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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页 荒唐的到底是这个世界,还是人心?

他们都像是动物世界的王,紧紧盯着彼此的软肋,罩着那个地方,狠而准的下口。

以沫呆呆的站在一旁,对他们言辞之间云淡风轻的狠戾惊住了,她无法猜测出他们话里的全部意思,但她却知道,站在她面前的这两个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谁沾染上,都只怕会万劫不复。

她只想要逃离,她想,这大概就是她一开始,就想要远离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

"江书记,你不错,好得很!"仿佛是出自真心的赞叹,可是他却紧紧咬着牙关,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还是变了,以沫想,照他以前那性格,在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会直接对着江以恒上一顿拳头的吧!

江以恒却对他的夸赞冷淡一笑,并不作答,径自转过头去,关切的询问以沫,"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去看看爷爷,然后,我们回去?"

以沫看了对面的夏炎烈一眼,正在考虑要不要留下来跟他谈一谈,突然,夏炎烈长手一伸,一把拖过以沫到自己的身旁,他的力道很大,以沫根本没有防备,被他大力一扯,险些摔倒,她惊呼一声,勉力站住,只听到夏炎烈冷冷的声音,他说:"我的妻子,就不劳江书记费心了!"

江以恒依旧不看他,只是担忧的看着以沫,以沫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夏炎烈是躲不过的劫难,该来的,早晚都要来的,他们毕竟是夫妻,不可能因为这个孩子,一辈子不见面,以沫对江以恒宽慰一笑,说:"哥,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哥",他似乎有点儿惊讶,但随即面色如常,对她说"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然后,转身走开。

其实,周围都是有警卫的,夏炎烈才被夏爷爷警告过,要乱来,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何况,他还没有走到绝境吧?

看着江以恒走远了,夏炎烈才放开以沫,他的力道很大,以沫的手臂都红了,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离他远了一些。

"我们谈谈吧,虽然我知道,你应该只是被夏爷爷逼着来看爷爷的,但我们既然这样遇见了,就聊聊吧?"以沫尽量让自己的心态平和,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情。

他神情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盘算,或是考量些什么,他在她身侧的凳子上坐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以沫,敏依出事儿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轻微愤慨,以沫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梁敏依出事的事情,是因为受了他的行为的牵连么,而他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却是因为她的临阵脱逃,所以,这一切,算来,也是她的罪过么?

"对不起"虽然连以沫自己都有些莫名,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给他道个歉的,关于那天的事情,以沫也坐下来,她叹息一声,说:"那天的事情,抱歉,虽然我真的很想成全你,可是,真的很艰难,我做不到放弃这个孩子,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我一直都很渴望家庭的温暖,虽然爷爷对我很宠爱,可是,爷爷对我的陪伴很少,我的成长,一直都太孤单了,如果以后爷爷离开了我,而我一个人的话,我真的没有勇气活下去,我需要一个支撑,除了这个孩子,这辈子,不会再有别的人,成为我活下去的理由了,对不起,炎烈,关于这件事情,虽然我不知道夏爷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或者,对你有什么样子的惩罚,我一直都想去跟夏爷爷解释的,只是由于爷爷生病...对不起..."

她的确是想去跟夏爷爷解释的,只是,爷爷生病这件事情占据了她太多的心力,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那天的事情,对夏炎烈的影响,或是,对梁敏依的影响。

虽然她完全不需要那么去做,但她还是想跟夏炎烈道个歉。

"够了,到此为止吧。"夏炎烈的话语里,带着一种了然一切的厌恶,他说:"不需要再演戏了,以沫,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因为嫁给我,所以,耽误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我一直以为,你是真心爱着颜宴尘,想要跟在一起的,然而,现在我明白了,你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你演绎的那些虚假的深情。你爱上我了吗?"他突然回头,直直的看着她,问:"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因为,你爱上了我?"

爱上...他么?

以沫诧异的看着他,并不回答,对他话里的厌恶,觉得莫名。

"看来并不是"以沫的迟疑让他肯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他嘲讽一笑,说:"那么,你是恨我吗?"

