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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如斯,珍贵

医院。

医院其实是以沫最讨厌的一个地方,因为她在这里,有太多糟糕的记忆了,而这些记忆的存在,甚至比过去那些美好甜蜜的记忆,更加强烈和根深蒂固。

醒过来已经是日落黄昏。

她睁开眼睛来,夕阳金色的光线令她冰凉的眸底燃起一丝温暖。

后背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她忍不住呻 yin了一声,听到她的声音,靠着窗子边的一个人回过头来。因为背着夕阳,所以,以沫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只是他只身陷在夕阳美妙的温暖里,令她觉得很愉悦。

"你醒了?"那人走过来,尽量轻柔了语气,问她,"很痛吗?忍耐一下,医生马上过来?"

他按了床头的铃声,不一会儿,医生护士都跑了过来。

以沫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但背部实在太痛,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医生护士在这时围拢过来,简单的检查了之后,又给她的背部重新换了药,包扎了,又嘱咐她不要乱动。

以沫乖乖的趴在床上,动一下都觉得像是酷刑般,哪里还敢再自找苦吃。

"好好趴着,别动,你背上的伤口很多很深。应该饿了吧,我已经给森伯打了电话了,他应该正在给你送吃的来的路上,再忍耐一下吧!"难得,他竟然会关心她。

以沫只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店里面的员工,给我爷爷打的电话,然后,我爷爷通知我的!"他倒是坦诚,但语气竟没有不耐,以往,若是夏爷爷逼着他来找她,他的脸色,总是不太好看,淡淡的嘲讽和不耐,以沫见一次无语一次。

以沫知道他其实很讨厌被他爷爷逼着做一些事情,所以,她说:"谢谢,但我想你应该忙吧,我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他问:"言思佳要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以沫头还有些昏昏的,所以,不太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她已经被关押在警局里面了,爷爷的意思,是将她直接扔进大牢里,你呢,我想听听看你的想法?毕竟,你才是受害人。"

他这么一说,以沫总算是有点儿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了,他是为了言思佳才来这里看望她的吧?

看来,言思佳找她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知道了。

以沫看着他,可是他神情淡漠,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以沫叹息一声,说:"是我自己摔倒的,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你告诉爷爷,我不会状告她的,如果爷爷令你很为难的话,那等我待会儿给他电话吧?"

"为什么?"夏炎烈嘴角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仿佛是戏谑,说:"难道是因为我吗?"

以沫无语的想,这人还真是会装,但她细细一想,又何必呢,言思佳有了他的孩子,自己跟夏炎烈的婚姻真的也很荒诞,自己似乎也没有理由非绑着他不可,更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言思佳还会继续这样纠缠她多久。

她真的很讨厌惹麻烦,于是,她对夏炎烈说:"当然不会是因为你,老实说吧,我是因为她的孩子。"她看了一眼夏炎烈,发现他还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她继续说:"你还不知道吧,她怀孕了,之前她已经来找过我了,她告诉我,那是你的孩子,她希望我能跟你离婚。说实在的,我们的婚姻,都不是我们想要的,如果你也想要离婚,却因为顾及到言思佳不敢主动跟爷爷们提的话,等我好了,我会去跟他们说的。"

她是一个从小没有得到多少家庭温暖的人,她对家庭的温暖很是渴望,她一直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但现在,她有了一个,只不过,这家里面,没有温暖,有的不过只是无尽的空寂。

她并不想要这样子的生活,在这样子的生活里活很久,也抵不上,让她在所爱的人怀里依偎的那三五分钟。

只是,爷爷不理解她,或者说,他理解了,可他还是宁愿她就在这空寂里,待到地老天荒。

但这也是爱,她虽然不能理解,可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夏炎烈对她这番话,眯起了眼睛,仿佛是嘲弄,他眼神里面,有一种冰凉的讽刺,他说:"那不是我的孩子,我是跟言思佳上过床,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的。至于说到离婚,我一直以为你很清楚,就算我们有足够离婚的理由,法院也不会批准的。"

以沫无语,都那个什么过别人了,竟然还能如此信誓旦旦的说,那不是他的孩子。至于说到离婚,是呀,绝望,其实,言思佳这个词是说对了的,就因为是这样,不能相爱,可是,又离不开,这才是绝望。

"既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关心他的处境?"常在河边走,有些话题,以沫也不想一直这么顾忌着。

关心言思佳么?

他哪里会有那样闲的时间,他说:"爷爷认为是因为我,你知道的,这件事情,我插手其实不太合适,不过,爷爷希望,这件事情,由我来代替你处理。"

原来是这样么?

