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寒瘦了许多，也高了些。他穿着肥大的黑色羽绒服在身上晃荡，整个人看起来又瘦又小，像是营养不良。看到我们他特别的兴奋，跑过来时没注意到脚下的碎冰，他差点滑倒。
“姐！姐！”*寒拍着车窗，他眼角有泪流出，“你回来了啊！你真的回来了啊！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姐！我没想到啊！真的是没想到！”
因为太激动，他们两个都忘了车窗是可以拉下来的。隔着玻璃对视着，*欣泪流满面的拍着车窗：“梦寒啊！真的是梦寒啊！你们还好吧？梦安呢？奶奶呢？你们回家了？你们居然回家了？我还以为你们被坏人抓住了，我还把坏人给……我……”
将*欣稍微拉开些，我帮她打开车门。*欣下车后立马将自己弟弟抱住，他们姐弟两个人低声痛哭着。
“姐，我们进去吧！”*寒抽抽鼻子，他眼圈红红的，“我们回家了，你安全了。”
“回家，回家。”*欣连连点头，她哭的像个孩子，“我们这就回家。”
就我们说话这么会儿的功夫，其他院子里的丧尸有活动的迹象了。这附近全都是小平房，院子都是用木板围成的，要是真的有丧尸过来，木板很难抵挡住……钟林往周围看了一圈，他说：“张伟，你先和*欣回家吧！我和钟林去取车和武器，一个小时后我们回来接你们。你们稍微收拾一下，把东西都带上。”
“好。”张伟抱起他的滑板，嘱咐说，“你们两个多加小心。”
“你们也是，一定锁好门。”
张伟下车和*欣姐弟一起回屋，一直看他们安全进去，钟林才再次开车。沿着小巷往前开，这条路比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脏乱不堪。到了杨氏修脚店的门口，钟林把车停下。
之前挂着的破旧牌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巷子里没有人，也没有丧尸。街上安静的不像话，气氛有点诡异。
“你留下看车吧！”说完之后钟林又觉得不放心，“算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不不不，要不你还是留下看车吧……要不和我一起去？”
我开开关关车门好多回了，钟林也没个准主意。我看着他，有点不耐烦：“大哥，你他妈的到底让我干啥？我去还是不去？”
“还是去吧！”钟林微微叹气，说，“本来想让你留下看车的，可我又一想，你留在这儿，很容易和车一起丢了……你还是跟我一起吧！这样我放心点。”
以前没发现钟林这么善变，现在看他摇摆不定，我还觉得挺有趣。我和他一起下车，往修脚铺里走。钟林试着敲门……他的手刚碰到门板，大门就自己开了。
“他家门是感应的？我记得不是啊？”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是这门……没锁？”
钟林没说话，不过他却握紧了手里的铁棍。一步当先走在我前面，钟林似乎有些心神不定。带着我穿过院子，走到了房子门前，钟林却犹豫了。
盯着门板上的门锁，钟林的表情不太自然，我站在他的身边，能够不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在瑟瑟发抖……我拍拍钟林的肩膀，小声说：“让我来吧！”
“不用。”钟林的声音嘶哑低沉，“我没事儿。”
钟林正了正自己带的帽子，他用手轻轻开门。和院子里一样，屋子里的房门也没上锁。生锈的合页吱嘎一声响，木门慢悠悠的打开了。钟林深吸口气，率先迈了进去。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老头的屋子里就有一股子怪味儿。而这次不仅有怪味儿，还有一股臭味儿。这种臭味儿，很明显是尸臭。我探头进去往屋子里看了看……穿着毛坎肩的老头就坐在写有“世界人民大团结”字样的老镜子下面的椅子上。
“钟林？”我小声唤道，“你……还好吧？”
钟林冷着脸，动作迟缓的点点头。他走到老头的面前，我也跟了过去。
老头睁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太惊讶，也没有太恐慌。他就坐在椅子上，额心处中了一枪。身后的墙壁上喷溅了不少的血珠，他是被人一枪爆头。
“全身都僵硬了。”钟林弯下腰，他动手在老头身上摸了摸，“死了最少有12个小时了。”
钟林和老头关系应该很好，我能清楚的感觉到钟林有伤感的情绪。我想安慰下他，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节哀顺变吧！”
“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门锁也没有被撬开的痕迹。”钟林脸上挂着冷冰冰的笑，“一枪爆头，没有丝毫偏差……是他。”
“谁？”我连忙问，“他是谁？”
其实钟林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靳维言吗？”
钟林没有回答，不过从他的表情看，我是猜对了。
“他没死吗？”我感到震惊，“他居然没死？你不是说，爆炸的时候他……他会死的？是不是？”
钟林长长的呼了口气：“能够跑来杀一个老头的，除了他也没谁了吧！他恨我，也恨老头。要是严格说起来，他恨老头要比恨我多……如果不是有老头，我们两个也不会干这行。”
