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残，冬至，酷寒。
冷风如刀，直透人心。
这一年的冬天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让人感觉夏天刚过就到了冬天。
昨夜不知不觉降了第一场雪，雪悄无声息但却下得很大，早晨一起来推门，抬眼望去都是银白色一片，清新的空气在清冷的凉意中肆意流淌，吸入肺中只感觉人也精神了很多。
苏可可穿着洁白如雪的毛衣，披着医护人员白色的大褂走出医疗救护站，望着不远处悬浮在空中的银白色战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胸前一行红字“红十字医护志愿者”标明她现在的身份，她与京都大学医学院的同学们已经在这座名叫“西海星”的小行星上工作了一个月。
战争爆发时西海星正处于联邦西方星域靠近南域的最前方，这颗小行星是一颗农业行星，工业医疗条件极差，居住在星球上的人大多是原住农民。但由于地处南域与西域的交界处，交通地理位置尤其重要，双方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对这个最前沿阵地的争夺战也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在这漫长的一个多月中星球上的平民每时每刻忍受着空中响起的炮火声，战舰划过天际的火红色的烟云，时不时有坠落的报废战舰或炮弹从天而降，那时就要祈祷老天爷的眷顾和自己的好运气了。
随着战争的持续进行，不可避免的平民伤亡最终还是出现了。
苏可可是从学校红十字会组织的志愿者活动上知道这颗偏远行星发生的平民伤亡事件的，在看到那一幅幅触目惊心的死难者尸体的照片后，当天晚上她就决定参加红十字会前往西海星的医护志愿者活动。
“苏护士早上好！”
“苏护士你有男朋友没，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护士，我喜欢你？”
这是每天早上苏可可来到伤病帐篷都要听到的问候，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她进步极快，这一个多月救护伤患者遇到的种种伤情实践技能真比学校和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还要多很多，最关键的是看到患者一天天好起来，她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些微不足道的事还是有些意义的，虽然身处随时死亡的战场最前线，但她并不害怕和后悔。
两周前最后一支联邦部队撤退了，留下大批的志愿者来不及转移，这颗小行星忽然一夜之间易主，被南域舰队占领。
这支红十字会的领导者刘会长是一个中年可亲的女医生，她是联邦京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外科教授。她安慰大家不用怕，南域部队是风筝将军统率的南域第二舰队，他们的士兵素质在整个联邦也是最好的，不会伤害志愿者和平民，甚至他们的伤兵还需要红十字会医生护士们的救助。
这两周每天早上，苏可可都能看到那艘表面印着凤凰展翅图样名叫“南月号”的战舰，她曾经远远看过一眼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深深为她那优雅的气质折服，只觉得女人能够做到她的地步一定是不虚人生呢。
今天早晨在结束例行检查伤者的流程后，贴在帐篷外的一张招聘简章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不由驻足观看，目光越来越亮。
招聘简章上写着：
“南域第二舰队现招聘如下人员，有希望加入军队者请于今天上午九点前往南月号参加面试。
招聘二十名初中级护士、十名心理理疗
师、五名资深外科医生，一经录用，待遇从优！干满一年以上者授予上尉军衔，享受南域军官待遇。”
这行字来回在墙壁上滚动播放，一个身着修身军服的帅气青年的虚拟影像正对她微笑着，旁边一行小字介绍这个青年的身份：“南域第二舰队参谋长苏暮欢迎你加入舰队”。
苏可可注视着这青年的影像，弯弯的月牙眼睛弯成了弦月，她脸上不由自主随着那影像上青年的笑容也绽放出一抹闪亮的微笑，她喃喃道：“我找了你这么久，原来你在这里啊！”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是早晨八点整，她返回宿舍换上正装，又对着镜子快速打扮了一番，出了门向那艘被雪覆盖表面的战舰走去。
“可可，你去哪里？我做了蛋糕等你一起吃呢！”一个帅气的男生突然挡在苏可可的面前，他腰上系着围裙，脸上还有沾染的点点面粉，很像一个家庭主妇。
“韩流风，你别这样行吗？我已经明确说过不喜欢你了。”苏可可皱眉道。
“我知道，我知道。至少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这里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孩子很危险的。”韩流风忙解释道。
“好了，好了。我要去参加南域舰队的招聘会，没时间吃你的蛋糕，再见！”苏可可再次看了看时间到八点半了，忙转身快速向远处的战舰跑去。