以沫想了想,其实,关于言思佳,她是恼怒的,但这其实,并不能伤到她太深,因为真正令她觉得难过的,是因为那一段过去,的确,只是她一个人的,幸福真实也好,悲伤虚假也好,都只是她记忆中一叠干枯的书签罢了。

她说:"看来,这的确令你挺为难的,放心吧,我不会为难你的,我相信经过这一次,言思佳应该是不敢再来找我麻烦了,就算了吧,就算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可是她肚子里也确实是有一个孩子不是么,让警卫放她回去吧!"

夏炎烈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突然说:"真的没有想过,关于她之前的提议?"

这个话题转得太快,以沫一时想不起来言思佳有过什么提议,愣愣的看着他,疑惑的"嗯"了一声。

"关于你跟颜宴尘..."

以沫一怔,没想到他竟然知道颜宴尘,并且,还知道言思佳跟她说过的话,她脸上的神情瞬间笼罩了一种荒凉的凄迷,仿佛是尴尬的心悸,大概是因为此时夕阳已经落下去,夜色慢慢爬上来,这光线昏暗了。

但这个话题...她似乎,还真做不到,在她丈夫面前,若无其事的讲起她的初恋来,她苍白一笑,只说:"我跟那个人...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天在婚礼上,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还是觉得应该解释一下的,虽然他未必稀罕,但她不管怎么说,已经是他的妻子,当着他的面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真的算不得是理智的行为。

他对她的道歉只是浅浅一笑,他说:"没关系,我是说真的,如果关于你跟那个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我全力。"

竟然突然谈到帮忙,以沫实在很意外,他们之间的关系,算不得是真正的夫妻,自然,也算不上是朋友。

她尴尬笑笑说:"我跟他,已经没有可能了,其实,我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直以来都不甘心,都已经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

她就用这样子的理由,一遍遍的说服自己。

他见她如此,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一场深爱,能那么努力,不顾一切,甚至自己的命,比起她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太糟糕。

"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临走的时候,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是么?

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以沫对他的这个观点却不敢认同,她曾经为一段所谓"幸福的未来"努力了多久,最后换来的结果,也不过只是逼得所爱的人远走他乡,对她只有冷漠的防备和疏离。

而她,走到现在终于明白,有些,其实,早就已经是注定了的。

她跟他曾经有多幸福,她现在,就对那段过去有多无力。

那是曾经,回不去,也终究,留不住。

她已经愿意将它好好的埋葬了。

黑色铺天盖地而来,她抱着枕头,终于,落下清冷的眼泪来,正好滴落在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蔷薇花形的项链上。

在那一片灿烂的烟火之下,曾经,他亲手将那条项链系在她的脖子上,他曾让她承诺,她永远不会将它摘下来。

她认真的,做了那样子的承诺。

如斯,珍贵。

终究,这也再给不了她任何温暖了,她已为人妇,而他,也即将要娶别人为妻了。

曾经的海誓山盟,现在想来,更像是一个笑话,不过,这一刻,却开始庆幸了,庆幸,那些幼稚傻傻幸福的日子,他已经全部忘记,那些岁月里,她笨手笨脚做的那些糗事,也再不会有人翻出来嘲笑她了。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肚子在这时"咕咕"叫起来,她饿了,她很想吃家里面阿姨做的泡菜,酸酸的,那味道很美好,可以在她的记忆里面保存得更长久。所以,你看,其实,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那条项链紧紧的贴在她的掌心,掌心那些横七竖八的伤痕,终于,也慢慢的,淡了。

窗外的霓虹已经亮了起来,森伯终于送了餐饭来,倒是很丰盛,有她最喜欢的小米粥,配上酸酸的泡菜,那顿晚餐她吃得津津有味,吃得很是满足。

虽然受了伤,可是吃饱了之后,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好了。

只是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好久,第二天的时候,她本来准备出院,回家里去休养。但还没来得及,却被夏炎烈告知,昨夜,言思佳死在了她公寓里面的浴缸里面?

简直是晴天霹雳!

以沫根本不相信,但是夏炎烈的脸色很难看,他的神情冰冷,说:"是谋杀,现场有打斗的痕迹,有人用浴室的毛巾勒死了她,法医已经解剖了她的尸体,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

谋杀?!

这个词对以沫来说太陌生了,她诧异不已,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她说她想要去看看言思佳的时候,警察竟然在这时,走了进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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