“你真的出卖过靳维言吗？”这个问题堵在我心里好久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钟林打开旁边的衣柜，他从里面拿出一个花布单子将老头的尸体盖住。这花布单子真是够老够旧了，上面还有两个被烟头烧出的洞。
把老头的尸体盖住后，钟林从桌子上拿了根烟给自己点上。在老头旁边的椅子上坐好，钟林舔下唇，慢慢地说：“我没出卖他……可不能否认，我确实是放弃了他。”
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脑子有点笨，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我和靳维言，我们两个当了间谍后一直搭档做任务。我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任务，是去偷美国战斗机的数据资料。只要把这个资料偷回来，那我们国家就能……在我们两个准备出海关时，靳维言被抓住了。我只好放弃他，自己一个人带着资料回来。”
钟林动作笨拙的弹下烟灰，继续往下说：“我告诉过你，我们的生死没有什么要紧的，能够成功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一次任务背后，有多少人在牺牲？又有多少人在承担风险？如果说任务失败，那么那些就毫无意义。很可能有更多的间谍暴露身份，然后死掉……靳维言觉得我背叛了他，他觉得我不应该丢下他不管。”
“就因为这事儿，所以他就追着你打？”听钟林说完，我很是气愤，“他这种人就不应该当间谍！价值观不正确，你看，最后变节了吧！”
我义愤填膺的骂着靳维言，钟林静静的听着，我说的话他也不是完全赞同：“也不能那么说，人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没什么好指责的。虽然我完成了任务，但我不觉得自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去批判靳维言。别人或许能，我绝对不能。那次任务，我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要是没有靳维言，我可能就偷不到资料了。不仅偷不到，很可能自己都被抓了。”
好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两个的关系，我只好在站一旁，为目前的局面唏嘘感慨着。
钟林手里的烟灰积了好长，把烧到烟屁股的烟头放在烟灰缸里，他拿掉帽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他知道老头是我的后路，他知道我会回来……估计是没等到我，就先走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全身上下的神经都紧张了，“你说靳维言，他还会来找你麻烦是吗？我的天啊！他还有完没完啊！”
钟林耸耸肩，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如果知道我没死，我想他会的吧！不过谁又能说的准呢？他可是靳维言。”
“你是不是还没有内裤穿呢？”钟林在柜子里翻了翻，“老头这儿有新的，你去换上吧！有新的内裤，还有秋裤，绒裤……”
我不想对死者不敬，可也不想接受。连连摆手拒绝，我说：“不用了，等会儿去*寒那里找找衣服吧！我看我们两个身高差不多是不是？老大爷的衣服，实在是……”
“你是嫌有味儿吧？”钟林戳穿我，他接着笑了，笑的怀念，“这个老头总是这样，衣服半湿不干的就往柜子里放，衣柜里总是一股饭馊味儿。”
钟林对老头家很熟悉，我在院子里等他，他很快就找到了车钥匙和衣服食物。拎着一个像藏尸袋一样的大包从屋里出来，他招招手叫我：“我们走吧！”
“拿了什么枪？”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翻找钟林拿的袋子，“先给我一把手枪吧！武器不顺手，实在是很难受啊！特别没有安全感。”
“没有那种东西了。”钟林说，“靳维言抢先一步，他把武器都拿走了。”
“啊！”我失望极了，“连把手枪都没有了？那车呢？你不说老头有辆凯迪拉克吗？靳维言不会也开走了吧？”
钟林摇摇头：“没，那个还在……看到旁边的木头棚子了吗？车就停在那里。”
把钥匙丢给我，钟林去开木棚子的门。应该是太长时间没开过了，里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我用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灰尘，眯眼睛去看：“这老爷车也太老了吧？我感觉还没咱们那个小轿车结实呢！”
“那不能。”钟林用力的在车盖上拍了拍，“老头特别爱惜他的车，经常保养维护。你别看它脏兮兮的，那是因为老头怕人偷，所以做的伪装……只要有这个车，咱们别说去西海了，就是去西天开都没事儿。”
西天……我用力吞咽口口水，想，西天就还是不去了吧。
“不过，这车不够我们坐的吧？”我被灰尘呛到，咳了咳，说，“我们现在不是四个人了啊！还有*欣的家人，还有喜乐……我们怎么办？”（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