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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十年前

皮守一没有想到,自己那封信不偏不倚偏在那时候送到了苍山派,然后就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掌管日常事务的上官沛手里。闻人秀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被上官沛把信给拦截了。

虽然表面上相敬如宾,上官沛其实一直都对这个六弟有很大的戒备,自然而然,也就对他的一举一动格外关注。没想到,这封突如其来的信竟然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联想到近日里江湖上关于皮守一的传闻,上官沛发现了原来闻人秀就是皮守一要找的少主人。没想到传说中的神龙岛就在眼前,真是天助我也,他在心里喜不自胜的想。

几乎没有花太大的功夫,他就想到了如何让自己代替闻人秀去找那皮守一,然后取得神龙岛的宝藏。大师兄和四师弟觊觎掌门之位,三师兄钟情于师妹,师妹一直对六师弟情愫暗生,把这些串起来之后,他想到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

将闻人秀引开,让大师兄去杀了闻人秀的妻子,然后闻人秀与众人反目成仇,必定大开杀戒。到时如果闻人秀死了,自己刚好接替他去跟皮守一汇合。如果他没死,一定是魂甲子死在他的剑下,到时他犯了杀死同门的戒条,掌门之位只剩下两外对他根本构不成威胁的两人,自己胜券在握。

不管结果怎么样,自己都将是最后的赢家,这个计划真是太完美了,他不禁在心里感叹道。只是事情真正的发展还是略微超出了他的意外,当一个弟子来叫他说师父有请的时候他还在假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的练功。

“跪下!”等他来到大厅的时候,听见师父在上怒不可遏对他吼了一声。

他不敢犹豫,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同时看到了安详躺在一边的三师弟沙荫权的尸体,还有闻人秀已香消玉殒的妻子。看来事情没有完全让自己所想象的那样发展,他脑海中不停计划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不知师父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三师弟为何如此?”上官沛看向沙荫权的目光看起来很着急。

“所为何事?我要你亲口交代!”拨云道长冷眼看着跪在堂中央这个徒弟。

“弟,弟子不知。还请师父明示。”

“师弟!纸包不住火,你就索性承认了吧!”魂甲子上前说道。

“承认什么?”

“为什么你要骗我说师父打算等六师弟诞下子嗣之后将掌门之位传于他?!”

上官沛恍然大悟,原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但是他无辜的说道,“我并没有骗你,师父确实是这么说的啊!”

“还敢胡诌!为师哪有说过这种话?!”

上官沛将双膝移向前,情真意切的问道,“那日六师弟成亲,师父不是说过等他日师弟再有子嗣之喜时,会送他一份大礼,喜上加喜吗?!”

拨云道长含首缩颌,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来源于此,“你如何擅自将为师的心意妄加揣测到掌门之事上?!为师说的大礼与此毫无关联!”

上官沛作难以置信样,“怎么会呢?”他将头转向沙荫权的遗体,“那三师弟又为何如此?”

魂甲子听到这一切原来都是上官沛的臆测时,登时火冒三丈,“你可知因为你的无端揣测,差点枉送了我们一干人的性命!”

听到这里,闻人秀总算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娘子的性命已经无法挽回。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魂甲子为了掌门之位将他娘子杀害总是真,阳英易容来诱惑他让他错失良机亦是真,郝梵伟利欲熏心是非不分要置他于死地也是真。

而上官沛看似无心之失,实则包藏祸心也不能逃过闻人秀的火眼金睛。所有这些并肩作战过的’苍山六柱’其余几师兄妹,统统都与他娘子的死脱不了干系。还有他那更加无辜的未出世的孩儿,想到这里,闻人秀再次怒火焚心,愤而拔剑,要让他们几人用性命偿还自己所犯下的罪行!顿时大殿上几人厮杀不已。

拨云道长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自己的教导下,曾经引以为傲的’苍山六柱’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为了一个掌门之位,竟然可以卑鄙不堪至此!这实在是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他愤慨不已的说道。

“住手!”道长叫停了众人,飞身过去站在他们中间。“你们还把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闻人秀复仇的目光没有停止,狠狠的说道,“师父,请恕弟子不孝,今日即使背上一个大逆不道的骂名,也要报我娘子的杀身之仇!”

