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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二章 强词夺理

张东升是有家室的人,在柳眉嫁入李家以后,心灰意冷的张东升,也娶了妻。

来收尸的就是张东升的妻子梁月娥,丈夫做了如此丢人的勾当,还被人当场砍杀,这样的丑事梁月娥本不想来,可尸体总要有人收,硬着头皮带走了尸体,事情本该就这此了结。

但谁也没料到,这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清河村的老老少少都来到了蓝安县,为首的就是梁月娥一家人,还抬着一口棺材。梁月娥的爹梁守新是清河村的里正,他还有两个儿子,这一家人在清河村绝对称得上是一呼百应。

被公平教搞得焦头烂额的冬轩丞,正在县衙后院的书房中沉思,他现在彻底明白了陈璞讳莫如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璞指的就应该是这公平教,自从他来到蓝安县,就为这里人人口称公平的现状心力交瘁。

这里的人已经被公平教义荼毒的,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张嘴闭嘴不说句公平,就不会说话。为了形而上的所谓公平,这里的人已经走火入魔。

走在大街上如果不小心踩了别人的脚,对方一定会要求踩回来,如果接受就相安无事,不接受就会闹到公平所去;男人不小碰了女人,女人的丈夫若是知晓,会找到男人,要求也摸一下他娘子,如果不答应,同样会闹到公平所;谁家要是婚丧嫁娶,吵到了邻居,邻居准保也要闹上一场,不让别人好过,以示公平,闹出事情就去公平所。

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蓝安县的百姓们就被这样所谓的公平折磨着,他们自己却不知道,还乐此不疲,他们以为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找到了他们所期盼的公平。

有了任何不能解决的事情,就去公平所解决。

公平所在蓝安县百姓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县衙和知县老爷。

在公平所内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中,最让冬轩丞头皮发麻的就是,两个木匠一起用大锯锯一块大木料,结果一方用力过猛,而另一方正好没有拿稳,锯子划向了胳膊,整个手臂差点被锯断。

两人闹到了公平所,公平叟给的裁定是,要么没受伤的让对方也锯一下胳膊,要么就给钱。没受伤的没有钱给,最后心一横,真的让对方锯自己胳膊。可人的胳膊毕竟不是木头,根本没有办法掌握力度,锯的比之前那一锯深不少了。

这下之前没受伤的不干了,他觉得自己吃亏了,这不公平,公平叟给出同样的裁定,换了另一方被锯或者给钱,另一方也选择被锯。

可两个人永远不可能造成一样的伤口,这样锯来锯去,两个人通通丧命。

这事情让冬轩丞知道以后,他好像在听神话一般,这就是他治下的百姓?这就是他出京前,意气风发誓要保他们一方安宁的百姓?这就是他想做出一番成绩的蓝安县?

李通算是蓝安县为数不多理智尚存的富户,这个时候也能看出贫富差距而导致的眼界不同,现在蓝安县中还正常的人往往都是有一定家底的,他们比普通的穷苦百姓更能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所以他们根本不信公平教那一套所谓的公平教义。

而越是笃信公平教义的,被公平教义荼毒最深的,就是那些穷人。这实际上就是人性贪婪的变种,他们期盼可以通过所谓的公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更好,他们希望所谓的公平可以让他们获得尊严。

冬轩丞对蓝安县的现状束手无策,这根本就不是他能解决的,无论他怎么苦口婆心的去跟百姓讲道理,还是他强制的不让人们宣扬公平教义,都没有丝毫的作用,他能想到的办法他全部用过了。

栾颜冰和锦鲤也想尽办法的想挽回局面,可是一切都是徒劳,蓝安县已经病入膏肓,他们都无能为力。

陈璞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可陈璞还没来,梁月娥一家人,来了。

一个衙役跑到了书房外,喊道:“冬大人,梁家人来了,他们说昨天的判罚不公!他们要求重审!”