“那我等你！”韩流风对着少女的背影大喊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苏可可说的话，顿时一拍脑袋道：“招聘会，什么招聘会？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参加！”说完竟不换衣服，依旧围着那绣着小熊图案的围裙追向少女。
此刻南月号旗舰前已有两列长长的队伍排列等待着笔试和面试，苏可可到达这里后排在人少的一个队伍后，跟随着前面的人群进入战舰，她发现这列队伍全是女子，竟无一个男人，而对面的那支队伍却有男有女，她心里不由产生一丝疑惑：难道这支队伍招聘的都是护士吗？
十几个女子跟随面试官进入一个房间内，面试官边发着笔试题，边道：“你们既然来到这里，相信大家对风将军一定很了解了。下面发给大家的是笔试题，请大家认真作答，这只是初试题，后面还有复试及风将军的亲自面试。”
看到试卷的第一眼，苏可可不由皱起弯弯的眉，她发现试卷上的题目竟全与医学救助无关，都是些行政事务性的问题，基本的战略战术问答，甚至还有几道根本就没有答案的题目。
例如，为什么下水道的盖子是圆的？如果风筝将军跟你一起逛街遇到歹徒袭击，你会挺身而出吗？
苏可可几乎怀疑自己是否进错了考场，难道南域第二舰队招聘护士的要求这么变态吗？好在她平时涉猎极广，又是一个学霸，这些问题自然难不倒她。
笔试时间才过了二十分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第一个交卷，看到虚拟屏幕上立刻显示出的九十九分及“笔试通过”四个字，她进入旁边的面试房间，刚进入这个小房间就听到一男一女两个身着军官制服的面试官竟在座位上激烈讨论着什么。
“林川风，我们的目标是以防御为主，你别总想着进攻，你那颗猪脑是吃草长大的吗？”那带着红框眼镜的女子冷哼道。
“慕容夏，别以为风将军任命你为第三分支舰队的指挥官，你就能对我颐指气使！在这里我
的军衔比你高，你要听我的命令！”林川风气着拍桌叫道。
“呵呵，军衔高有什么用？记住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名叫慕容夏的女子嘲笑道。
“你……你！”林川风手指颤抖指着她，怒道：“你等着，苏暮会替我报仇的，到时虐哭你！”
“一直听你们念叨他，我倒很想见识见识这个消失了的参谋长！”女子冷笑着。
苏可可怔立在房门良久，眼看这两人的争吵有愈演愈烈之势，不由敲了敲门，小声道：“那个……你们好，我是来参加面试的。”
“这么快！不是还有半小时吗？”慕容夏早已察觉房门前的那个很清纯漂亮的女生，招了招手道：“那进来坐吧！”
“哇，还是一个美女呢！”林川风笑着叫了一声。
“白痴！”慕容夏鄙夷瞧了同伴一眼，实在不想与他为伍，说完也不理他，点开面前桌面上的虚拟屏幕，惊讶道：“哟，笔试得了九十九分，我们面试了十几个行星的入选者，你是最高分呢！”
慕容夏抬头瞥了苏可可一眼，看着虚拟屏幕道：“简历上写你是京都大学医学院的学生，还是今年中央星域的高考状元，未来肯定是大医院的医生，怎么会来应聘风筝将军的副官呢？”
“风将军的副官？”苏可可惊讶道，她骤然想起刚刚做的笔试题，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笔试题都是些行政事务性题目，原来竟是招聘副官的，看来自己是走错考场了。
她正要起身，忽然想到要是能当上风将军的副官，那岂不是离他更近了，到时一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风将军一直是我的偶像，能够陪伴在她身边也一直是我的梦想！”苏可可正襟危坐回答道。
慕容夏微微点头，严肃道：“接下来希望你能如实需要回答一些问题，你要知道想要当上司令的副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副官的任何言行都代表着司令的形象，这些问题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们会评估你的答案。”
“这个不好吧，毕竟这些变态的问题是针对那些企业高管级别的面试者，她还是一个学生呢！”林川风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闭嘴，你先出去吧！接下来的问题不适合你这位男士听到。”慕容夏淡淡瞥了他一眼。
“好，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林川风站起来向外走去。
“好了，那我们开始吧！”慕容夏沉声道，她问出第一个问题： “你是否有过人流？”
苏可可的脸一瞬间红了，实在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怔立片刻道：“没有。”
第二个问题：“出轨？”
“出轨？”
“没有。”
“同性之间的探索？”
“没有。”
“交过男朋友没？裸照？”
“没有。”
“学校的霸凌事件有参与吗？”
“没有，都没有！”
……
“好了，问答就到这里，之所以问你这些隐私，是防止政敌及对手借着你打击风将军，还请你谅解。”慕容夏站起身走向额头上渗出汗珠的苏可可，抬起手笑道：“恭喜你！面试通过了，接下来是风将军的最终面试！希望你能通过，这样我们未来能成为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