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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一章 姐妹

正说着话,没想到妙真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乔苒看着她,面上神色不显,心里却早已起了几分波澜。

相像,姐妹,这种话放在她和原娇娇身上确实比徐十小姐同妙真身上更合适。

徐十小姐和妙真只是略有几分相似,任何一个人看到她二人都不会将这两人当做一个,可她和原娇娇便不同了,就连红豆这等与她朝夕相处的,据说在金陵也曾在情急之中将原娇娇误认成了她。

连红豆都曾误认,更别提旁人了。

而比她和原娇娇更相似的也不是没有,譬如谢承泽和那个长相与他近乎一模一样的人。

世间当然有巧合这种事,可这样的巧合,委实不得不让她起疑。

一席话引得乔苒浮想联翩的妙真自己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一般,转而话题一转,继续说起了正事:“阿缘当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对于事情的真相,她态度很是复杂。越是聪明人,越是能看明白事情的本质。她当然知道这件事多少也算与我有点关系,可我并不是直接的凶手,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徐五夫妇自己。”

“一个顺遂惯了,容不得一点不顺心的徐五夫人,还有一个年少时自己放纵给了人可趁之机的徐五爷自己,比起算在我头上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自己。”妙真说着,忍不住感慨了一声,“所以说,我们到底还是姐妹,她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越是如此,越是不知道该怎么对我。”

说到这里,妙真轻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中多了几分自嘲:“这种感觉同我差不多,我知道造成问题的人不是她,可同父所生,遭遇却迥然不同,我也只是个普通人,又非圣人,委实难以做到以平常心对待她。“

这世间多数人都只是普通人,也会嫉妒也会恨,做不到那般大度。

“她知道我嫉妒她,我也知道阿缘在徐五夫妇的死上难以对我释怀,我二人对彼此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却在很多事情上都谈得来,”说到这里,妙真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血脉在其中作祟吧!”

乔苒听到这里思索了片刻,问妙真:“所以,徐十小姐在洛阳的这三年间经历的每一件事,你都清楚?”

先前她同裴卿卿所说的话,她还需要再确认一番。

妙真嗤笑了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差不多吧,乔大人应当都已经知道了,还问这些做什么。”

乔苒坦然道:“妙真,你觉得我该相信你么?”

因为说这些话的妙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一个人突然问她能不能相信自己……妙真抬眸向乔苒看去,似是有些吃惊,片刻之后,她再次垂下眼睑,嗤笑一声道:“乔大人,你这问题问的委实有趣,我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接下来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张解自先时那一句生硬的解释之后便没有再出声,此时依旧没有,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石壁上,女孩子的身影被墙面上的火把投射在了对面的石壁上,身影被拉长,那本就长而密集的羽睫更是如蝶般轻颤着。

她在想事情,想的应当是某些令她觉得很重要且十分棘手的事情。

张解想着眼角的余光扫向对面的妙真,她亦垂下了眼睑,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看起来有些凝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女孩子终于再次出声了。

“妙真,”她开口说道,“我想问问你生母的事情。”

她生母的事情?妙真闻言再次惊了一惊,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听到乔苒问题的那一刻,她眼中似有光芒闪过,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只是微翘的唇角还是泄露了几分她心底的真实情绪:“乔大人,徐家应该查到了吧!不错,就是我做的,比起徐五爷,我更恨生我的母亲,她从头至尾对我没有哪怕一点怜惜,凭什么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我想要公平,便自己来求,有什么不对的吗?”

说道对生母下手的事情,妙真果然如那位徐家老爷一般承认的十分爽快!

“这件事我于情于理都插不了手,自然不会多管闲事。”乔苒说道,“比起这个,我是有一些别的问题想要问一问你。”

“哦?”妙真语调微扬,似是起了浓重的兴趣一般,片刻之后,她道,“你想知道什么?”

乔苒看着她道:“在问问题之前,我没有别的希望,只希望妙真你能够如先前那样坦然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妙真兴趣似乎更大了几分,看着乔苒的眼中亮的惊人:“好啊,我尽量,不过也不知道乔大人你能问出什么能叫我坦然不起来的问题。”

坦然不起来……乔苒垂下眸子,顿了顿,开口了:“妙真,当年你生母同青梅竹马破镜重圆是巧合还是人为?”

这世间当然有相隔数十年破镜重圆的事情,可乔苒私以为这种事可说十分罕见,要知道唯有罕见的事情才会被唱成话本子来传颂。

而事关这件事里头,几乎所有的巧合她都不得不怀疑。

果然,这个问题一出,妙真的眉便扬了起来,片刻之后,她再次笑了出来,笑了两声之后,才看向乔苒,饶有兴致道:“我是不承认我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亲妹妹有胜过我的地方的,不过在看人的眼光这一点上是当真厉害,不管是挑夫君还是挑你,都是如此。”

乔苒等她笑着说罢,才道:“看来,是人为了。”

妙真看着她,没有说话似是默认,又似是不想回答这件事。

乔苒顿了顿,又道:“听过你生母的所行所为,我以为她将徐家给的钱财挥霍结束之后没有再去问徐家要或者将你干脆扔在徐家门口耍无赖倒是有些奇怪,所以,令母到底是为什么没有再次咬上徐家。”

妙真歪头打量着乔苒,顿了片刻之后,忽地笑了起来:“乔大人,若不是你年纪太小,不可能见过那个女人,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亲眼见过她了,当真是将她的心思琢磨的一点不错。”

