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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七章 北上路线

相比起当初从迟少恭那里得授甲子神功之后的莫名其妙,这次的轮回经文,倒是让王中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所说的内容。

虽然经文同样十分晦涩,但架不住有注解啊,流入进他脑海之中的讯息里头,不仅包含了经文全篇,还有窦书生,或者说宋行书的详细注解,甚至还有宋行书修炼的过程,以及各种猜想备注等等。

也正是看到了这些东西,王中才明白,这经文到底有多么特殊,以及,他总算对松平县的事有了一点明悟。

按照宋行书留下的话来说,这门经文是一种特殊的功夫,并非一般人能学,也非一般人能用,更非一般人能成。

这门功法将人之意识,分成了三相,分别是无我相,无众生相,无本相,三相应对三世,可历三劫,只要度过三劫,就能成功轮回转世,脱胎换骨。

从修炼过程和功法名字上来看,这门功法确实好像是一门正经的佛门秘式,而且就连玉佩的开启,也必须是以强大的佛门功力冲击,才能解锁佛像禁制。

之前在与那老和尚交手的时候,如果不是老和尚全力一掌正好打在佛像之上,对方的功力成为了开启佛像的钥匙,王中当时只怕就得被一掌打得心脉尽碎而死。

但王中看来看去,却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因为这个脱胎换骨具体是怎么个脱胎法,宋行书的注解中说的是,他没练到最后也不明白,但它猜想的是,这门功法能够让他摆脱树妖本体妖身,最后化身成人。

自从揣摩出了这点之后,宋行书就开始了修炼这门功法。

一开始是挺顺利的,他在第一步就达到了目的,脱去了树妖本体,但这种情况却并不十分美妙,因为他脱去本体之后,是处于一种无我无相的灵肉分离的奇妙状态。

可知可感一切瞬间,但却不能干涉现世。

然后他就继续按着功法的步骤走,成功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到达了一种灵体再度分离的境界,同时也发生了新的变化。

那就是他在冥冥之中,转世投胎到了一处母体之中,最后得以蕴化,终于成就人身。

但世事无常,人身出世那一刻,他似乎是历劫失败,又似乎是功法出了岔子,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导致人身有自己的意识,便是宋复生!

然后有一天,他忽然在宋复生的体内觉醒了,但宋复生虽然继承了他全部的记忆,二者的灵魂却并不相容,甚至是彼此排斥,最后被莫名的赶出了肉身之外。

再之后,备注之中都是宋行书在事后才记录的,都是他的猜测。

在被排斥之后,这门功法竟然使得他再次投胎了一次,只不过这一次,他一直没能再醒来,只有偶尔的意念影响,长大之后,也就是窦书生。

但是当它原身被毁,宋复生死去的瞬间,就好像宿慧觉醒了一般,他忽然找回了全部的记忆与灵性。

他终于得偿所愿彻底脱去了本体,成就了人身,但结果,却好像并不是他想要的。

至于临走之前,他为什么要将蕴藏了这门神功的玉佩赠送给王中,里头的留言里面却只字未提。

也许,单纯就是因为庞海儿!

这让王中的心情忽然有些落寞,世界或许可以非真,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做不得假的。

老谢或许是在报恩?亦或者又是在赎罪?但不论哪样,他其实并不需要如此的。

王中忽然有些理解了宋行书当日的心情,谢老头当日能找到宋复生的死穴就是松木本体,最后舍身自爆,应该也是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的。

沉寂良久之后,王中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才将这黑色的玉佛缓缓收起,俯身去拨弄势头有些小了的篝火,添些柴火进去,让它烧得更旺一些。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日子还是得朝前看,继续走好后面的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门按照宋行书所说能够修炼灵魂的功法,在他看来甚为诡异,不是他能修炼的功夫,对他的实力提升,好像并没有多大用处。

而且这门功法宋行书还说好像并非完全,所以他修炼之中才会出现这么多的岔子,就更加让王中只能将之束之高阁了。

真正的助力,还是佛像之中蕴含的庞大真气,王中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当初宋行书本体所修炼出来的功力,但这真气与当日老谢借给他的妖力真气又不怎么像,让他无法判定。

不过当王中再次检查自身的时候,他还是发现了一个让人沮丧的事实,这些真气,好像并不能经由自然功的炼化,成为自身的功力。

刚才虽然他已经感到自己要爆体而亡了,但现在这一感应,体内的真气依旧细流涓涓,没什么长进,显然刚才冲进来的那些真气,都已经逸散掉了。

王中有些感慨,这样算起来,这玉佩就只能当做一个真气储备来用,并不能转化为自身的根基,确实有些可惜了。

会不会是因为我学的自然功太垃圾了,能够炼化自身肉体产生的那点精气都算不错了,对这种成品的真气则完全炼化不了?

王中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这个原因,但具体是不是,就留待以后再做计较了。

不管结果如何,不辜负了老谢与宋行书的一番好意就成,或许这也是老谢对宁宁最后的一点遗泽。

这个佛像,不仅今天救了他一命不说,还能为他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提供充足的真气储备,这能让他带着宁宁行走之时,有更充足的安全保障。

王中本来瞌睡就少,加上体内新被真气鼓胀了一通,虽然功力没怎么增长,但真气冲刷之后留下的痛楚与滋养,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在他体内交替,就更加睡不着了。

所以他这一坐,很快就坐到了天亮。

于秀才一家加上宁宁,最先醒来的反而是小野这个小娃娃,小家伙本来还迷迷糊糊的,按照正常大人的情况来说,这个时候肯定是继续多睡一会。

但小野就完全不一样,尽管还有些困,但眼睛只一看到天亮了,就强撑着要起来,然后玩着玩着,睡意就完全没了,王中看着着实好笑。

小家伙闹腾的动静,很快将爹娘还有小伙伴都吵了醒来,宁宁就和她完全不一样,自从和王中在一起久了之后,王中也不强求她,她想睡就睡,所以她还是睡眼惺忪的躺在毯子上哼哼。

