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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节 定计川藏

广西平定后,法国人跃跃欲试,居然想从越南冒出头来,想要利用边境少数民族与汉族的矛盾,派兵入境。

蔡锷借此机会,通电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四川与西康,号召成立西南六省联防司令部,抵御英法殖民者对西南的贪图。

有了熊克武与熊成基所向披靡的战绩在前,蔡锷信心十足,这六省司令部将来可以作为西南军区司令部,负责六省防务,为六省军政分离打下基础。

此时贵州与四川并未宣布独立,蔡锷的这个通电顿时让两省成为众人的焦点。

贵州革命力量并不能占上风,但是自从周边省份接连独立,加上云南的独立,让革命党人赵白麟、黄泽森等看到希望,立即从中运动,3月15日,赵、黄与新军官佐会议于浙江会馆,密谋起义。16日革命军起事,贵州巡抚沈瑜庆等悉逃避一空,于是公推新军教练杨荩诚为军政府都督。

贵州虽然是个穷地方,但是反动势力实力雄厚,把持地方实权,贵州士绅任可澄、刘显世、戴戡其实是立宪派首脑,并不愿意革命党与新军掌握黔权,所以都督府并没有实权。

蔡锷的通电正是时候,杨荩城立即响应,主张将贵州防务交给六省联防司令部,而他自己则将主要精力放在民政上。

熊克武力主派兵赴黔驻扎,并且整编黔军,迅速形成战力,顾品珍临危受命,带领一个营的兵力携带全套南械入黔。

顾品珍听从熊克武的建议,入黔后力挺杨荩城实施改革,并且分化任可澄等人,以剿匪的名义展示武力,震慑各方豪强。

不仅是贵州,云南广西等地都有匪患,熊克武刚刚上任便大刀阔斧的改革,并且对各地的土匪不惜代价的予以剿灭,刚独立的各省立即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温生才、蔡锷与熊克武等人宣布了一系列的军事、政治与经济改革计划,给西南几省地方看到利益,并且在至关重要的民族问题上,选择了南华风格的民族政策,为各省的民族矛盾与匪患提供了彻底解决的办法。

而在四川,由于地方士绅大部分与温生才亲善,所以要求四川独立并且让温生才出任川都督的呼声很高。

赵尔丰的命令现在连成都都出不了,更别提被乔欲寰等人占据的重庆等地,退位只是唯一选择。

不过失去了夺权可能的蒲殿俊等立宪派人士反而站到了赵尔丰一边,这倒让李秉衡始料未及,不过这部分立宪派人已经无法代表整个四川士绅的利益。

乔欲寰在宋育仁的帮助下已经彻底的笼络住了四川的各方资本家,他们在经济上与南华系集团有着很深的利益纠葛,只能选择站在乔欲寰一边。

在这个情况下,温生才亲自来到成都面见赵尔丰,希望可以说服他自己让位,以免受到伤害。

对于赵尔丰,温生才心态复杂,当初两人在打箭炉等地同甘共苦,建立下了深厚的感情,如果不是各为其主,早就真心相交,堪称莫逆,这次前来,不仅是想说服他,也想彻底消除两人的隔阂,推诚置腹。

赵尔丰已有退意,但是却对温生才在四川的势力也加入到了反对他的行列感到深深的怨恨与不满,不过想来各为其主,走的道路也不同,只是一时愤懑无可排解。

“练才此来可是来交接的?”

温生才看着静静坐在太师椅上的赵尔丰,憔悴中尽显疲惫,显然这段时间心力交瘁,无法应对此前的乱局。

“我只是来跟你说些话,说完就走,回西康。”

赵尔丰睁开眼,露出一丝精光,但转瞬即逝,仿佛从未有过动静一般。

“不,不,你来了,我就安心了,我过几日再走,总有些舍不得的东西。”

温生才知道他一直对当年川边治藏的那段经历念念不忘,引为平生快事,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在四川好好看看再走,总是要走的。”

皱起眉头似乎不忍,又说道:“这时局,你不走,四川不能拖着,不要被那帮立宪派人给蛊惑了,他们并不是真心帮你。”

“这我知道,你们不发动是想彻底解决旧军,不想妥协对吗?若是你们肯妥协,跟那帮人分治四川,我早就被赶出去了。”

赵尔丰满脸苦笑,神情满是萧瑟,他下台后恐怕很快会消失在政坛,没有人会记得他,因为他治下的四川居然出了一大帮的逆贼,这些人以他的好友温生才为首,居然短短数年拥有了雄厚的实力,影响到了湖北等地。

果然是个聪明人,温生才暗暗叹道,四川是重地,不能妥协,必定要以铁腕治理,消除一切异己,消除任何的不安定因素。

“没有人会赶你,除非连我一起赶出去,民族英雄应该得到尊敬,你的功绩天日可鉴,谁都无法抹杀,不能。”

赵尔丰并没有兴奋的表情,仍然漠然的说道:“我居然是民族英雄?我是满族的民族英雄吧?与汉人无关,将来只怕有心人会加以掩盖,我必将淹没在历史尘埃中,哼,我算什么?”