对他,所以,不是爱,就只是剩下恨么,这就是他所理解的世界?

"你到底想说什么?"以沫知道他话里有话,也知道,那必然不是好话,她觉得难过。

"我只问你,江以沫,你真的想用这个孩子,将我们的一生,就这样捆绑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此刻,才惊觉她的陌生,其实,他们哪里有真正靠近过,只是凭着诸多别人那里来的言论,揣测彼此的性格,彼此所需,他们之间靠不近,却似乎,也离不远。

以沫一点儿也不喜欢他看着她的眼神里面,带着的哪一种敷衍和厌恶,也不喜欢他问话的语气,仿佛她是一个罪犯似的,但她不打算跟他计较,她说:"我过去想要的,是一个安稳平和的生活,但是我现在想要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我已经答应爷爷了,我会留下他,对不起。"

她再一次道歉,虽然,他现在未必想要听到她的歉疚,但她是真心的,如果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话,一开始就应该坚定不移,是她错了,将他引入了这一场糟糕的变故。

"你真的确定,这个孩子,就是你全部想要的?"他像是审问犯人一般,不肯透露他的任何目的或是想法,却只想将她的所有一切,全部探究个清楚明白。

以沫想了想,叹息一声,其他的那些,她已经不敢再奢求了,只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上天给与的礼物,如果她还有点儿良心的话,就应该满足,感恩的,她点头,无比坚定的语气,"是的,我唯一想要的,并且,我一定会留下来的,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再放弃"。

她绝对不能再给与夏炎烈犹豫的错觉,让他还以为,他们还有合作的可能,关于,打掉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她的未来,她要活着,她想活着,积极的,乐观的,不再惧怕这世俗,这权谋。

"可是我不会认他的,永远不会!"他大概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坚定,短暂的愣怔之后,他这样告诉她,这不是威胁,这是通知,是的,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夏炎烈的,反正,不会是他的。

以沫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仿佛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她就知道,她是不可能会说服他,让他答应她,留下这个孩子的。

以沫不想再费唇舌了,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她顿了一下,说:"我知道了。"

他不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他现在也已经不再关心了,他说:"在你做了这个决定之后,以沫,你要知道,你从现在开始,也是我的敌人了!"

他还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来划分了,不是我军,就是敌军?

以沫凄凉一笑,说:"可我不是你的敌人,永远都不是。"

"这个,已经不由你决定了。"他站起来,说:"我是奉爷爷之命,来看望你爷爷的,说是让我敬一个孙女婿应该有的孝道。"

他嘴角弯折起一道冷漠的嘲讽,"这个世界,真是荒唐!"

荒唐的到底是这个世界,还是人心?

以沫没有说话,他起身离开,往爷爷的病房走去,以沫,只好跟着。

爷爷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他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叫醒爷爷,只是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他真的只是来"看"江爷爷的,以沫本来以为,他会很快离开,但他并没有,他在爷爷病房旁边的休息室里坐了下来,他甚至翻看起了一旁的报纸。

以沫有些看不懂他的行为,他却说:"我就在这里呆一会,等到尽孝道的时间结束了,我就会离开的,你可以不用管我。"

以沫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想,尽量不要去惹他的好,于是,就先离开了。

她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在意,直到,连续好几天,他都是在那个时间来到这里,然后,去休息室休息,以沫一直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躲避夏爷爷对他的监控,直到,某一天,她经过休息室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一个女人的哭声,她骤然停下脚步,那个声音虽然是陌生的,可是她知道她是谁。

她因为这个哭声,才总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来医院,借看望江爷爷为借口,躲避夏爷爷监视的原因。

她紧咬牙关,她是想要怒然的推门进去的,可是她的身子是僵硬的,在那一瞬间,她根本动弹不了。

她脑海中闪过很多个念头,可是一个都抓不住,夏炎烈不是她的夏炎烈,永远不是,他们不会是敌人,也永远,成不了家人!

