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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开会分红(四)

“你妈拉个球的,小子!睁大眼看好了,好好一张一张数数,看是不是六分,看少了一张没有,若嫌不够老子还可以加上几张,你们干部操心操肺捞钱不容易,权当老子给你们也额外加分,给你们分红,给你们几张毛票捋摸你们买烟抽,我知道你小子谱大,开销大,若还嫌少,这剩余的票都给你,我无儿无女光棍一条,多少年连个替我花钱的都没有,出再大力挣再多钱也没球意思,何况累死也挣不到啥钱,出力多少都一球样,该过年了,我也享点天伦之乐,权当你是我儿子,老子提前给你发压岁钱,哈哈哈哈…….。”

晓军脸成猪肝色,双眼圆睁,看着张有福呼呼直喘气。

英明从磨盘上站起看着张有福喝道;

“有福叔你这是唱的哪一出,也不看看今天是啥日子,大部分人还等着分钱买年货过年呢,你闹啥闹,耍啥威风,你有资格在这耍脾气吗!你也不想想,就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设法装病不上工,不把干部放眼里和干部明里暗里唱对台戏,要不是看你孤身一人几辈都是贫雇农,我们设法给你压着顶着,不和你一般见识,换别人早把你和你对法朱有福一样,当成和社会主义对着干的四类分子批斗搞臭了,不说别的,看你喂那猪,同样猪仔,同样天数,别人喂百十斤,你喂二十来斤,把挺精神的猪仔喂成路都走不成刀郎似的皮包骨,你也不嫌害臊,真是人懒猪倒霉,我都替猪伤心难过,这辈子没福遇到你这个懒蛋货,看看你沤的猪粪,干燥燥有几疙瘩猪屎有几泡猪尿,想想你今年出了几担猪粪,凭啥给你150分,再看看你地里干的活,有十几岁的小妮出力多没,一天给你三分都不少,凭啥也按人口给你分粮食,别的缺粮户发发脾气还理解,你有啥资格在这发牢骚耍脾气,你光棍一条混的不好能怨我们吗!我们还一肚子气呢,少在这倚老卖老丢人了,拿着你的小票老老实实一边呆着去,再不知趣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晓军!接着往下念,别搭理他。”

张有福狠狠瞪一眼英明,摸一下账簿上纸币,冷哼两声离开磨盘回到原位,晓军又点着一支烟,念起张满水收支明细账,三分多钟后高声念出张满水欠款额为5.87元,象征性的征求闻讯一下老实巴交一脚跺不出一个屁,闷不做声只会傻笑的张满水意见后,接着公布张得水收支明细账,张得水欠款6.10元,张得水是个见啥人说啥话从不得罪人的笑面虎,晓军和张得水对了一下眼,张得水对晓军点下头,算是默认了这个数字,晓军扔掉烟头,摸油光明亮偏分头,用手指弹弹草绿军装前衣襟,漫无目的的环视一眼大都直起腰板,打起精神,有点幸灾乐祸一脸亢奋表情的社员,目光紧张散乱不屑的缓缓盯向张为命,抬高声音拉长音调说道:

“下面,下面我们公布我们生产队缺粮欠钱最多的户张为命同志家的明细账,张为命今年共出勤……。”

晓军正要念出张为命今年出勤数,低头猛chou旱烟的张为命用烟锅在地上石板上啪啪啪狠敲三下,忽的站起,用烟袋锅指向晓军,大喝道:

“下面你娘的逼,同志你娘的球,啥你娘的逼缺粮欠钱最多的户,你小子乳臭未干,毛没长齐,好的不学,净跟着二流子混,啥时候学会看人下菜碟了,嘲笑挤兑人也不是这样嘲笑挤兑法,我好赖是你亲叔,你恨我对我有意见看不起我不喊我叔就算了,权当你是我叔喊我名字不就得了,喊什么同志,还下面下面,难道这里的人就我一个人是同志其他都是敌人吗!你为啥在称呼上要阴阳怪气的区别对待,我早忍你几年了,你不认我这个叔我认了,但我不是党员,你也不是党员,我们队就英先一个党员,我称不上是你的同志,你也没资格称我为同志,请你不要学领导有板有眼冠冕堂皇甩架子,你还没那个资历和资格,以后你可以见面只喊我的大名,或打吭吭装作不认识也行,再喊一句同志看我不把你的狗嘴给打歪,妈的!狗眼看人低,我不就是欠了点钱挂了点账吗,难道我想欠我想挂吗!用得着你这样假迷三道的寒掺挤兑我吗,何况我又没欠你家的钱,要是欠你家的钱又该咋地,你还想把我呛死不成,妈的,这世道真他妈的六亲不认黑白颠倒了,为了几百工分几块钱连亲叔都不认了,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狗还知道分个远近见了狗叔摇摇尾巴呢!。”