见她呼吸平稳,体态正常,王中也就放下心了,还好只是简单的颠簸过甚,也就是传说中的晕车,休息过后就好转了。

不过晕车这种事情,他虽然在以前上学的时候见过,但在这个世界,还真是头一次见,而且还是晕马,也不知道坐马车小家伙晕不晕。

现在已经到了南陵道,还剑山庄也不远,不用紧赶慢赶了,后面若是情况允许的话,索性租个马车去好了,还能遮风挡雨,不用赶宿头,好像也还不错。

大人小孩收拾一番之后,王中先去官道边上前后跑了一截,侦查了一番,见没什么异常,众人才继续上路前进。

昨夜于家两口子已经商量好了,要北上江南道华阳州去,所以是向北而行。

“从涌谷县往北,其实要出嘉禾府境内不难,只要在过高溪县之后,不往正北走,而是往西北,直接过大冲山,就是金凤府境内。”

“金凤府是个小府,境内只有四县之地,且多山贫瘠,当地官府实力不强。但地形正好狭长,从南到北,刚好可以绕过嘉禾府,进入宁寿府境内,到时候无论是往东还是往北去,都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路上,于秀才思虑许久,终于决定了这样一个尽量稳妥的方案,虽然要绕一些远路,但胜在安稳。

虽然现在他们最好是一路狂奔,趁着官府的消息没有传开之前,望北而走,穿州过府,直入江南道,才最安全。但这一行人只有王中有武力,还带着两个娃娃,行动又不便,所以还是尽量求安全的好。

王中对于秀才的安排没什么异议,于秀才他们一家就这样上路,他也不放心,怎么也得护送到一个安全的距离才行。

而且他若是现在从嘉禾往东走永兴这条路的话,只怕麻烦会更大,所以从北面绕一下,也未尝不可,至于又要耽误个一段时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不过好在据于秀才所说,走这条路的话,其实在宁寿府境内要比走永兴顺畅很多,所以综合下来,最多也就耽误个半个月的功夫,还不算很长。

“于兄似乎对天下地形十分了解,这是看过地图吗?可我遍寻书铺坊局,却没有看到有卖地图的啊。”

于秀才对周边府县的格局了解得十分透彻,略一思考就能想出大致的路线,显然他的脑子里是有一副详尽的地图的,这让王中十分好奇。

于秀才笑了笑道:“当年中试之后,曾有幸在内院觐见过太守,在太守府的照壁上,见过一副大地图,略有印象。”

“加上归师曾经收藏过一本前朝侠客行的游记文章,此人一生好入名山游,最后记述成书,对天下山川地理都有比较详尽的介绍。归师收藏的那本还恰好是南陵道及左近的地理风貌记叙,我侥幸读过两次,所以才对这周边的一些大的地理环境比较熟悉。”

王中闻言有些不解:“原来如此,可难道民间就真的没有地图吗?”

于秀才摇头笑道:“没有的,地图是国朝禁物,严禁私人绘制,刊载,拥有,等等,一经发现,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中有些咂舌:“这么严厉?为什么啊?”

于秀才苦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规定是太祖皇帝定下来的,一直就这么传下来了,所以民间是根本找不到地图的,就连那侠客行的地理风貌物志书籍,严格来算,在本朝可都能称为禁书的,一般只传亲人子弟,不外传的。”

说到这,于秀才又想起了死去的先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王中见状,也跟着叹道:“呃,这次去嘉禾,于兄还没来得及给归老先生上香吧,下次再来,可不知道就是何年何月的光景了。”

于秀才闻言却是凄苦一叹,十分落寞道:“此生都没脸再去了!”

说完,于秀才轻轻一抖缰绳,朝前走了去,前头周幺娘带着宁宁,小野则非要一个人骑马,正晃晃悠悠的走着。

王中落在后头,若有所思。

他们这回虽然从嘉禾府逃了出来,但在府城杀了崇信侯的事情,是抹不掉的,就算他们能跑,但是当日客然居的那些人可跑不了。

那些个参加崇信侯宴会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谁都说不定。

而徐良翰作为宴会的发起人,会不会要对崇信侯的死负责呢?负责的话,那他的妻子归问香岂不是要受到牵连?

王中忽然心情一阵烦躁,当时让他不动手,忍辱负重看着于秀才被崇信侯府的人带走羞辱?他做不到。

但现在发现,杀了一个侯爷好像还不行,还是会有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难道要我将太守府衙的人全杀了?可杀完太守府衙的人,还有州府道府,甚至还有天启王朝,难道要将全天下的官府都杀掉,才能有真正的安全吗?

即便是将天启王朝全杀了,还会有新的王朝,那时候是不是又要将新的王朝也全杀掉呢?

这一瞬间,王中忽然觉得这样活着不仅烦不胜烦,而且疲累不堪。

杀人好像并不能解决问题,除非能将全天下的人都杀了,但那样解决问题的方式好像也不对。

可若事事纠缠,抽丝剥茧,追根问底,一点点的捋清楚讲道理,那这一辈子就不用干别的事了,最重要的是,别人还不会跟你讲道理。

或许换了其他人来,此时会有一种对人生对世界的茫然。

但王中此刻的心里头,只是忽然对这个世界越发多了一丝恶感。

这种恶感,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与心情去用其他的方式来消除或者缓解。

终究最后还是只能挥刀。

听人说,杀人杀多了,有的人会有瘾,有的人会厌烦。

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

苦笑了一下,王中甩了甩头,扯动缰绳,追上了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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