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因为姜晨曦的提问皱眉，思索了一下才低声开口：“我知道。”
“你不知道。”姜晨曦给出的反驳极为坚定：“现在警方之所以没有去详查这件事，是碍于沈铎的身份和这件事情的复杂性。但是如果日后真的追究起来，沈铎给余槡帮的这个‘小忙’，就已经足够他被枪毙好几次了。而且，他身边的人也会受到牵连，这其中，就包括你。”
姜晨曦看着长久的嘴角因为她这一番话不自觉的抽搐了两下，就将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会在三天之后和任厅长他们一起回省里，所以你可以好好想想。如果你愿意和沈铎划清界限，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
“不必了。”
姜晨曦还没有说完的话已经被长久打断，她开口，将沈铎手掌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以前的时候，我确实因为他的身份彷徨过、迟疑过，甚至还因为质疑他对我的感情而在冲动之下打掉了我们的孩子。”
长久一边说着就一边看向了姜晨曦凸起的肚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现在也已经是三个多月了……被带到游船上面的第一晚，我想了很多很多，尤其是看着他为我挡下那一枪倒在我怀里之后，我更是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长久将视线重新转移到沈铎脸上：“其实，我所有的犹豫、迟疑和不确定，并不是因为我害怕和他在一起，而恰恰是因为我太害怕我们不能在一起。这一次他离开的时候，告诉过我让我等他。现在他回来了，我也就再没有理由放手。而且，我也不再想放手。我不知道他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对是错，我只知道他做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不会答应余槡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姜晨曦听着长久把这一番话说完，轻叹过后就摇了摇头：“虽然我知道并不该这么说，但是如果不是因去世母亲的缘故，你真的认为，身处这样复杂的环境，面对的又是这样的暴利，沈铎他真的会一点动摇都没有？所以”
话说到一半，姜晨曦看着长久满脸疑惑的样子，很快就意识到了长久并不知道沈铎母亲林茉的死因。
她动动嘴唇，硬生生的结束了话题：“算了，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只再说最后一件事情，这个，可不可以还给我？”
长久看着脚上那双被姜晨曦伸手指着的小牛皮短靴，仍旧是满脸的疑惑不解：“你说的是，鞋子？”
姜晨曦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她接过长久迟疑着递来的短皮靴，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锋利的美工刀就开始动作娴熟的将皮靴矮跟底部的皮料割开。
长久看着分别被姜晨曦从两只鞋跟底部取出来的存储芯片，再一次被惊得瞠大了眼睛。
姜晨曦把两片只有手机内存卡大小的存储芯片收好，就将手中的皮靴又还给了长久：“余槡会绑架你来要挟沈铎是我们计划外的意外，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就将已经掌握的余槡所有的犯罪证据都拷贝了一份放进了这双皮靴里给了你。这样，就算是我们的计划不能顺利完成，那么这些证据还是可以被完好的保存下来。现在这双鞋子只是鞋跟底下少了一小块皮料，走路活动都还可以穿，所以你就先凑合一下吧，等买了新鞋子再把它扔掉。”
长久接过姜晨曦递过来的鞋子，只是将它放在脚边，并没有着急穿上，她看着面前的卧底警察，一字一顿的开口发问：“为什么？”
姜晨曦不解：“什么为什么？”
“你过来，其实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回这两枚芯片，但是在这之前你却和我说了那么多看似关心，实则是想要让我离开沈铎的话。所以，我想问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和沈铎分开？”
长久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姜晨曦，希望从她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睛里找到一些端倪。
但是自始至终，姜晨曦的眼神都是平静无波的。一直到长久这一句话问完，姜晨曦才在沉默过后神情复杂的笑了一声：“因为我有私心，不过现在我的小算盘应该算是打空了。”
这句话说完，姜晨曦也不等长久再说什么，就又开了口：“好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至于再见，我也就不说了。我想沈先生也不会想再和我再见的，对吧？”
语罢，姜晨曦便微微侧头看向了长久身旁的病床。
