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似哭，纵使是旋阳，一时也难以摸透他的真实想法。
“我就是要让他尝尝骨肉生离的痛苦。”他狠狠喝下一杯酒：“他活该，他咎由自取。”
是啊，让仇人得到应有的报应，确实是能够大快人心。但，卫家弟子难道一个个都该死么？上一代的恩怨一定要延续到下一代的身上才甘心么？卫以清之女就活该承受这种罪过么？
人活在世，都难以逃避苦痛的折磨。旋阳虽心存同情，但在此时此刻，他唯有保持缄默。
“不过卫以清的女儿倒是很不错，性子倒也很像当年的三夫人，我看着也喜欢，只不过，她是忍辱负重，多次趁我不备在我饭中下毒，可我是谁啊，凭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简直是笑话。可是半年之后，她突然服毒自杀了，我原以为她是受不了折磨才寻死，原来她是为了报复我们，因为她腹中竟然怀着我的孙子。”他长叹一声，语声疲乏而无力：“我的儿子在折磨卫以清的女儿之时就已经爱上她了，只是为了不拂逆我让我开心，他只能故意装作无情之人，不断地折磨她，可谁知道呢，在折磨她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自己，在卫以清女儿死去的当天，他不堪其苦也寻了短见，一起同归幽冥了。我的妻子受不了痛失爱子的打击，也在我面前自尽了。”
他此时的神色凄苦无比，悔意、痛苦正一点点的折磨着他，令他痛不欲生。
只是他忘了如何发泄，只能一味的压抑在心中，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以酒来麻醉自己。
这就是他的一生。
天才的一生，匆匆如昙花一现。
今年不过知命之年的他却像一个耄耋老人，陪伴他的只有孤独、无奈、悲伤、漠然。
“听闻爱女惨死的消息，卫以清匆匆赶来。他什么也不做，他只是跟我了一句话，他说，你最疼爱的阿玄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狼牙谷，尸骨无存。我一下了懵了，就好像整个世界天崩地裂了一般，脑海里一片空白，像小孩子一样抱头痛哭。我一直以为，他在剑帝庇护下，一定是最安全最安全的，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他竟然会先我一步离开人世，而且，还是死在狼牙谷。”他似笑似哭，突然一手抚着胸口，咳嗽起来，连嘴角也泌出一丝血迹来。
旋阳目光微黯，不言不语。卫子玄之死，亦是他这辈子无法释怀的心结。只是他不明白，当年卫子玄之死，只有他与剑帝、步御江三人知晓内情，何以卫以清一个外人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看来，此事有必要向师傅当面问清。他在心中默想。却见雷鸣子兀得站起来，抱起满坛的酒水灌入嘴中，豪饮之后他仰天大笑，笑容沧桑无力：“少时丧母，中年丧妻丧子，哈哈，我果然是天生的天煞孤星。十天后，他们的尸首相继发霉生臭了，我就抱着整坛整坛的酒一直呆坐在他们身旁，想啊想啊，想了很久很久，仿佛一下子想通了这一辈子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正当我想了结自己的时候，三夫人，她又出现了。她跟我说，你还欠我一个承诺，现在是你兑现的时候。”（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