"你这么站在这里?"江以恒的声音出现得太过突然了,像是一剂冰冷的清新剂,以沫冻僵的身子瞬间回暖,她慌忙回过头去,看到江以恒走上来,努力牵起嘴角,"哥,你来了,你今天下班挺早的?"

她没话找话,江以恒跟她越来越亲近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子的相处,不管怎么说,他是她哥,虽然自小疏远,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并不希望他受到伤害。

毕竟,梁敏依是他的未婚妻!

"今天没什么事情,所以,就提前下班了。"他走上前来,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往爷爷的病房走去。

竟然已经是秋天了!

以沫看着窗外飞旋落下的树叶,想不明白,这时光的脚步如此之快,却为什么,能如此悄无声息?!

以沫一直看不明白,江以恒对梁敏依的态度,就像一直看不懂,在她心中,夏炎烈的所在一样。

她想问,可是,又不敢问,江以恒虽然向来对她好脾气,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可以随意,问他一些他的隐私。

以沫终究,还是怯懦的!

夏炎烈后面依然常常来,也许,他是知道以沫已经知道他跟梁敏依在医院里面见面的事情的,所以,对她并不避忌,他说过了,他们是敌人,他们之间仿佛是瞬间回到了之前,他对她视而不见,像是陌生人般。

以沫承接得自然,她开始慢慢习惯这样子的漠视,这是,她要留下这个孩子,所要付出的代价。

甚至,好几次,梁敏依看到她,也是借了来看望爷爷的名的,她倒是大大方方的跟以沫打招呼,带着一种轻蔑和高傲,像是俯视众生苦难,却最终置之不理的神灵。

以沫一直担心江以恒会遇到他们,但奇怪的是,江以恒一次都没有遇到过他们,多神奇。

以沫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但是江爷爷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了,最后,已经到了药石不灵的地步。

以沫一直在鼓励爷爷,用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她很希望,爷爷能够看到这个孩子出生,成长,但是江爷爷的身体却终究没有熬过去。

那一年冬天的时候,江爷爷去世了。

以沫当场就哭晕了过去,爷爷的后事,所有的一切事情,全部都是江以恒在打理,以沫只是沉湎于那种伤心。

爷爷去世之后,以沫每天只是待在家里,偶尔去婚纱店看看,她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肚子里面的孩子上,医生告诉她,她需要保持好心情,她每天必须出去散步,为了孩子的健康,她要做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来自于江以恒的安排,大概是想让她忙一些,这样,就没有时间去为爷爷的死难过了。

以沫自己也知道,其实,爷爷一直是希望她开心幸福的,虽然或许用错了方式,但就连她自己,现在也开始承认了,或许,让她这样活着,才是最好的一种选择。

她只是还需要一点点儿时间,她每天都爬景山,会每天都跟孩子讲话,孩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爷爷一定要她有一个孩子。

江以恒每天都会来景山看她,他甚至还有一身的好厨艺,以沫自然对他还是防备的,因为他的好,反而,让她更加不安,她只是害怕自己身上,已根本没有他所想要的。

爷爷的去世,改变了许多的东西,虽然江以恒在她身边,替她处理了所有的一切,让她感觉,一切,都还是原样,可是以沫知道不一样了,她再也没有可以无条件依靠的人了,除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几乎,已经一无所有。

江以恒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照顾她的一切,也,名正言顺的,继承了爷爷留下来的一切。

大概,这是爷爷给与他照顾自己,所交换的条件。

爷爷去世没多久,江家奶奶竟然找上门来,那天,森伯自然是拦着她,不然她进门的,江家奶奶因为爷爷的过世也憔悴了许多,但是依然有一种冷艳的尊贵,她凌厉的看着森伯,说:"森伯,这所房子,虽然是写在以沫名下的,可是出钱的,还是江慕寻,还是江家。我要进去,你也拦不住,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是来江以沫麻烦的,这么多年,已经够了。"

