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淑芬接到儿子住院的消息，急得一个晚上都没有合上眼。
一大清早，她就催促张长鸣起床捉来两只生蛋的大母鸡放进麻袋，挑了十几斤腊肉、香肠装进背筐，让女儿张娟陪她一起去蓉城。
寒风呼啸，细雨绵绵，田间的羊肠小路一片湿滑。
母女俩一个背着背筐，一个提着麻袋，穿过十几里山路来到火车站。
虽然她们身上厚厚的棉衣已被雨水湿透，可头上却冒着汗水，尚散发着热气。
张娟去售票窗口买了两张没有座位的站票，排队上了一辆从外省开往蓉城的过路车。
火车上的乘客相当拥挤，她们始终没有找到座位，便在火车上站了十来个小时，当火车到达蓉城车站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干。
下火车走出出站口，望着挤满广场来来往往的人群，望着林立的高楼，她们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拉客的中年妇女问：
“大姐，你们这是去哪里？”
“到蓉城人民医院需要多少钱？”
那人打量了眼前这对母女，随口说：
“八十。”
大字不识的胡淑芬把眼睛睁得老大，问：
“怎么那么多？”
“大姐，你可能是第一次来蓉城吧，告诉你，人民医院离这里还有好几公里。”
张娟读过几天书，去过林城火车站几次，颇有一些见识，问：
“蓉城有这么大吗？”
“美女，你有所不知，现在城里的交通相当堵塞，油价那么昂贵，送你们跑这一趟，我们要经过绕城高速，经过外三环，道内二环，然后才能到达位于市中心。”
张娟啦着母亲的手，说：
“妈，我们还是赶打表的出租车去吧。”
那人急了，说：“六十，要去现在就上车，再也不能少了。”
胡淑芬因为见儿心切，大声说：
“好吧，你们的车停放在哪里？”
那人领着她们道广场的一角，指着一辆奥拓汽车说：
“快上去吧，我让司机现在就送你们去。”
上车后，司机果然在城里绕了大半天，终于到达了蓉城人民医院。
张娟用报亭的公用电话拨打张武的手机，居然是关机的。
她又按照昨天肖艾琳拨过来的号码按了过去。
铃声响了几声，肖艾琳接起来问：
“谁呀？”
“二嫂，是我张娟。”
“娟子，你们来蓉城了，现在在哪里？”
“我们到了在医院门口，怎么过来找你？”
“你直接到外科大楼住院部，你哥哥在特护病房。”
“那你呢？”
“我现在有点事情，你们先过去吧，我等一会才能过来。”
母女俩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那样，在医院里转悠了好半天，问过无数过往的行人。
在热心人的指点下，他们乘坐电梯找到了张武那间特护病房。
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张武看着母亲和妹妹来到跟前，顿时悲喜交加。
“妈，你们怎么来了？”
见儿子憔悴的脸，胡淑芬就感觉一阵心疼。
“小武，你这是怎么了？要不是肖艾琳告诉我你住院了的事情，你还想瞒着老娘是不是，住院连手机都不开，害得我和娟子找得好苦啊？”
张武把手机拿起来一看，遗憾地说：
“妈，对不起，手机没电了。”
胡淑芬环视了一下这个病房，才意识到自己还背着背筐。
放下背筐后，她在张武的床沿上坐下来，问：
“刚才娟子给肖艾琳去电话的时候，她说有点事情，她真有那样忙吗，就连你住院她都没有时间来护理你？”
“妈，你就别埋怨她了，其实，她也刚做完手术，还躺在病床上呢。”
“你说什么？”
“妈，肖艾琳流产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张武面色凝重。
胡淑芬大声问：“你们是怎么搞的，一个孩子都保不住，我还和你爸爸在家盼星星盼月亮地想着抱孙子呢。”
一个漂亮的姑娘从外面闯进来，张武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
“你怎么又来了?”
王丹丹正想开口，突然看见两个陌生人坐在病床上，便涨红了脸，将出口话咽了回去。
张武见她没有吱声，继续说：“我妈妈和妹妹刚从老家来，以后我有她们照顾，你就不用操心了。”
王丹丹似乎没有听见张武的话，大声介绍说：“伯母好，姐姐好，我叫王丹丹，是张武哥的朋友。”
胡淑芬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位活泼靓丽的小姑娘，心里自然喜欢。
“张武就是这样的倔脾气，你千万别放在心上，谢谢你对他的照顾。”
王丹丹微笑着说：“没事，伯母，你们吃饭了吗？”
张娟接过话说：“我们急急忙忙地赶火车过来，一门心思想尽快见到我哥哥，还没有顾得上呢。”
“医院门口有个不错的餐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吃饭，好吗？”
胡淑芬尴尬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武，不置可否地说：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你们大老远来，哪有不吃饭的道理，张武哥在病床上不能陪你们出门，就让我代劳吧。”
她挎着张娟的胳臂准备出门，张武感激地看了王丹丹一眼，说：“妈，既然王丹丹对这里的环境比较熟悉，你们随她一起去吃饭吧。”
胡淑芬点了点头，无奈地跟在她们身后。（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