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耶梦加得的力量消失，巫妖等人才恢复了正常的感知。
而直到李昂结束了屠杀，时间又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半小时，三千人。
以一个近战职业的标准而言，李昂的杀戮效率，似乎有些过于惊人了。
“李昂，你……”
维姬欲言又止，似乎想问些什么，又不敢开口。
“等我一会，乖。”
李昂甩了甩手，试图甩掉手上沾染的血液，不过效果却不怎么好。
犹豫了几秒钟，李昂没有用沾满鲜血的手触碰半精灵少女，转头对巫妖说道：“希兹，打扫战场的任务暂时交给你了。过一会，嗯……”
李昂抬头看了看天色，还要过上一阵，才会到正午。
考虑了片刻，李昂继续说道：“等到晚饭之后，再谈其它的事。还有你们几个，协助希兹打扫战场，晚上一起来找我。”
后半句话是对诺威尔等人说的。
或许是摆脱了耶梦加得符文之后，李昂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
或者可以说，目光看得更远了。
现在的李昂，并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用处”的家伙身上。
无论是积蓄力量，还是陪伴半精灵少女，或者干脆睡觉、发呆，也比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要强得多。
但作为一个领主，这又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或者说，这些在李昂情感上认为“毫无意义”的事情，若是以理智来分析，至少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之中，事实上应该用“意义重大”来形容。
给一干人等一一分配好任务，李昂才叫上维姬，返回休息的住所。
干涸的血迹清理起来非常麻烦，不过李昂并不愿意一身是血的站在维姬面前。
清洗了半天，终于去处了一身的血腥味。
出来的时候，李昂分明看到，半精灵少女的脸上，充满了惶恐。
“想什么呢？”
李昂走到维姬身边坐下，轻声问道。
“为什么……”
维姬依然欲言又止，问不出一个完整的问题。
“为什么能看到我的命运了？”
李昂笑了笑，说道：“很简单，我把一个不该存在的家伙干掉了。嗯，没错，就是字面意思。”
“不该存在的家伙？”
半精灵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是……你身体里的那个……？”
“对，我剥夺了它在这个世界的印记。”
李昂伸出手，说道：“看，现在我又是一个人类了。人类的命运，你当然能看到。”
“那你岂不是失去了真名？”
维姬立刻意识到，李昂的行为意味着什么，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担忧。
“你是说耶梦加得真名？确实没有了，但是我留下了它的力量。”
李昂轻轻握住维姬柔弱无骨的小手，开口道：“我要走的路，和你们不一样。不用担心，不过是一个真名而已，算不了什么。等到这个位面的局势稳定下来，能够安心返回主位面之后，纳洛努斯真名我也会丢掉的。”
“纳洛努斯”这个单词，李昂是用神语读出来的，这也是真名正确的读法。
以维姬所掌握的能力，只是通过这个真名，就能轻易让李昂死去。
或者，成为她的奴隶。
面不改色的说出自己的完整真名，这份信任，让维姬可爱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慌张。
“你怎么又……”
维姬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无法辨别。
“不过是一个真名而已，以我们的关系，还用得着在乎这个吗？”
李昂被半精灵少女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忍不住伸出手，在维姬的小脸上捏了一把：“再说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也告诉了我你的真名吗？”
“不许捏！”
刚才还害羞无比的维姬，立刻变成了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用力拍掉李昂的手，扬起头，张大眼睛瞪着李昂：“别把我当小孩子逗！李昂，我警告你，最多只能摸头，不准捏脸！”
“好，好，听你的。”
李昂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事实上，李昂很清楚，维姬刻意的调皮、卖萌，实际上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
李昂也同样如此。
在无言的默契之中，两人一起玩乐，打闹。
大半个上午过去，两人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李昂搂着维姬的肩膀，脸色突然认真了起来。
“维姬，你要注意一件事。”
“什么？”
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你的真名。”
李昂的声音很轻，嘴唇几乎贴在了少女的耳朵上：“潘朵拉，这个真名，不要太依赖它的力量，最好完全不要使用。”
一股湿热的气息喷射在维姬敏感的耳朵上，半精灵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昂说了什么，双耳变得通红，眼眶中蒙上一层雾气，脸蛋仿佛要滴出水来。
“不行……不要在这里……”
维姬无力的推着李昂的胸口。
不过与其说是在反抗，倒不如说是欲拒还迎。
“醒醒。”
李昂稍稍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维姬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李昂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就涨红了脸，耳根发烫。
用力推开李昂，转过身去，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就差没在脸上写上“快来哄我”四个大字了。
“别闹别扭，跟你说正事呢。”
李昂从背后揽住维姬的腰肢，轻声道：“小心你的真名，潘朵拉。除非必要，不要用它的能力，直到你真正能够掌握部分命运规则。”
“为什么？”
这一次，少女听清楚了，下意识地转过头来。
目光相对，维姬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又背过身去，丢给李昂一个后脑勺。
“你知道真名的来历吗？”
李昂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讲起了另一件事。