长久顺着姜晨曦的视线回头，看着病床上已经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沈铎，一瞬间竟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完全忘记了应该要做些什么。
姜晨曦看着长久那怔怔的样子，再次无声叹气：“我去叫医生过来。”
长久不理，仍旧只怔怔的盯着病床上的沈铎——虽然已经转醒，但是他的脸却还是苍白得看不到一点儿血色。
白的脸衬着黑的眼，就让他那双宝石一般的眼珠更加明亮，看得她再也舍不得移开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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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生跟着储铭和小六进到病房的时候，看到是一副极具美感的情侣佳人深情对望的画面。
主治医生看着病床上虽然面容憔悴，但一双眼睛却无比清亮的沈铎，确定了这不是他眼花看错，就不由得暗自吃了一惊。
这次手术采用的是全身麻醉，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病人术后最起码要一个小时之后才能苏醒。但是现在距离这位沈先生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过了还不到四十分钟。
并且，看他这样清醒的神态，只怕已经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思及至此，主治医生很快就意识到了这极有可能会成为“在全身麻醉后最短时间内恢复清醒”的最佳临床案例。
他咽了口口水，拿好纸笔就看向了仍旧坐在病床旁边神情怔怔的长久开口发问：“请问颜小姐，沈先生他大概是什么时间清醒过来的？”
“从你说‘不必了’的时候。”回答主治医生的是男人的沙哑声音。
主治医生寻声看向沈铎，然后又顺着沈铎的视线看向病床旁边的长久。
他满眼恍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难道只是因为担心她会担心忧虑，他就让自己这么快就醒过来了？大抵如此，大抵如此，情深如斯，外多的不可思议到了人家眼里，只怕也不过就是理所当然。
一番感慨过后，主治医生便走到沈铎的病床前准备为他进行检查，但却在目光触及到他与长久十指紧扣的双手时犯了难：“那个，沈先生、颜小姐，麻烦二位先把手松开一下，我这边好为沈先生做一下检查。”
“不必了。”开口回答的仍旧是沈铎：“我已经再没有理由放手，也不再想放手。”
沈铎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目不转睛的盯着长久看。
长久感受着他握着她的手逐渐收紧，就觉得那只冰凉的手瞬间就又变得滚热了起来。
她轻笑，却是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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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晨曦从沈铎的病房出来之后就看到了坐在楼道休息椅上的许别，她示意门口沈铎的保镖去把医生喊过来，就和许别一前一后的往电梯那里走。
等待电梯上升的间隙，姜晨曦就和她的未婚夫陷入了一阵尴尬的静默之中。
尽管，对于“未婚夫”的这个身份，现在只剩下许别单方面的认可。
“晨曦。”终于，许别开口，试图打破这让人压抑的沉默：“回去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有啊。”姜晨曦点点头：“而且还打算了很多：要把这几年搜集的证据都整理好、写好材料，要重新找房子，还要和我弟弟好好的聊一聊这几年各自的生活，还要”
姜晨曦停下，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给他挑一块风水好一些的墓地，到底是和我有了这小半年的缘分。”
“是么。”许别应声，因为承受不住心里的绞痛就从姜晨曦的肚子上移开了视线：“那些证据材料你不用太费心，我会处理好。房子我也经在省里帮你找好了，位置还算不错，配套设施也都齐全。你还有弟弟，我也已经打了报告交给任厅，他会让你弟弟尽快暂停在平城的工作，回来和你好好聚聚。还有”
许别低头看了看中指上的订婚戒指：“还有，等你身体恢复好了，我就带你去见见我的父母，婚事耽搁了这么久，咱们得抓紧时间安排了。”
“许别。”姜晨曦开口，有些愧疚：“我的那枚订婚戒指，已经不知道被我弄丢到那里去了，对不起。”
“没事，不过就是个戒指，再买新的就好。”许别笑得异常艰难，见着停下来的电梯已经打开了门，就连忙终止了两人的谈话：“电梯来了。”
姜晨曦并没有跟着许别一起进入电梯，许别迈进电梯转身，见着仍旧站在外面的未婚妻，因为心痛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而站在他身边的小护士见着电梯外面的孕妇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就伸手按下了关门按键。（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