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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雪夜破敌(一)

东方朔求见诸邑公主,将擒宁成,夺军权之事详细告知了公主。诸邑公主站起身,在房中缓缓地走了几步,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公主转身凝视东方朔,

“大胆东方朔,跪下!”公主厉声呵道。东方朔赶忙跪下,双手伏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公主。

“老臣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东方朔解释道。

诸邑公主走进东方朔,说道:“乌孙国距离长安千里之遥,这短短的几天时间,你怎么可能得到我父皇的圣旨呢?矫诏夺军,东方大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你好糊涂啊!”

东方朔抬起头,看着公主道:“公主殿下,老臣一把年纪,死不足惜。但宁成心怀私怨,坐视奋威将军陷入危境而不救。我大汉已经折损了骠骑将军,如果再损失奋威将军,后果必将不堪设想。老臣耿耿忠心,苍天可表。还望殿下体察。”

诸邑公主心中不忍,上前扶起东方朔,“东方大人对国家的一片赤诚,父皇他怎会不知,我又怎会体察不到呢?”

公主说道这里,眼角湿润了,“大人对必达不甚了解,如果他知道大人为了救他而矫诏夺军,他必定不会同意你的做法的。算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责备你也是无济于事,大人也是一心为了国家。此事回到长安后,我自会向父皇说明,尽力保全大人。”

东方朔听了公主的这番话,老泪纵横,“老臣谢公主殿下。”

东方朔告辞离去,玲儿问公主道:“公主,东方朔犯了这么大的罪,你为什么还要保他呢?”

诸邑公主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哀婉地对玲儿说道:“很多事告诉了你,你也不明白。东方先生忠于朝廷,是父皇的股肱之臣和智囊。现在朝中很多人为了实现他们不可告人之目的,都视必达为仇敌,必置之死地而后快。东方先生是为了保住奋威将军,才不得已矫诏夺军。我能明白他的这番苦心,所以一定要设法保住东方大人。”

“可是玲儿不明白,奋威将军怎么会得罪那么多人呢?”玲儿继续问道。

诸邑公主看了看玲儿,心想:“朝廷上的争权夺利,波诡云谲,又岂是你这个小丫头所能明白的。只希望季安世能快些赶到乌孙城下,击败匈奴军队。必达,你一定要坚持住,你不能被打败,谁都不能打败你!”

此时的奋威将军陈必达,正在紧张地进行着战前部署,他要借着这场大雪的到来,集中兵力抓住时机给予匈奴攻城部队以雷霆一击,以彻底解除匈奴军队对乌孙国都的包围。

城内所有能战斗的人员全部动员了起来,都被集中在城内的集市上,集市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繁华景象,偌大的地方除了战士,看不到一个商贾,集市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白茫茫的一片,远远看去,是一派萧条的景象。

战士中虽然带伤的人很多,但大家的士气很高。陈必达站在集市的中央,罗威和江充站在他的两侧。

陈必达手握宝剑,环顾四周,只见大家都在望着他。在这个危急存亡的关键时刻,军队的主帅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大家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主帅的身上。

“弟兄们,”陈必达说道,“我们被匈奴人包围了一个多月,现在城中已经断粮了。大家可能知道,匈奴人有屠城的习惯,如果城破,咱们大不了战死,但是城中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弟兄们,我此时的心情和大家是完全一样的。我坚信,咱们唯有拼死一搏,才有可能击败匈奴军队。这场大雪是老天在帮咱们,这是‘天洗兵’。我已经决定了,今夜突袭匈奴,成败在此一举,谁愿意跟我去的,举一下手,不愿意去的,我绝对不勉强。”

他的话音刚落,战士们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罗威说道:“咱们与其困守在这里,不如跟着陈大哥杀出去,去和那帮兔崽子痛痛快快地打一场,胜败就这一锤子买卖了。”

“说的好,”江充补充道,“如今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匈奴人的保障不足,士气必然受损。咱们趁机杀出去,把匈奴人的金银财宝都抢过来,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大家都一齐喊着。

陈必达不满地看了看江充,心想:“你小子就光想着金银财宝了,但是江充的战场动员能力还真是不错的。”

陈必达举起右臂,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我和罗威、江充各带一军,现在大家赶快回去准备,今夜三更,夜袭匈奴!”