维姬没有出声，尖长的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每一个真名，其实都是一个强者的本名。当你触摸到一个规则的门槛，就有可能觉醒在这个规则上走到极致的强者的真名。当然，每一个真名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即使是同样的真名，细节也会有所不同，大多数区别在神语的一个或者两个符文上，但根源都是一样的。”
李昂按照自己的理解，讲述着真名的来历，然后话题一转，回到少女的一段真名上：“【潘朵拉】，就是一个掌握了命运力量的强者。当然，是已经陨落的强者。我正好对她有所了解，潘朵拉的能力很特殊，和其它的普通真名不一样。如果你过多的借用她的规则力量，就有可能……让真正的潘朵拉复活。这个复活的过程需要养料，这个养料，就是你的身体和灵魂。”
李昂讲得不算很深入，点到即止。
只需要说明潘朵拉真名的风险，就足够了。
若是讲得太过深入，到天黑也讲不完，也没有那个必要。
维姬没有问李昂是怎么知道的，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沉默了片刻，少女开口道：“耶梦加得……也是这样的吗？”
“算是吧，不过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李昂的双臂下意识地用力了一点，似乎生怕怀中的少女突然消失不见。
停顿了几秒钟，李昂继续说道：“潘朵拉已经死去，只要你小心一点，就不会有事。耶梦加得……一直都活着，就在我的血脉深处。我上一次返回伊尼德之前，就知道它的存在。但是直到几天之前，我才发现了它的生命形态并不完整。否则，我未必敢下手。”
李昂说得很轻松，但少女却能想象得到，这其中的风险有多么惊人。
若是稍有差错，李昂也就不再是李昂。
而是……
那个名为耶梦加得的生物。
“那你现在的能力……”
少女下意识地问出口，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连忙闭上了嘴巴。
不过李昂却已经知道维姬想要问的是什么。
笑了笑，说道：“不过是失去了能力域，和用不出来的规则力量而已。但是，我的力量更强了。”
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描述。
“现在，受到这个位面本身的限制，我的力量还没有达到极限。你可以理解为，我的全部属性，都达到了这个位面容许的极限。”
李昂的声音中有着一丝骄傲，像是开屏的孔雀：“而且，只要回到主位面，还可以进一步提升。就现在而言，一般的圣域，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不论是什么职业。”
“可是，越强大的力量，代价也就越大。”
维姬却是没有李昂那么乐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负面的影响。
“别担心，付出代价的是耶梦加得，并不是我。”
李昂摇了摇头，说道：“一个顶级祭品换来的力量，并不算离谱吧？”
“祭品？你在这里怎么献祭？”
维姬再一次捕捉到了李昂话里的漏洞。
“献祭的对象，是我自己。不过，我也只能献祭自己的真名，用不上其它的祭品。”
李昂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随口解释了几句，就转移了话题：“外边的巨魔现在不需要我出手，不过下一场战争，我需要朗拿度参战。”
“好。”
维姬没有问任何问题，就直接答应了下来，然后转过头，看着李昂，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想帮忙的话，去跟希兹他们，还有野蛮人一起打巨魔吧。那边安全点。”
李昂把下巴垫在少女的肩上，轻声道：“你的力量虽然很强，但是战斗经验太差了，至少先练练，我才能放心让你参战。”
“哪里差了！你又没见过！”
维姬立刻抗议起来，强烈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我的眼睛又没瞎。”
李昂闭上了眼，不再理会少女的抗议，双臂微微用力，抱紧怀里的少女，享受着午后难得的安宁。
…………
夜幕降临，李昂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召集起自己的手下。
第一个被点名的，依然是李昂最为倚重的巫妖。
“希兹，亡灵军团要多久能准备好与巨魔的战争？”
巫妖计算了片刻，开口道：“如果野蛮人一同出战，现在的兵力就已经足够。如果不考虑野蛮人的兵力，需要三个月时间召唤骷髅。我个人不建议这样做，会有很大的浪费。”
“我不会参战，不过维姬会帮助你。朗拿度也不会正面参战，只负责保护维姬的安全。这样算，兵力也足够吗？”
李昂再一次向巫妖确认道。
“足够了，主人。”巫妖毫不犹豫地给出肯定的答案，说道：“如果亡灵军团和野蛮人配合，还打不赢不到两万的巨魔，那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布里。”
听了巫妖的承诺之后，李昂立刻对野蛮人骑士队长说道：“你去负责沟通，协商一个出击的时间和作战计划，越快越好。具体的，让你们的人和希兹去谈。”
“好的，我马上就让人去传信，父亲大人很快就会派人来沟通。”
对付围困神山的巨魔，这是好事，布里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诺威尔，鲁道夫。”
李昂看向两个新来的追随者，或者说奴隶，开口道：“我需要你们重新准备一份计划。”
“大人，具体的要求呢？”
鲁道夫和诺威尔对视一眼，还是由光头战士开口提问。
“这个世界，存在位面意志。”
李昂在开口的时候，仔细地观察着两人的表现，嘴上却没有停歇：“这个位面意志，必须是维姬的。从这个角度去考虑，拿一份战略规划给我。不需要考虑高端战力的问题，只需要想办法尽可能地削弱位面意志的力量即可。”
作为经常混迹于位面战场的统帅和贵族，虽然要加上一个“前”字，但两人很清楚位面意志意味着什么。
得知这个消息，鲁道夫的表现还好一点，多少能够保持镇定。
而性子比较直的诺威尔，直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险些喊出声来。
过了好半天，两人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我明白了，大人，我会尽快拿出一份可行的计划。”
“是。”
从两人的回答上，也可以看出两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诺威尔的话要多一些，鲁道夫却是有些沉默寡言。
“希兹，不用劝了，位面意志对我无用。”
李昂看了一眼想要开口的巫妖，摇了摇头，说道：“去准备吧，接下来的战争，就交给你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