森伯却不信她的话,这个女人的手段向来毒辣,跟江慕寻斗了这么多年,现在依然屹立不倒,可不容他大意。

但是以沫却很友善的招待了她,不管怎么说,到底是长辈,就算要伤害她,大概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到这里来,虽然爷爷走了,但是这周围的多半警卫,却是夏爷爷派来的。

夏家显然是比江爷爷更难对付的所在,所以,以沫并不害怕。

江家奶奶走进以沫的房子,显得从容而自然,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样的。

她在客厅坐下,以沫让佣人给她泡了茶。

以沫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已经像是一个皮球了,行动渐渐变得笨拙起来。

以沫离她医院的距离,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所以,只好沉默。

江家奶奶并没有去喝以沫命人泡给她的茶,她微微一笑,似乎极力想要表现出一种和善,她说:"你今年都二十六了,我们却还一次正式会面都没有过,说起来真是遗憾,你是江家"以"字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我很早就想来看看你,但是你爷爷一直将你保护得很好,他一直都担心我对你有什么坏心思,所以,从来不让我见你。"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以沫谨慎的神情,继续说道:"你肯定很想知道,我来这里找你的原因吧?放心吧,我不是会了要伤害而你来的,你爷爷死后,我只是太寂寞了,所以,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你也应该听你爷爷说过了吧,关于我的一些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你爷爷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想,给你讲讲,那个故事。"

讲故事?

"想来,我跟你爷爷结婚,也已经有五十几年了,除开前面的两三年,我们相亲相爱,相敬如宾之外,剩下漫长的时间,我们都在刀光剑影似的斗来斗去,我本来以为我会死在他前面呢,没想到他竟然不跟我斗,撇下我,一个人先走了。"她开始说起那个故事,说起江爷爷的时候,她的眼中,泛着泪花,这个女人,应当是真爱爷爷的吧,不然,她也不会说起爷爷的时候,脸上有那样一种又幸福又痛苦的神情。

"我是爱他的,也是恨他的,他在我怀孕的时候,跟你奶奶奶好上了,那个低贱的保姆..."她用这样子的称谓来称呼以沫的奶奶,虽然尽量语气平和,可是以沫还是察觉出了她对奶奶的恨意,在以沫面前提前以沫的奶奶,她也并没有任何的顾忌,她说:"你爷爷是不是跟你讲,你奶奶是一个很好的女人?"

以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只好沉默,但她显然,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以沫的回答,她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奶奶的身份吧,她本来是一个妇产科的小护士,因为我怀孕了,所以,我母亲请她来照顾我,她那个时候就住在我家里。他们...你爷爷跟你奶奶,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走到了一起,而我,居然毫不知情,更可恶的,却是,你奶奶那个贱人,竟然在我的食物里面下药,不仅导致我流产,而且还终身不孕,而她自己,却跟你爷爷珠胎暗结,有了你父亲。甚至,在你父亲的保护下,生下了你的父亲。我父母亲一直瞒着我,因为那个时候,我真的很爱你的爷爷,我的父母也知道,我很爱他,所以,不想我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跟他离婚,但我后来还是知道了。你爷爷跟你奶奶,真是天生一对贱人呐。"

这般讽刺,可是,那些前尘往事,虽然心口的伤疤,还是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天好才被刻上去一般,可是,她这个故事里面的人,三个已经不见了两个。

她给以沫讲述她的这个故事,不是为了搏同情,拉距离,仅仅只是为了,还原那个时候的真实。

虽然,她早不在乎,别人是不是知道那一段的真实,但是以沫不一样,因为她是那一段故事的产物,没有她的那一段悲痛,就没有她的存在。

这是一个故事,以沫只是一个听众,虽然她听了这个故事,一时心中感慨万千,但也只能沉默。

这是无法打破的过去,即使,那时的悲痛现在依然能让人窒息,也只能,忍着那种痛,因为它已经发生,再不可能,更改那命运的轨迹,哪怕,一丝一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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