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御江身子一晃，内心深处有一股悲伤随着他的话音一圈一圈的涌上心头，让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从他出道至今，从未有过如斯感觉，仿佛被人深深伤害后又狠狠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令你痛得不知所谓。
然而，过于理智的他只是发出一声不适宜的轻笑：“那，还请您老人家将那些我俱已忘却的往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老人家三个字，他还特地加重了。
魔皇听在耳中，犹为刺耳，神色说不出的难看，他自顾叹息一声：“何必要用说的，吾让你重新回顾一番，不是更加令你印象深刻？”
“魔皇，不要。”然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边急掠而来一边疾呼。归尘一路狂奔，生怕魔皇手下不留情毁了他的一生，一个扑腾跪拜在他脚下：“魔皇，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是你唯一的儿子，难道您当真忍心亲手毁了他？”
“归尘，你是与他一道来的？可为何事先没有通知吾？”
归尘咬了唇：“魔皇，今日之事，我毫不知情，我只是一路尾随他后……魔皇……”
魔皇抬了下手，示意她噤声：“现今不是吾要毁了他，是他要毁了吾。”此时在他的眼中盛满愤怒之色，是的，他绝对不会原谅步御江今日之举：“你可曾看到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了？他以为自己羽翼丰满了，强硬了，以为自己可以撑起一片天地了，领着他结交的各方人物一起反上吾昆仑山来？何况，今日是他自己求吾告诉他实情？吾只是应他所求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姜还是老的辣，这是他不自量力的后果。”她不禁连声恳求：“可是，可是您也答应过我，只要我乖乖的听您的话，将他的一举一动告诉您，您是永远也不会动他分毫的。”
听到这，步御江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心念一转，突得悲怆一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如何也想不通，缘何这些年的行动总会以失败收场？原来，竟是你泄了密，你就是那个内鬼。哈哈，怪不得，怪不得！”
归尘心中酸痛，唯有缄默不语，眼中泪水涟漪：“我只想保护你。”
步御江闻言只是露出一丝酸涩无比的苦笑：“你可知道你为了护我一人，贻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这么做，值得么？”
“值。”语气坚定的让步御江一时语塞，眼里的怒意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如渊海的悲凉。她但看不语，心中自然不好受，她慢慢转向魔皇，磕头恳求：“魔皇，求您，千万不要杀他。前尘往事如烟灭，您千万不能旧事重提，不能。”
“好一句往事如烟逝，可是归尘，你莫忘了，当年他若当真能忘却那段如烟往事，今日便也不会落于我手。吾答应你的事，自然不会反悔……不杀他也罢，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吾要恢复他的记忆，告诉他真相，吾要让他看清楚他这一生认为的正义，所做的一切是如此的愚蠢。吾要他这辈子都生不如死……”一句句怨毒无比的话钻入归尘耳中，令她浑身打颤。
步御江眉头紧皱，望着魔皇，聪明如他，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只有归尘，失了往日冷言冷行的模样，像一只狗一样跪着爬向冰座上高高在上的魔鬼，声音尖细，透着无尽的恐惧：“不不不……魔皇，您不能解开他的封印。您忘了当年您是如何千辛万苦才救活他的？若给他解封，那远不止是毁了他，他会崩溃，他会发狂，他会死的……”
“原来封印一事你一直都知情，这么多年来，你竟然能做得支字不提，还合着他一起瞒我，一起害我……”被同生共死的朋友出卖背叛的感觉，令步御江心里充满了愤怒，仿佛有一头蛮牛横冲直撞，让愤怒到极点的他忍不住捏紧了拳头。他素来沉稳如山，绝非冲动之人，更非随便爆粗口的人，所以，他只能用寥寥几字表达出他此时的无奈，他的失望：“归尘，你好，你真好。”
“她哪里敢告诉你，这可是用来换取你存活的条件。”魔皇淡淡道：“也是唯一禁锢你的条件。”
“对不起，对不起……”归尘早已泣不成声。她当然明白，早晚有一天他会背叛魔皇，上昆仑山了结这一切，迟早他会知道真相的。到了那一天，他们之间的一切关系也将在此终结。没有想到的是，当这一切赤裸裸的摊牌后，她的心，疼得如刀扎，如火烧：“所以我只能把自己圈禁起来，远离你……”
听到这番话，步御江的愤怒一下子消失殆尽。是啊，这些年来，她并非一味出卖自己，起码她选择了归隐山林，不问世事。
“归尘，不要求他。”
“什么……”泪水盈睫的归尘脱口惊呼。
“虽有过，却还不足以让我们之间十多年的感情毁于一旦。何况在此时此地，更不能遂了他的心愿。”眼前的步御江毫无怒意，眼神平静如水，言谈间更是神色如常。看来，他是当真放下下，看得开这么些年归尘对他的欺骗。
一团团的疑问悄悄地写在魔皇的脸上，他不可思议的望着步御江。（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