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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乱云飞渡

乌孙国的冬天,非常的寒冷,尤其是夜里,江充盖了两床被子仍然是冻得瑟瑟发抖,季安世只盖了一床被子,却睡的很香。隔壁房间又传来了罗威的呼噜声,响彻云霄。陈必达不禁莞尔,都说没心没肺的人睡的快,还真是这样的啊。只是苦了天阳兄弟,罗威这厮这么响的呼噜声,天阳兄弟看来想睡着是难了。陈必达披上衣服,点上一盏蜡烛,在房中来回踱着步。他的心里非常烦闷,要是还不能借到兵马,不仅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而且自己再也没有面目回长安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汉武帝,面对长安城中的亲朋故旧。自己亲率数千兄弟出使大月氏,却只身一人返回,飞龙岭之战的惨况,又浮现在眼前,使得已经心如刀绞的陈必达,更加难受了,他的手脚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此时传来 “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寂静的寒夜里,却是异常的清脆。陈必达打开门,只见一个魁梧的老头站在门口,定睛一看,原来是汲黯。陈必达有些奇怪,问道:“汲大人,夤夜来访,何事啊?”

汲黯没有回答,冲着陈必达做了一个出来的手势,陈必达赶忙穿上外套,跟着汲黯出了院子。俩人前后脚地走着,谁都不说话,寒风扑在脸上,仿佛刀割一般,陈必达心里疑惑,心想:“这么晚了,汲大人找我会是什么事呢?”

汲黯带着陈必达来到了一间房屋前,推开门,对陈必达说道:“进去吧。”陈必达疑惑地看了汲黯一眼,走进里屋一看,只见东方朔背着手站在客厅里,陈必达更加疑惑了,刚要开口询问,东方朔先开口了:“陈将军,你先坐下,我知道你现在想问什么,但你先别问。老夫先来问你,前日是不是银铃公主找过你?”

陈必达不知就里,只好老实地回答:“是的,东方先生。”

“她找你谈的什么事?”

陈必达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听完后,东方朔举起右手,用力地拍着椅子,“你真是糊涂啊,简直糊涂透顶。这么好的借兵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汲黯也责备陈必达道:“难怪骠骑将军在时曾言:‘奋威将军忠勇过人,然机巧不足。’要我说啊,你就是迂腐透顶,霍将军对你的评价还是太高了。”

陈必达一下子楞住了,然后怯怯地问道:“难道要答应银铃公主的要求?”

“对,答应她!”东方朔斩钉截铁地说道。

陈必达瞪大了眼睛,有些愤怒了,“你们在胡说什么?那雨桐怎么办?”

“这就是政治,你懂什么!”东方朔怒斥陈必达道,“只要能借到兵马,就是让你陈必达去死,你也要义无反顾!”

汲黯素来佩服陈必达的忠勇报国,所以看到东方朔发怒了,他赶忙拉了一下东方朔的袖子,示意他别发这么大的火,但东方朔一甩袖子,根本就不理他。

汲黯劝解陈必达道:“此事易耳,你为了借兵,先暂时娶她,以后还可以遗弃她嘛。在咱们大汉,休妻的事还少吗?”

陈必达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东方朔和汲黯都感到很奇怪,“这个时候,有什么好笑的。”陈必达站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背着雨桐娶银铃公主,是为不忠;身为大汉的将军却迎娶西域公主,背弃祖国,是为不孝;明明不爱银铃公主却因为心有所图而娶她,是为不仁;迎娶银铃公主后,以后再背弃她,是为不义。哈哈哈哈,我陈必达一向顶天立地,想不到到头来,却真真正正地成了一个‘四不将军’。我再无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必达宁愿自刎,此等龌龊之事,誓死不为也!”听了陈必达的这番话,东方朔和汲黯两人相视一笑,皆面露喜色。

此时屏风后突然闪出了一个人,陈必达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此人竟然就是银铃公主。银铃公主眼睛泛红,深情款款地望着陈必达,慢慢地走进他。陈必达抱拳行礼道:“公主莫怪,必达乃山野粗鄙之人,刚才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公主见谅。”

“还见谅什么啊?果然是条重情重义地好汉!”又一个声音从屏风后传了出来,接着又闪出一人,竟然是解忧公主。见此情景,陈必达有些发懵,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东方朔向汲黯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来解释。汲黯心领神会,走到陈必达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大汉的将军,哈哈哈哈。事情是这样的,银铃公主钟意于你,解忧公主就来找东方大人和我商量,我们考虑良久,决定试你一试,看看你的品性如何。”

东方朔接着说道:“兵法曰,‘宠之而不喜,辱之而不惧,见利不贪,见美不淫,以身殉国,壹意而已。’今日所见,将军是矣。大汉有将军,乃天佑大汉也。”

解忧公主看着陈必达,不满地说道:“我女儿哪里比不上你那个什么诸邑公主了?有眼无珠的家伙!我先告诉你啊,你俩是假成亲,记住了!”