“只要有你在,这就是一个攀咬上徐家的借口。”对此,乔苒倒是不以为意,这也得亏现代社会她那个同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借着私生子来来回回要钱的那等心思不正的女子她见得多了,能想到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你的事情直到此时为了徐十小姐的钱财才被爆出来,足可见徐家要脸,一方要脸,一方不要脸,要脸的总是要吃亏一些的。”乔苒说道。

所以,当时的徐家应当不会让这件事爆出来,如此的话,妙真的生母想要再次借着妙真来要钱应当不是一件难事。

乔苒可不会觉得妙真的生母会突然良心发现,信守承诺什么的,当真是这样的人一开始便不会有妙真。

所以,当时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妙真的生母没有再去徐家撒泼,“老实”了那么久。

妙真看着乔苒,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饶有兴致道:“乔大人如此聪明的人不妨猜一猜,若是猜对了我便告诉你。”

身陷囹圄还在大牢里同人玩“猜一猜”的游戏,若是换了个人,或许要发怒了,不过她面对的本也不是一般人,乔苒闻言只略路挑了挑眉,很快便道:“既如此,我便猜一猜。我猜那位青梅竹马定然比预计的出现的还要早,或许在你生母将钱财挥霍干净之后便出现了。”

妙真听到这里没有出声,只依旧歪头打量着乔苒,嘴角微微翘起。

乔苒见状笑了笑,又道:“虽说想要查令母的过往并不是一件易事,可所能查找到的也不过是令母重操旧业而已,至于接的恩客都有哪些,又做了什么,这些无从查起,”女孩子说到这里,揉了揉额头,似是有些无奈,“只可惜我生不逢时,此时已经无法查到这些了。”

妙真听到这里,不由轻笑了一声,反问乔苒:“乔大人的意思难不成是若是由你来查,你会去查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女孩子闻言摇了摇头,正色道,“我先前说过,令母没有去徐家闹事反而旋转重操旧业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舍弃去徐家闹事这条来钱快的捷径,转而重新做起了老本行……若是老本行做的简单容易又怎会生下你?所以,在我看来,除非有更大的理由让她重操旧业,否则她是不会放弃去徐家闹事这条捷径的。”

妙真听到这里,垂下了眼睑,片刻之后,她笑道:“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那乔大人觉得有什么更大的理由呢?”

“那个青梅竹马。”乔苒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能让一个早看破万事,不择手段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易筹码的青楼花娘甘愿放弃牟利,重操旧业的,大概也只有最初的那个执念了。”

大多数人的心底里总会有些人或者有些事是触碰不得的,尤其是对于早看破万事的花娘来说,那时不掺杂任何利益纠纷的感情更是弥足珍贵。

妙真听到这里,“哦”了一声,继续看着乔苒,道:“乔大人的想法倒是有几分意思,那之后呢?之后乔大人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之后?乔苒轻哂一声:“她重操旧业或许根本不是为了钱财,可对方也不能总这般吊着她,所以,这件事必然会有一个了结。”

至于如何了结……乔苒想了想,看向妙真,半晌之后,女孩子忽然看着她正色道:“你顶替了她的位置。”

这话不管语气还是声音都一如先前那样淡淡的,可妙真先时还嬉笑着毫不在意的神情瞬时一僵。

女孩子脸上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偏偏此时却似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压了上来。

安静了一刻之后,妙真忽地问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她当然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很是聪明,毕竟能让她那个身带傲气的妹妹如此赞不绝口的女子至此她也只知道这么一个。

可没有半点证据,她什么都未说,光靠猜当真能猜到这个程度吗?甚至她当真要怀疑是不是这世间当真有人能看透人心里所想了。

乔苒道:“裴卿卿和我说过你告诉她那些话时的情形,你前后神态如此反常,可见是在防着天香观里的人,所以,天香观必然不是个普通的道观那么简单。”

“就因为这个?”妙真看了乔苒半晌,忽地笑了,她叹了口气,道,“你还真挺会想的。”

还是那样没有似是顾左右而言他,乔苒笑了笑,道:“其实不止因为这些。”

哦?妙真脸上兴致更浓,她道:“我知晓你破案很厉害,毕竟阿缘总在说,不过当真又这么厉害么?我倒是好奇的很,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乔苒道:“我说过你的存在就是一把向徐家源源不断索要钱财的钥匙,你娘在青梅竹马死后如此拮据之时都没有打你的主意,定是不能再动你了,结合先前的猜测,很容易便能得出她能够得到自由身的缘由。”

这样吗?妙真听罢,笑道:“这很容易么?”她可一点都不觉的容易。

乔苒知道她这句话算是默认了,便继续“猜”了下去:“你既然顶替了她的位置,便一直在为背后的人做事,不过我觉得你这样一个会自己去‘求公平’的女子并不是什么愿意被他人掌控的人。”

对于妙真对其生母的所作所为她不做评判,不过对于一个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女子来说,绝对不会愿意就这般一直被她人掌控着。

“你和徐十小姐的感情很复杂,既是最亲密的血亲,却又互相对对方的存在难以释怀,不过不喜欢被她人掌控这一点应当是一样的。”乔苒说到这里,忽地一顿,眼神一凝,看向妙真,“所以掌控你的人和意欲掌控徐十小姐的人时同一群人么?”

妙真依旧如先前那样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看着乔苒,反问她:“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乔苒点头,正色道:“若是当真如此的话,我和原娇娇如此相似的一对姐妹一定有极大的可能成为对方的目标。”女孩子说着一摊手,看着妙真,笑了,“巧了,我也不喜欢被他人掌控,所以定要未雨绸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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