冬轩丞还在苦苦思索当中,听到衙役的喊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走出书房,”梁家人?什么梁家人?“

“就是昨日李府通奸被杀案中张东升妻子的娘家人,清河村的里正一家人,他们抬着棺材已经在公堂之中了,说要大人重新审此案。”衙役说道。

“胡闹!案情清楚明白,案宗我都已经送去了楚雄城。现在来闹,算怎么回事儿?我去看看!”冬轩丞本就因为公平教而异常烦躁的心情,一下被点燃,他急需发泄。

一直陪在冬轩丞身边的锦,鲤这时安慰道:“少爷,不要冲动,你要记着陈大人的话,不能意气用事,一定要等他来啊。”

县衙的后院本就不打,刚刚衙役和冬轩丞的嚷嚷惊动了正在给丈夫做鞋的栾颜冰,她急忙赶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被锦鲤提醒,冷静了一些冬轩丞,把事情跟妻子复述了一遍,栾颜冰叹口气,“走吧,我们一起去。”

此刻县衙外已经站满了清河村的村民,蓝安县的百姓也在往这里汇聚。

公堂内梁家人站了一堆,一口棺材停放在公堂正中。清河村的百姓还算有些理智,没有都涌进来,除了梁家人,其他人都在县衙大门外等着。

冬轩丞走进公堂,看到那口棺材,心头火又起,”张梁氏,张东升通奸的案子,已经了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梁月娥毕竟是妇人,看到官老爷还是有些惧怕,没有说话。

梁守新毕竟是一村里正,还是有些胆气的,冲冬轩丞说道:“冬大人昨日的判决有问题,我们不服,我要求重审。”

冬轩丞压抑怒火,“你不服哪里,你讲来,我听听。”

“我那女婿是与柳眉通奸不假,但若是李通见到,当场将其斩杀,我们无话可说。可他江河算是什么东西?他凭什么杀人?他凭什么可以脱罪,逍遥法外?”梁守新高声问道。

被梁守新这么一问,冬轩丞还真的被问住了,武阳律只是规定如果当场被捉奸,杀死勿论,但没说谁有资格杀人,按道理这里应该指的是女方的丈夫撞见,杀死勿论。江河既不是张东升的家人,也不是李通的家人,他以李通好友的身份撞见奸情,杀了人,到底算不算武阳律规定的无罪,这还真的可以商榷。

冬轩丞想说话,梁守新抢白道:“冬大人还是先把当事人叫来吧,我们在这说的再多、再明白,李通和江河不在,又有何用?”

冬轩丞也点点头,事情既然已经闹了起来,李通和江河是应该到场的。

“来人呐,去通知李通和江河前来县衙问话。”冬轩丞向公堂外的衙役高声说道。

自有衙役领命去了,冬轩丞落座于公堂书案后,锦鲤在其侧,还有一名刀笔小吏坐于公堂书案下的小桌后,负责记录。栾颜冰乖巧的退到公堂的最角落,在外她只负责冬轩丞的安危,不做任何有损丈夫颜面和威严的事情,如果不是冬轩丞主动问她,在外她从来不会主动插嘴任何事情。

不多时李通和江河就到了,两人都莫名其妙,怎么了结了的案子,还会闹出事情来,而且是这么大的动静,整个蓝安县都惊动了。

步入公堂又看到一口大棺材停在公堂中央,两人更是皱眉不已,江河自然是什么都不怕,李通也是理直气壮。

冬轩丞说道:“现在人都到齐了,梁守新,你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吧。”

梁守新道:“张东升与柳眉通奸,李通有资格杀人,江河凭什么杀人?我要冬大人置江河的罪,一命换一命,这样才公平。”

冬轩丞一听到公平两个字,现在就热血上涌想要骂人,锦鲤哪还不知道自家少爷的性子,赶快咳嗽了一声。

李通这时说道:“江河是我的兄弟,他看到我的小妾与人通奸,上前斩杀奸夫淫妇,这有什么可说的吗?你的这番说辞,简直就是屁话!按你这么说,每年秋后问斩的时候,斩首凶犯的刽子手,是不是各个该死?他们又不是苦主,他们凭什么杀人?你来给我讲讲这个道理。“

李通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在天府城做过掌柜,他一开口,就站住了道理,梁守新没想到李通如此的急智,马上就找到反驳自己的道理。

“刽子手是朝廷给他们的权利,让他们代朝廷行刑,跟这案子能先提并论吗?江河有朝廷的委托?有冬大人的委托?”梁守新说道。

“你这是强词夺理!没有朝廷的委托,但是有我的委托,怎么样?我告诉我兄弟,如果见到我小妾与人通奸,就可以手刃奸夫淫妇,我不能有这个权利?”李通说道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杀人,江河不可以!这样没有公平可言,江河必须治罪!”梁守新把问题又牵回原点。

“我可以杀奸夫淫妇,我兄弟就可以,我让他杀的,你们这就是打着所谓的公平旗号,说着狗屁不通的道理!公然挑衅朝廷律法!”李通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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