拨云道长将身转过去,面对着闻人秀说道,“秀儿,为师知你为娘子之事怨愤不已。杀人偿命,也乃天经地义。但为师终不忍见你们同门相害,若你还念昔日为师对你的教导之情,且听为师一言。”

闻人秀起伏的胸膛渐渐平息下来,“师父请讲。”

拨云道长忖了忖,“你若此时杀了他们,苍山派后继无人。当今武林正风起云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为了苍山派,为师恳求你再给他们十年时间。十年后,若你还想报今日之仇,为师绝不阻拦!”

师父以苍山派和养育之恩来恳求自己,闻人秀心中着实不得不顾虑这些,即使心里有百般的不愿意,也不得不将往日恩情抛诸脑后。他从小承蒙师父的悉心抚育,此时岂能做到不顾他老人家的恳求而一意孤行?

道长见他心里已有所松动,转过去对剩下四人说道,“你四人听着,今日之事,家丑不可外扬,为师定下十年之期,对你们已仁至义尽,十年之后,此事再与为师毫不相关!”

此言一出,闻人秀默认了师父十年之期的约定。这是他欠师父和苍山派,欠人的,总要还。他默默抱起妻子已经僵硬的尸体,心里问道,婉儿,他是我的师父,你会谅解的吧?

他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回答他,只是身后传来一个让他厌恶无比的声音,那是阳英,“师弟,你去哪里?”

闻人秀恨不得冲过去掐断说话人的脖子让她不要再说话,但是承诺在先,现在他只能眼神空洞,步履沉重,没有丝毫留恋的离开这个地方。

他走得很慢,很慢,仿佛再慢下去就能让时光倒流,回到今天以前。但时光怎能倒流,沿途的弟子只见六师兄失魂落魄的抱着妻子的尸体,好像人只剩下一副躯壳,心已随他娘子去了。

这一段熟悉的路闻人秀走了很久,当他回到居处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师父好像早有预料般来到了这里等他。

“师父还有何吩咐?”闻人秀将妻子的尸体放下,麻木的说道。

道长对自己最喜欢的弟子遭此巨变后百般憔悴的模样感到心疼不已,但又觉得无话可说。只是从袖里拿出一本书,递给他说,“为师知你必走,特来为你送行。这本书你拿着吧,除了你,在为师心中已没有练此剑谱的第二人选。”

闻人秀将书接过,上面写着’轩辕剑诀’四个字,麻木的脸上多了一丝意外之情,“这不是苍山派掌门之位才能练的吗?弟子如今已决定带着娘子下山,恐怕今后就不再提起’苍山派’三个字了。”

“我知道。你娘子的死无法弥补,这本剑诀你就带去当作我们师徒二人间的一个了断吧。若你能将此剑练成,在别的地方将苍山派的武学发扬光大,也不枉为师苦心栽培你一场。”

闻人秀拿着那本多少人梦寐以求甚至斗得头破血流的轩辕剑诀,重重的向拨云道长磕头说道,“弟子枉承师父厚爱,如今一意孤行,决心离去,望师父今后多加保重,弟子不管身处何处,都会将师父昔日的教导铭记于心!”

拨云道长俯下身,将闻人秀缓缓的扶起来,“其余之话,不必再说,既然你心意已决,就恕为师不能远送了。”说完以后将身离去。

闻人秀目送着师父离去,然后将剑诀收好,打包了一些随身包袱,用一个推车装好娘子的尸体缓缓下山而去。他有一个很远的目的地,那是娘子的家乡,娘子说最喜欢那里的樱花,说她们那里有一个风俗,人死后一定要落叶归根回到故里,葬在樱花树下的人才能获得安魂永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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