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与黑社会，永远都不会存在真实的情谊。纵使是羁绊产生了，也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如同一只断了翅膀的鹞子，垃圾王瘦削的身子飘然倒地，那没有子弹的AK铿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双手在身体两侧划出两道血红色的弧线。
“兄……”
第二个字音，终究没能完全发出来，垃圾王一双眼睛一直到身子停止不安的颤抖之时都还没有闭上，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叶文。
如果，没有自己想要抓住金牙犯罪证据的选择，他叶文就不会遇见垃圾王，如果当时的他只是将小凳子送进戒毒中心，继而将自己的所见反映给伍局长的话，那么他也就不会经历现在的痛苦了。
他的心，忽然之间犹如刀绞一般难受，垃圾王那一双不曾闭上的眼睛，似乎就是那柄锋利的刀子，在不停地绞动着他的心，让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他想要蹲下身子去抚慰垃圾王的眼睛，可一旁的左刀却是抢了先，单手在垃圾王眼前晃动三次，才使得后者将眼睛闭上。
“这是他的选择，我不怪你，但是请你记住，一定要让金牙血债血还！”
左刀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就近的叶文能够听到。
“他要干什么？”
左刀的话充满了坚毅，还有一股浓浓的必死的决意，叶文的心忽然移动，却不明白他究竟是要做什么。
可是就在下一秒，叶文明白了。
只见左刀缓缓抬起了垃圾王一只软绵绵的手臂，那依旧在滴着血的手臂再次触痛了叶文的心，让他愧疚无比。
将垃圾王的手臂环在自己肩上，左刀忽然缓缓站起了身子，又将垃圾王那正在变凉的身子朝着身前挪了挪：“就是现在，快去拿枪！”
左刀要为自己挡子弹！
叶文明白了，一直到最后，左刀与垃圾王都是站在自己身边的。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左刀忽然抬起了手臂，手指摆成了手枪姿势，再飞快指向了金牙：“金牙，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左刀与垃圾王的身体，封锁了现场所有人的视线，为叶文提供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就是现在！”
叶文明白左刀的心思，他是在用生命为自己争取时间，为自己争取到拿回手枪的时间。
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量，这一刻，叶文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死，也忘记了身后呼啸而来的子弹，只剩下那一双伟岸的身躯，还有那一双迟迟没能闭上的眼睛。
这是兄弟的意志，是因为一句话而产生的羁绊，叶文穷尽一生的时间，都不能将其磨灭。
左刀的闷哼声就在这一刻猛然传来，这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宿命，是他注定的选择。
呼啸的子弹就贴着叶文的耳朵而过，可是在他心中只有一个心念：拿回手枪，干掉金牙！
一步，两步，三步。
此时此刻，叶文甚至都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近了，更近了，叶文甚至都能够看见那被隐藏在木材中的黑色手枪了。
小腿肚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丝毫就不能让他停止向前的脚步，只要转过三步之外的木材堆，他就能够反击了。
终于，那期待中的武器就在自己眼前了，反击的时刻也已到来了。
“砰！”
从未开过枪的叶文无视了擦肩而过的子弹，透过木材堆的缝隙，他朝着最近的一人扣动了扳机。
从未开过枪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会在第一次开枪就命中敌人。可是，他分明是见到自己对准的那名小弟倒地不起了。
“就是这样！”
自己给自己大气，叶文依旧躲在木材堆后，忍受着随时都有可能终结自己性命的子弹，改换了目标。
“砰砰！”
连续两声枪响，叶文再次干掉一人，虽然不是一枪毙命，但这样的状况也是能够接受的了。
再次改换目标。
“铿，铿，铿，铿！”
可是这一次，那与没装子弹的AK步枪一样，自己手中的枪却也是发出了与之相近的声音。
枪里只有三颗子弹！
原本热血沸腾就在这一刻全然化成了泡影，叶文怎么都没有想到，心思缜密的金牙竟然都已经算计到了这个地步，就连他们可
能的逃脱杀手的事情都计算在内了。
枪声，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停止了，金老爷子似乎是中枪了，那不安的嚎叫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咆哮而来。
“老家伙，闭上你的嘴！”金牙喝止了金老头，忽然又放声大笑了起来，“束手就擒吧，我会让你死个痛快，让你和你的黑社会兄弟一起再做兄弟！”
“死定了！”
叶文大口喘着气，不安分的心跳再次被他感觉到了，是那样的迅速，又是那样的急促。
而金牙的声音再次变得放荡了起来：“哈哈哈哈，你没有退路了，快点滚出来吧，你的警察朋友不会知道你的遭遇的，我会让你直到死都会在无比的疑惑当中纠结。我的皮箱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呢？我又是怎么知道你卧底的身份的呢？还有，你的小女朋友会不会成为我床上的美餐呢？”
小女朋友！
叶文的心忽然一愣，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猛然传了来：“叶文，不要管我，快点逃，去找冯蔓！”
曹青青被金牙抓住了！
瞬间，叶文明白了，金牙一定就是从曹青青这里知晓自己卧底的身份的吧！
只是，这一刻的觉悟来的是不是有点晚了呢？
面对曹青青被抓，自己又无法反击的了窘况，叶文感觉到深深的无能为力，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竟是如此的渺小，是如此的不作为，对方明明就是引导自己展开人生的女孩，明明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儿，可自己就是不能保护对方的周全，就是不能让对方在安定之中生活。
上一次的绑架事件，还不到一个月，现在竟然又是让曹青青陷入到了这样的苦难之中，而两次事件，都与自己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我这个男人，当的实在有点窝囊！”
叶文怨恨自己的无能，怨恨自己不能保护心爱的女子，紧紧握着的双手已经让指甲深深掐紧了肉中，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感觉到丝毫的疼痛。
“只要你走出来，我就放了她！”金牙的狂笑声继续传来，“这个条件不错吧，我现在下令开枪的话，同样是可以干掉你的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