从没见过张为命发如此大火的晓军,脸红脖子粗愣在当场,手拿账本正不知所措间,站在两米外晓军一米六高母亲,三十八岁,微有姿色,从山下跟张为有私奔到张家门的姜慧,啪的拍一下大腿,手指张为命大喊道:

“吆呵!你欠钱还有理了,还想倒打一耙呛人不成!咋啦,你有本事别欠钱别挂往来账呀,你白天辛苦下地晚上忙乎撒种,菊叶一二年腿一撇下一个,生那么多只会白吃的一群吃才,你有本事生就要有本事养,分了粮食就应付钱,欠钱还账天经地义,凭啥你们吃着粮食让别人领不到钱,你们欠钱挂在往来账上不还,我们晓军因为你从十四岁当会计到现在三年一次都没评上过先进,少拿了多少工分,你见肉比见祖宗还亲的死二哥少吃了多少肉,为此打我了多少次,和我吵了多少架,我们委屈还没说呢,你倒来劲了,晓军喊你同志是给你面子,要是我就直接喊你老缺粮往来账,看你能把我咋地,这年头气死一个少一个,少一个别人就有机会活一个,饭都吃不上还顾啥亲情,你给我听着老缺粮往来账,你最好老老实实把钱还了别挂往来账,不然我以后见你一次喊一次,见你一次骂一次,你不信试试看,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是病猫呢,干一年钱没还多少脾气到长了,成精了,来劲了,反了你呢!”

气的嘴乌紫脸发青浑身哆嗦张为命,烟袋锅乱舞,嘴忽张忽合正不知如何应对时,坐在身边地上赵菊叶,嗷叫一声站起,挥舞手臂发疯似的冲到姜慧面前,大骂道:

“你个让驴日让狗*马都捣不烂的臭表子,万人插的逼臭嘴也臭,啥你妈那逼一二年腿一撇下一个,你有本事你也一二年腿一撇下一个呀,恐怕是逼早被无数男人*坏了没那本事吧,好不容易几年抱一次窝撇一次腿下一个,也是个吃人饭不说人话的狗杂种,啥你妈那逼生那么多只会白吃的一群吃才,他们吃你了喝你了,不是你才来时没吃没喝死乞白赖求我给你吃给你喝养你的时候,看看你那时摇尾乞怜低三下四的德性,我想起来就恶心,不在乎人家说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才过几年,你有点人模狗样了,就翻脸不认人,狗仗人势,仗你狗崽的势呛人咬起恩人了,你们现在还不咋地就呛人,有钱有势了还不得把我们一个个都捏死,我不是小看你,就你这德性,我相信你不会有这一天的,我深信老天长着眼,我自信我们家将来过的一定比你好,你个臭表子在床上在野汉子面前发发威还行,老娘我可不怕你,你再说句难听话试试,看我不把你逼嘴抽烂。”

气的脸刷白嘴紫眼红的姜慧,嗷叫一声抡起左胳膊奋力向赵菊叶左脸扇上去,站在赵菊叶右边的张麦枝急伸右胳膊架住姜慧左胳膊,对着嘴歪眼斜的姜慧勉强带笑道:

“按理说你们长辈之间的恩怨我作晚辈的本不该掺和,但我实在听不下去,二母!我不得不说你两句,本来因我们家姊妹多欠钱连累了晓军弟,你说两句难听话我们也理解,可你不该加枪加棒借题发挥骂我娘和我们姊妹们,若你们在背地里骂骂撒撒恶气也就算了,可当着全村有老有少这么多人,让我们还未长大的晚辈咋听下去咋坐的住,算了二母,不管你和我娘有多大恩怨,我们姊妹们尤其我一向尊重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所有在座晚辈的份上,你就别和我娘计较了,何况今天这里也不是撒气的地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二母!”