银铃公主正在房中为战士们缝补衣服,想不到陈必达突然回来了,因为自从开战以来,陈必达从来没有回来过。公主有些奇怪,但心里很高兴,赶忙起身为陈必达更衣。陈必达扶着公主的肩膀,示意她坐下,然后说道:“公主殿下,有些话我要嘱咐你,你坐下好好听我说。”

陈必达顿了顿,说道:“现在战事非常危急,外面没有援军,而城内也已经断粮了。我已经下了决心,趁着下大雪,出城与匈奴决战。胜,则乌孙可保全,败,则全军覆没,玉石俱焚。”

他还没说完,银铃公主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啜泣了起来,陈必达心有不忍,但还是继续说下去,“我出城后,你找机会走吧,不然匈奴人杀进来,是要屠城的。咱俩虽然是假夫妻,但我很感激公主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关照,我会铭记于心的。好,就说这么多吧,我要去查看城防了。”

陈必达说完就要起身离开,银铃公主却仍然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陈必达有些窘迫,但也没有强行挣脱,就只好让公主抓着。

公主不松手,并一直在哭,哭的陈必达心里很乱,公主哭了半晌,还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珠,就对陈必达说道:“必达,把你的短刀给我吧。”

听到这句话,陈必达猛然想起当日受困于匈奴时,曾听子娴说起,诸邑公主为免受辱,曾向她索要腰刀的事情。当时他十分感慨,感到诸邑公主是个烈女子。现在银铃公主竟然也向自己要短刀,他的心里突然很乱,只好敷衍道:“你要那个干什么?我的短刀早就被罗威借走了。”

银铃公主回答道:“我也有短刀,但是我想要你的,这样我看到那把短刀,就会想起你。”

陈必达知道公主借刀的真正用意,所以走近公主,说道:“相信我,我一定会打败匈奴人的,答应我,等我回来。”

银铃公主点点头,撒娇般地说道:“必达,你抱我一下嘛。”陈必达没有想太多,当她是在撒娇,所以象征性地抱了一下银铃公主,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银铃公主看到陈必达离开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她的手中竟然多出了一把短刀。

陈必达刚出家门,迎面碰上了江充,江充把陈必达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大哥,我有一个办法,比你今天晚上去拼命要好多。”

“奥?你有好办法,说吧。”

“大哥,既然你知道死拼没有多大希望,还不如……”

陈必达瞪大了眼睛,他狠狠地打了江充一拳,打在江充肚子上,江充疼的弯下腰捂住了肚子。

“你刚才对着弟兄们可不是这样说的,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想法的?”陈必达怒斥道。

“弟兄们都有家人,干嘛要跟着你送死啊,你陈必达给弟兄们带来什么好了?你不让赌博,不让喝花酒,不让找姑娘,可是你自己呢?你一边是银铃公主,一边是诸邑公主,你还不是左拥右抱。你这个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弟兄们凭什么给你卖命,为你送死。哼!”江充把多日来对陈必达的不满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陈必达一下子楞住了,他抬起右手,指着城门口的方向,说道:“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那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送死了,城门口就在那边,你随意好了。但是你给我记住,我这辈子披肝沥胆,是为了国家,为了大汉,不是为了我自己!做兄弟的,我没带好头,没有带好你,是我的不对,江充,你好自为之吧,你出去投降吧,我陈必达绝对不拦着你!”

江充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赶忙说道:“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叫我大哥,我没有带好你,我不配当你大哥。以后你可以尽情地去赌博,去喝花酒,去找姑娘,没有人再拦着你了。我去和匈奴人拼命,肯定不能活着回来了,你就好好活着吧,啊,好好活着吧!”

正说着,罗威和秦天阳带着部队过来了,陈必达问罗威道:“都准备好了么?”

罗威点点头,回答道:“都准备好了,大哥,下命令吧!”

陈必达拍拍罗威和秦天阳的肩膀,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哽咽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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