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月十五，秋意正浓，枝头桂花开得正好。
十里飘香。
大曦普天同庆，只为一人生辰。
城内烟花爆竹不断，夜空盏盏孔明灯，映的镜湖上火光片片。
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凝神听着远处歌舞生平，乐声阵阵，人人品酒赏月，一片恭贺之词，可是越是极乐之巅越是能映衬门内的剑拔弩张……
她冷眼回望，看着眼前玄黑锦服的人，朱锦腰带，与自己今日裙装相得益彰。
眉眼依旧冷清清的俊秀，她曾无数次醒来都会第一眼看到的面容，温声问她，是不是渴了？
知她夜里容易渴，总是在床边温着一壶果子茶备着。
如今这人站在她面前，手执利剑，眼中有她不熟悉的冰冷寒意，她挡在他前面，只稳了声音问他。
“你告诉我，你算计这天算计了多久？”早就知道他们两个人迟早要有反目的这一刻。
“莫非，从重逢后就开始计划这一切？”青云山别后，两年后再次重逢，她以为他为她而来，却不想那人只是借着她的裙带在谋划逆天的事。
他不语，却是默认了。
“我问你，你娶我，待我好，都是为了今天？”她声音尖利，犹不可信，他处心积虑接近她，无微不至的好，只是为了今天要杀她的父亲吗？
“……阿霓，是我负了你”，良久，那人垂了眸子回了这一句，却不肯解释半句，只字片语都没有。
“一句负了你，就能了了我们的师徒情意，夫妻名分吗？”她不甘心，不甘心啊，这样几个字就要打发了她吗？那她多年思慕，夜夜情深又怎么算？
“阿霓，你怨我恨我都好，但是这个人，我今天一定要杀。”他执着剑又逼近了一步，将她推开在一边。
她一时不慎，踉跄倒地，捂着肚子，想着他还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呢，她原想趁着今日的好日子，告诉他，给他个惊喜。
然而，他却先给了自己一个惊喜，难怪成亲之夜宿在书房，难怪日后常常留恋南风馆，难怪在外头置了宅子金屋藏娇……
恐怕那时，他就知道他们有今天对立的这一刻。
可惜这一切，她竟然到现在才想得明白。
眼看他绕了一个剑花就要刺过去，她拼死抢身过去，拦了这一剑。
剑身入了心口，心口痛的要死，然而切肤之痛也难比以为一直深爱自己的人，却是为了别的目的接近自己。
原来最是心爱，最是致命。
那人终究是弃了冷静的一面，揽她入怀，她拉着他微带凉意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口中一口鲜血咳了出来。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们的孩儿他也看得见你今日的作为……”
那人有些吃惊，大约是没有想到她已有身孕，只是按着她心口涌出的鲜血，唤着阿霓阿霓……
“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可曾有，半点真心？”
却听不到任何回答。
她带血的手摩挲他惊慌失措的脸，意识模糊间，只想要将他记得清楚，刻在心头。
临闭眼时想，若有来生，但愿他们之间再不要有这么多的国恨家仇，无可奈何可好？
若有来世，他们都平平凡凡的，可好？
若有来世，可好？
——楔子完（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