麦枝看气呼呼的姜慧没答话,转脸对赵菊叶哂怒道:

“娘你也是,不是我说你,当着这么多老少爷们晚辈姊妹们看你都说些啥,你再有气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撒泼丢人呀,满口脏话口无遮拦的,弟弟妹妹们学会还得了,我二母已不吭气了,你也快回去,以后可不敢这样了,我和晓军一个爷,我爹和二伯一母同胞,一娘掉达,几辈子修来的缘分多亲呀,在这为了几块钱吵吵闹闹揭短骂娘,隔住吗,传出去丢人不丢人,我相信二母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和二伯一样不会看着我们过不下去不管不问的,那样让外人咋看呢,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吗,走吧,我们回去坐下继续开会吧!”

站在姜慧背后一直瞪着赵菊叶不停抽烟锅的张为有接道:

“还是我大侄女通情达理会说话,都照你这样还有啥问题解决不了,不过你的话里话我也听出来了,是呀,我这当伯的没本事,这些年对你们不管不问没照顾你们对不起你们呀,不过你也知道,我下力吃苦没问题,就是和你狗趴伯一个毛病,除了爱听评书爱看戏和他不一样外,在吃肉找肉上和他差不多,甚至论馋像还要超过他,都说他是王家窝最大肉烩子,其实最大肉烩子该是我,只不过他年龄比我大,吃的杂肉比我时间长而已,可论嘴馋程度我肯定超过他,就因为我这张不争气的馋嘴让我忘了许多亲情,这些年对你们照顾不周,你们可不要怨我要原谅我呀!说到这,我这当哥的不得不说说你爹和你娘,你说这年月大人累死累活各顾各都吃不饱,还生那么多孩子干啥,明知道不好养活就少生几个,一二年一个的生下来不净给自己挣罪受吗,若说生下来的都像你和晓军一样透精透能也罢了,你说生个米包那样的有啥用,不净是糟蹋粮食挣罪受吗,不是我小看他,还是那句话,他就是个吃才,饭桶,就爷,有他在你们日子不会好过的。”

站在菊叶后面不停抽烟一直忍着听张为有说话的张为命,努力听完张为有最后一句话,脖筋暴跳,双眼圆睁,不待张为有继续说下去,奋力推开菊叶麦枝姜慧,举起冒烟的烟袋锅朝张为有暴喝道:

“你不会说人话就别说,米包咋了,吃你了喝你了,你养活他一天没有,你凭啥一直埋汰看扁他,你已土埋半截的人了,不知丢人馋的连茅缸里的蛆也吃,他一个整年见不到一点荤腥连红薯都吃不饱的毛孩,有点馋鬼像咋就不入你法眼了,你当伯的不可怜他不贴备他也就算了,你咋还好意思成天见人就说他吃才,饭桶,就爷,你还有当伯的样没,你看不上他是你眼瞎,在这里当着众人面我和你打个赌,你别看晓军现在有模有样像个人,我敢肯定米包将来肯定比他有出息比他强,既是万一将来不如你晓军,那也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你没给他一分钱一块红薯,你没资格说他埋汰他,往后你再说他一句不是,我和你拼命。”

一脸暴怒张为命说话间下意识举起掉烟末冒烟的烟袋锅,在张为有头上比划了几下,比张为命脾气更暴躁的张为有大喝一声,举起同样冒烟烟袋锅挥向张为命烟袋锅,两烟袋锅在二人中间空中,二人用力较劲下发出砰砰脆响,山羊胡子飞翘脸已变形的张为有边用力边暴喝道:

“呵呵!老缺粮往来账!二年没注意真应高看你一眼,缺粮越多往来账越多脾气也越涨了,脾气长又怎样,不是我小看你,咱娘活着时,虽然那老不死的一直向着你供着你,可我向来都压着你作践你,从没让你从我这从家里占过一点便宜,你总是不吭不哈的受我气认我使唤,本来我看你孩子多不容易,虽心不忿也只是通过米包在嘴上腌臜你,可你不识时务长脾气还敢当面犟嘴顶撞我,敢举烟袋锅想打我,那是你自己作死,可别怪我当哥的无情不客气了,今年的欠钱和往来账你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必须一分不少的当场交给晓军,若少一分,看我不把你交给各有批斗法办你,你欠钱不还影响安定团结破坏社会主义建设,各有有一百个理由收拾你,看各有是听我的还是向着你,至于你说的饭桶米包将来超过晓军,那更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除非太阳西出黄河倒流,就你那能耐,米包能活几年还不一定呢,还妄想让米包将来超过我家晓军,岂不懂从小看大的道理,就他那熊样,既是侥幸长大,也是个只能吃糠咽菜的憨货,给我们晓军提鞋都不配,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傻子也看出晓军和米包将来那个强,你还好意思自我安慰说这个来气我,真可笑,你真可怜,莫非你成天和一个吃才在一起也成了脑子进水的饭桶了,那你真辜负了老不死的在天之灵了,真可笑,真有趣,哈哈哈哈……。”

已气的失去理智张为命,不待张为有笑完,抡起铁烟袋锅狠狠砸向张为有泄顶秃头的光脑袋,两步外英明跳上去眼疾手快奋力架住发烫张为命铁烟袋杆,怒喝道:

“干啥呢,弄啥呢,我是看在你们两个平时干活不惜力且是长辈的份上,才忍了你们半天,你们两个不知趣还蹬鼻子上脸了,还想打起来,现在给你们三条出路,一是老老实实回去坐下继续开会,二是你们两个立即出去,找个没人地方痛痛快快打一架,只要影响不到我们,你们打破堤脑(脑袋)喝脑子我也不会管你们,三是就在这打,影响了开会,我把你们定为四类分子现场批斗你们,然后交大队革委会处理,你们快决定选择那条路,我可再没耐心等你们继续胡搅蛮缠瞎胡闹,许多人还等着分钱买年货过年呢。”

二人不再用力较劲,两个烟袋锅交叉停在空中,瞪眼看着英明不知就里。

英明瞪二人喝道:

“瞪什么瞪,都多大岁数了还和小孩一样耍脾气,都给我回去老实坐下,也不看看过的啥日子,还有心有气力在这斗嘴怄气,楞什么,都给我回去。”

二人气哼哼放下烟袋锅,各带着姜慧菊叶麦枝慢腾腾回到原位蹲坐下。

英明面向只喘粗气一脸怒色晓军说道:

“晓军!时候不早了,天寒地冻的,不要再念具体明细,直接念为命叔欠款多少,念出各户往年挂账金额,和欠账户现在应还数目,应分钱户应收总数目,快进行下一个议程。”

晓军瞪一眼怒目相向张为命,气哼哼说道:

“英明哥!我实在念不下去了,弄成这你让我咋念下去,让英华哥替我念吧,让我缓一会。”

英明看一眼十八岁魁梧干练英华,说道:

“好,英华上到五年级,比你多上一年学,是咱生产队识字最多的,对咱生产队情况也了解,就让英华念,英华快过来。”

一米七五高穿劳动布棉袄棉裤外套蓝斜纹中山装的英华站起走过来说道:

“好,我念,这些帐英明哥和晓军和我探讨过,我也熟悉,我就照英明哥说的直接念了。”

英华微笑看向张为命念到:

“为命叔今年欠款6.7元,挂往来账4.6元,总欠款11.08元,得水叔挂往来账.87元,总欠款8.97元,满水伯挂往来账1.15元,总欠款7.0元,有福叔欠款0.06元,四人总欠款7.1元,挂英杰哥往来账1.47元,总欠英杰哥6.8元,挂富水爷往来账.4元,总欠富水爷6.75元,挂全水伯往来账.5元,总欠全水伯5.9元,挂为有叔往来账0.79元,总欠为有叔.7元,挂英明哥往来账1.1元,总欠英明哥.45元,欠金水爷0.85元,挂庆水爷往来账0.04元,总欠庆水爷0.9元,欠我家0.元,欠英灿哥家0.09元,总应分红款为7.1元,各位老少爷们母婶兄弟姐妹们,帐全部念完了,有啥出入尤其往来账有不对的地方可现场提出来,让晓军现场重算。”

英华看看英明,走回原位坐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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