的确,他的身份是满人,汉人不喜欢他,洋人不喜欢他,藏人也不喜欢他,他所谓的功绩就是这样,被赶下台,黯然离去,说不定还有人要他的命。

“满人也好,汉人也好,都是我中华儿女,炎黄子孙,你是我中华的民族英雄,没有人能歪曲事实。况且,历史是有自己书写的,你不要灰心丧气,继续书写历史,让后人记得你的功绩,不是正好?”

赵尔丰满是讽刺的说道:“我都要被赶下台了,一个被历史淘汰的人如何再去书写历史?”

说着,斜睨着温生才,冷笑起来。

“你可以去西藏,钟颖还在那里,我们的人在那里照应着,没有出大乱子。”

“英人恨你,你是他们的心头大患,如果我们除了你,英人应该拍手大笑,后世的史书不知会否将我等归入卖国贼一列,惭愧惭愧,为免我遗臭百年,我便厚颜相劝,你还是去祸害英人的好。”

赵尔丰心头暖了起来,他毫不眷恋权位,他想的只是怀疑革命党人能否让中华强盛,能否不让百姓受苦,能否不让洋人图谋西藏。

但是温生才的提议让他的心活泛了起来,“李光华倒放心我去西藏?”

“有什么不放心的,就如当年你就放心我在四川一样。”

这话一语双关,但赵尔丰却立刻领会了意思。

“你们要放心的话,我便不学你,两面三刀,将我蒙在鼓里。”

听到他笑骂自己,知道是被自己说动,不由笑道:“你可愿意去?”

“先不提我愿意不愿意去,我去是要有条件的,西藏贫困,但要养军,只怕入不敷出,生存不易。我要钱要军饷,军队有编制,全部用南械,你若是想让我管民政,还要拨资金给我,或者让交通银行与光华银行开到拉萨去,江浙四川的银行家我都欢迎。你们要答应我这些条件,不答应的话,我是不去的。”

温生才知道他是真心想去西藏的,如果答应的爽快,那是另有图谋,但两人相交颇深,知道彼此底细,谁也瞒不过谁,都是打开天窗说亮话。

心下激动,揽着他的双肩,高兴道:“西康那边我让柯越过去,我就在四川,为西南这几省的工业建设出些力,首先便跟你去西藏,你看这样可放心?”

赵尔丰推开他的手说道:“现在你我的身份乃是敌对,这么友好别人以为你我有一方当了逆贼。你去西藏不正好监视我么,好,去就去,随你。”

两人相对大笑,仔细谈起西藏的近况来。

由于中国乱局已呈,列强国家都在图谋从中趁势夺得些好处,英国人正在策动流亡印度的第十三世达赖喇嘛派遣亲英骨干分子达桑占东等人返藏,鼓动与组织民军、藏军,包围、攻打并驱逐中央政府驻藏军队。

辛亥革命的消息传至西藏后,满清政府驻军纷纷起事响应,推举何光燮为都督。由于清军成分复杂,哥老会势力颇大,派系斗争激烈,军队失控,纪律败坏,劫掠烧杀。

达赖在英驻锡金政治官贝尔等人鼓动和策划下,发表文告,并派达桑占东等人携文告返藏,煽动、组织和指挥民军、藏军包围与攻打中央驻军,建立亲英势力组成的、由英人控制的政府。

如今西康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四川与湖北等地,正是英国人施加影响的好时机,好了伤疤忘了疼,对西藏贼心不死,赵尔丰铁腕治藏,正是好去处。

“驻藏军必须要尽快剿抚并用,不能再放任他们祸害西藏,破坏我们将来在西藏的统治,亲英势力也必须要重击,西藏要流的血远甚于国内,你过去了不要保守,我在背后支持你。你看看,你当民族英雄,我只能在背后默默无闻,哎。”

两人解决了当前的核心问题,说话也轻松了起来。

“不过民政上你要派得力之人给我,西藏除了要流血,发展经济以及民族问题、宗教问题都很严重,对了,再派一个标的军队保护我,随我进藏。”

温生才听到他主动要求派军队随他入藏,知道是想让自己放心,有军队在西藏监视他,他就能放开手脚做事,不用顾忌,担心自己疑忌他,毕竟主事的是李秉衡。

“说到民政与民族问题,还有宗教,这里有份治藏要略,你看看,是李光华写的,要是有用便照着做了试试。”

两人就治藏一事又仔细商议了半宿,到半夜才各自散去休息,走时温生才又叮嘱了他一句:“在西藏不比别处,你又是满人,北京那边还是少去掺和吧。”

赵尔丰一愣,皱眉想了片刻,黯然说道:“也罢,便再与我无关了,随他们去吧。”

