到完完全全的成为她——我记忆中最最珍贵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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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翔一直觉得林玉雨很恶心,这是从见到他第一次就自发的从内心涌出的无法抗拒的恶心感觉,——黄翔清楚的记得大一进校军训之前做自我介绍时林玉雨所说的话:“我叫林玉雨,嗯,玉是宝玉的玉,雨是下雨的雨,不是宇宙的宇哦……”

一个大男生,长得像女人也就算了,那是父母的责任;但不能连说话做事也都像个女生一样吧!

这不,这会儿,林玉雨又在“梳妆打扮”了。

林玉雨的皮肤本来就很好,用广告的话来说就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但他似乎还觉得不够,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成天和一群女生在一起研究护肤品之类的林林总总,虽然附加效果——让他们的409寝室成了女生光顾最多的寝室——挺不错,但大家怎么也看不惯林玉雨那种脂粉气。不过除了黄翔,别的同学都忍耐下来了,原因是虽然林玉雨在这点上不像个男人,但在为人处事交际应酬方面,倒也挺男人的,譬如说这寝室里的另外俩人,张弘兵李晨就被林玉雨以数次期末考试中给予的“帮助”给收买了。

但是黄翔就算是考试挂科,也不愿意被林玉雨给收买,他就是想要对他冷嘲热讽几句。

“喂,娘娘腔又要出门了吗,今天是陪哪个小姑娘上街?”

林玉雨自动过滤掉黄翔的嘲讽,他放下镜子,对着黄翔宛然一笑,林玉雨笑得很好看,笑起来脸上还有俩可爱的小酒窝,“不是的,今天有面试,说让我两点钟到XX大酒店去最终面试,运气的话我就拿到OFFeR了哦。”

进入大学生活第四年上学期的十一月份,繁忙的校园招聘才刚刚开始,黄翔还没有准备好个人简历,林玉雨都已经快要拿到offer了,这让黄翔的心里有些发酸,他认为自己并不比那个娘娘腔的差。

“哦?是应聘坐台小姐还是大老板的小蜜?”

这话说出口,黄翔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份了,但林玉雨并没有生气,他依旧是那般笑容,“不是哟,是XX公司(不管哪个大公司,随便往里套……)的offer,虽然跟咱们专业不是很对口。”

“哦,那祝你成功咯。”

这句话只是黄翔对自己刚才说错话的补救,并没有真诚的祝愿之意,但林玉雨却笑得更加灿烂了。

“谢谢哦,黄翔第一次这么说呢,今天肯定会有好运气的,呵呵。”

林玉雨不顾黄翔的反应如何,笑呵呵的跑出寝室。

看着林玉雨粉白色的衣襟和飘逸的半长黑发消失在门口,黄翔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虽然讨厌林玉雨,但黄翔无论如何也对林玉雨生不了气,谁能对那个总是一脸乐观,笑对人生的家伙生气呢?

离开了林玉雨的409寝室,剩下的只有张弘兵敲打键盘的杂音和李晨魔兽世界的UT指挥声,黄翔无奈的摇摇头,也投入到自己的小世界中去了。

没有林玉雨,大家的日子也一样过,黄翔吃过晚饭,做了个人简历,玩完电脑游戏,直到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林玉雨还没回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黄翔心里突然生出这种念头,但转眼就把这念头抛出脑子,林玉雨不是小孩子,而且一个大男人在外头能出什么事情吗,也许是他转性想要去网吧KTV或者迪厅通宵了。

“小林子还没回来……”熄灯的时候,张弘兵又提了一下这件事情,但黄翔没有回应,而累了一整天的李晨早已进入梦乡,这也就不了了之了。

重新见到林玉雨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因为大三的时候细分了专业,黄翔他们和林玉雨已经不是一个班的了,他们下午本来有实验要做,但那些实验都是以前做过多次的,现在只是炒现饭,黄翔懒得做,签了个到就跑回寝室。

黄翔所住的四楼除了林玉雨这个异类几乎都是他们专业的学生,现在寝室基本上没人,在外头烈日的衬映下,采光不良的楼道幽暗异常,静悄悄的让黄翔产生一种听见幽幽哭声的错觉。

是错觉吗?黄翔走近409寝室,怀疑起自己判断,他能清楚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而且越来越是清晰。

黄翔记得出门的时候自己上了挂锁,但眼睛所见,409门钥匙孔上十厘米处并没有挂锁的样子,黄翔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林玉雨。林玉雨回来了吧。黄翔用钥匙旋开门锁,轻轻推开门。果然是林玉雨回来了。

可是,双眼所见让黄翔有些惊讶,或者说无法接受,抑或是说根本不能相信,林玉雨正在哭泣,那个乐观派整天笑呵呵的娘娘腔伏在他自己的书桌上,哭的正厉害,根本没有看到推门进来的黄翔。

黄翔的思维有点短路,第一反应就是悄悄的退出去,再轻轻的关上门。

林玉雨没有看到我吧。

黄翔这样想着走下楼,在楼下草地上的阴凉处坐下。他点上一根烟,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林玉雨。

他的白衣服有些脏乱,头发也挺乱,双手捂面哭的好像很伤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面试没有通过?不,林玉雨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即使面试没过,对那个乐天的家伙来说也只是笑一笑就过去的事情,根本不能伤心成那个样子,男儿有泪不轻弹啊。

平日里对林玉雨总是冷嘲热讽的家伙现在竟然格外的关心起林玉雨的状况,待黄翔想起自身的立场,使劲的摇摇头,“凭什么我要去关心那个娘娘腔,我和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黄翔好像是要坚定自己的立场,狠狠的摔掉烟头,站起身准备回到寝室。

此时,其他同学的实验也做的差不多了,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回到他们所住的楼层,黄翔觉得林玉雨肯定回复正常了。

确实,当黄翔回到寝室,看到的林玉雨又是那个笑呵呵的林玉雨了。

“呀,黄翔,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无聊的实验,做过好几次了,是学校为了给我们找点事情做故意安排的。”想起十几分钟前的林玉雨,黄翔心中不忍,第一次和声悦气的和林玉雨聊起天来。

“是么,的确,是蛮无聊的哟。”

“对了,昨天面试怎么样,通过没?”黄翔还是有点好奇,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林玉雨哭泣的。

“应该差不多了,人家说想和我签……”

黄翔心想果然不是因为面试的问题,口里说着客套的恭喜,“那恭喜你了,是我们寝室第一个找到工作的人。”

林玉雨低下头,没让黄翔看到他的表情,“谢谢……不过,我不想去,虽然待遇不错,条件给的也好,可我不能去。”

“哦,那也无所谓,反正后面招聘会还多得是,以后加油好了。”黄翔没有问原因,他背过林玉雨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带嘲讽的和林玉雨说话很不习惯,也不太好意思。

林玉雨没有说话,他还是低着头,黄翔回头看了一眼,林玉雨耷拉在脸上的半长头发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孔。

见他没有反应,黄翔坐回自己的座位,打开自己的电脑,他那三年前买的古董机器机箱风扇的轰鸣声刺透了寝室里的寂静和窗外秋蝉的悲鸣,在这稍显闹挺的声响中,他仿佛听到林玉雨如蚊子般细小的嗓音。

“谢谢你,黄翔,你真温柔……”

黄翔当作没有听见,不过他有些奇怪,自己竟然不觉得林玉雨的说话有多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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