“可是,就算是假成亲,那银铃公主的名誉?”陈必达问道。

“西域的风俗不同于中原,请将军放心,你们假成亲不会对银铃公主造成影响的。”汲黯安慰陈必达道。

陈必达没有说话,仍然心事重重。

宁成将军护卫着诸邑公主一路西行,大军很快就到了乌孙国境,诸邑公主找来宁成将军,吩咐道:“此番我们带了这么多兵马来乌孙国,可别让人家误会了,还以为我们是来攻打他们的。所以,请宁将军精选十几个护卫就行了,这样同行的人少,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宁成回答道:“宁成遵命。”随后他命令副将统大军原地驻扎,同时精选了二十名武艺高超,身经百战的战士,大家一率换上便装,伪装成商队,诸邑公主也女扮男装,隐身其中。

宁成不解其意,问道:“公主殿下,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拜访乌孙国王,通过正式渠道来找到陈必达将军呢?为何要伪装成这样混入乌孙国?”

诸邑公主笑道:“宁将军,如今乌孙国内,有没有匈奴探子潜伏,谁也说不准。我担心如果咱们大张旗鼓地进入乌孙国,必然会引起匈奴人的警觉。咱们这样潜进乌孙国,匈奴探子不会注意咱们,反而有利于咱们打探消息。” 宁成拜服,心想:“以前只听说诸邑公主文采过人,想不到竟然还有如此武略,还长的这么美,唉,我要是能娶到这么好的公主,该多好。”

诸邑见宁成在沉思,便叫他道:“宁将军,宁将军,你在想什么?”

宁成猛然惊醒,赶忙说道:“末将刚才一时走神,请公主见谅。”

“你别一口一个公主的,咱们现在是商队,我排行第三,你就叫我三妹吧,宁二哥。”

宁成心里一惊,公主竟然叫自己哥,他内心的感动无法言表。但令他不解的是,为什么公主喊自己二哥呢?

乌孙国的集市非常繁华,来自东西方各个国家的商人都汇集到这里,进行商业贸易。诸邑公主很喜欢西域的服装,在一家卖衣服的店铺里,她穿上了一件红色的西域女子服装,再用纱巾蒙住脸,活脱脱地就是一位西域美女。把宁成和其他人的眼睛都看直了。大街上的行人都涌入店铺里来看诸邑公主,有人不禁惊叹道:“好美的姑娘啊,简直可以和我们的银铃公主媲美了。”

“我看这位姑娘比银铃公主更美。”

“胡说,她没有银铃公主美,银铃公主那才叫一个美呐,我可是亲眼见过银铃公主的。只是可惜,她过几天就要嫁给那个汉朝的将军了,那家伙叫什么来?”

“听说好像是叫陈必达。”

大家的议论全都被诸邑公主听到了,她一把扯下纱巾,把衣服和纱巾扔给店主,夺门而去。宁成和其他护卫赶忙紧追出去。诸邑公主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自己跑不动了,她靠在一棵大树旁,痛哭起来。千里迢迢地来到乌孙国,就是为了找到他,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负心汉。诸邑的世界崩塌了。

宁成走上去,扶住公主,安慰道:“三妹,道听途说不足信的,你听二哥一句话,咱们直接去找陈必达,当面找他问清楚。如果是假的,那也不至于冤枉了他。如果为真,我就一剑杀了他,为你出口气!”

诸邑公主听后一惊,一把推开宁成,生气地说道:“要杀他也是我来,你不能杀他!”

此时的乌孙国皇宫中,一派喜气洋洋,大家都在忙碌着,准备银铃公主的大婚。乌孙国主军须靡,王后解忧公主和汉使东方朔、汲黯等人在高兴地喝酒,大家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喜悦之中。吉时已到,陈必达穿着西域的盛装拉着银铃公主的手来到大殿,大婚仪式正式开始,突然一个卫兵来报,说汉朝的使臣前来祝贺。

军须靡听后,非常高兴,说道:“快请汉使上殿。”

只见一个身材不高,容貌清秀的穿男装的人走进大殿,来人见到军须靡,行礼道:“大汉使臣前来恭贺奋威将军陈必达新婚大喜。”

陈必达听声音有些耳熟,扭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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