16日,赵尔丰宣布下台,并宣布成都独立,蒲殿俊自称大汉军政府四川都督,军政府设于前明蜀王宫,以新军第十七镇统制朱庆澜为副都督。

温生才与赵尔丰带着一个团的兵力进入西藏,四川一切皆有定计,不用他们操心。

蒲殿俊上台后志得意满,让朱庆澜向重庆等地进军,让他们服从成都都督府的统治,正在东校场阅兵时,忽然乱兵起来造反,向正在喊话的蒲殿俊开枪。

蒲殿俊狼狈而逃,朱庆澜也弃官而走,军政部长尹昌衡宣布继任都督,开始行使一切职权。

17日,在重庆的朱庆澜与程潜等人号召新军第十七镇将士集结重庆,讨伐叛贼尹昌衡,并且揭露了他蓄意制造兵变的阴谋,揭露了他背叛革命的野心家反动派面目。

乔欲寰等带领四川士绅纷纷指责尹昌衡背叛革命的行径,要求下台自裁,坚决不承认成都都督府,并且在重庆成立了四川军政府,乔欲寰自任四川省长,朱庆澜为军政府都督。

乔欲寰手下的那支部队有四个团,并没有师部,但是都是按照正规师的编制编练,军械也齐全,之前去了武汉一个团,现在准备让程潜编练一个独立团援鄂,剩余的两个团让朱庆澜与新军第十七镇重庆部分混编为一个整师。

由于尹昌衡全面落于下风,四川各方都支持重庆的军政府,成都的军政府名存实亡,而重庆新编练的四川独立师成立后,更是作出咄咄逼人的准备进攻成都的架势。

尹昌衡当然是不甘人下之人,野心之大,完全不肯接受下台的规劝,一意孤行,准备与重庆方面一决雌雄。

在他看来,重庆那边的军官都是酒囊饭袋,练出来的军队完全不能投入战斗,所以此战他认为稳操胜券,反而有恃无恐。

成都与重庆的对峙并没有对时局有任何的影响,毕竟四川已经宣布独立,而此时福建也同时宣布独立,费鸿杰所属李观英一团进入福建,攻占总督与将军衙门,占领军火库,总督松寿自尽。

福建士绅推举迅速赶赴福建的林之夏为军政府都督,咨议局士绅同时推举南华工商人士张俊清为省长。

林之夏武昌举义后秘密来往江宁、镇江、上海间,策划革命,促旧部林述庆在镇江响应,有着不可抹杀的功劳,本身又是福建人,为人很是豪迈,江浙两省的革命党人都推举他到福建出任都督,而李观英团也通电表示欢迎,双方各得所需,皆大欢喜。

如此一来,南方除了安徽与南京,尽皆独立。

安徽因为1907年徐锡麟等人攻占安庆事件后,一直对革命党人很警惕,武昌起义后,新旧军均发子弹以作防备。

3月以来一直谣传新军将起事,满清大小官僚又匆匆下令将子弹收回,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新军烦不胜烦。

当年光复会的基础仍在,新军普遍同情革命,19日夜,六十二标步兵及马炮营俱起攻城,因为没有内应,未能攻克。安徽巡抚朱家宝饬各营官长按名发给银洋六元,令各营缴械遣散。皖省绅商以新军起事不成,难免不再作别图,因此,商请朱家宝担任临时都督,朱家宝允诺,遂于20日晚宣布安徽独立。

安徽的独立虽然不完全,但是使得整个南方省份全部独立,革命形势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而同盟会等革命党派正在酝酿着再一次的革命浪潮,就是促成北方革命成功,其中重点就是南京的独立与武汉的与北洋军战事。

汉口的战事逐渐激烈,主力能战的湖北军一万三千余人,湖南援军一万一千余人,四川援军四千余人,逐渐形成了默契,尤其是四川囤积的大批南械开始在各部换装之后。

北洋军对汉口试探性的进行了十余次的进攻,但是进攻烈度都不强,打的不是很激烈,但是这两天开始北洋军开始对汉口进行了猛烈的进攻,冯国璋的第一军正面突破,而后续赶到的段祺瑞第二军半数人马则在两侧进行牵制。

“如今我们的军队达到了6万人,但是大部分为新招募的新兵,完全没有战力,况且这些日子能战之军都集中在前线,疲惫不堪,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

方延年作为湘军援鄂部队的主力部队最高长官,原蒋方震师第一团团长,向黄兴等人提出了意见。

“我们后备力量必须尽快形成战力,一旦损失了要补充就困难,而北洋军则完全可以从北方调兵,除非我们从各省份调兵,但是各省的局势也没有完全平定,还不能有效地支持我们。”

不过革命军都知道他出自南华军校,毕业后刚好赶上机会打了几个胜仗,又攻下了爪哇,累计战功升到上校团长,跟其他南华高级军官一样,也都是速成型。

在他们看来,南华军队只是靠着欺负一帮土人军队爆发,那些殖民军队战斗力并不强,关键的几仗也都是靠着先进的武器,有时候就是这样,先进的武器能够决定一切。

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南华在军队的武器上花了大本钱,如果是他们来使用这些武器,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完全是那帮土包子的数倍。

不过方延年手下大部分士兵都是当年从湖北湖南逃难到南华去的,互相都有亲切感,作战时还能做到互相呼应协调,没出什么大乱子。

黄兴自己没什么军事才能,但是却喜欢固执己见,方延年隐隐的有指责的意思,让他很不痛快,不由问道:“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光靠说是没用的,想出办法来才是关键。”

众人都纷纷望向他,看他能不能想出击败北洋军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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