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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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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

邢芸再是好性儿,再觉无关己身,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也不免动了气,挑眉道:“敢情你今儿是上门来递万言书了,要不要我写张书子给你谢罪啊,青天白日的,发梦也不瞧瞧时辰。”

见邢芸沉了脸,邢三妹也有些不自在,只是一股子气闷在心里,生生拧了性子,趁着兴儿咬牙道:“我怎么发梦了。从前,娘亲临危的时候,是怎么亲口嘱咐姐姐的,姐姐竟全忘了,我虽不知事,家里却还是有几个老人的。当日娘亲亲□代的,她怀着我时,父亲便和人许了诺,如今是找不见人了,但我年纪小,再等些年头倒无妨。日后我长成了,那家若仍没踪影,便让姐姐给我许个书香人家,配个读书子弟,姐姐是怎么答应的,姐姐还要我一言一语的说出来不成!”

邢芸越觉好笑,只说道:“这话倒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合着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去年我便寻人张罗着,可你自个不愿意,今儿嫌这个不读书,明儿挑那个太糊涂,我又不会仙法道术,就是想给你变个合心顺意的人来,也是两手空挥,没处使力。这也罢,我想着你面皮子薄,许是在家下人跟前不好说话,便特请了二妹回去同你商议着,结果你是怎么说的,宁可一辈子不嫁,剪了头发做姑子,也不稀里糊涂归结了是,必要挑个可心如意的才肯出门子。这话不是假的罢,如今你倒好意思将事儿埋怨到我头上,自个也不觉亏心!”

邢三妹脸色一变,指着邢芸激动道:“还不知亏心的是谁呢,话儿谁都会说,光捡好听的顶什么用。要说张罗,眼放着订好的亲事不提,不知从哪个疙瘩角寻摸些不着三四的,也就欺着我不知事,我要是那性子软的,哪顶得了今日,早被逼死了。”

邢芸脸色也难看起来,邢夫人素来小气,邢家的家境也不大好,给自己妹妹挑的人家,自然是聘礼丰厚外加不怎么在意嫁妆的。

这样的人家,不是家里有财成山的暴发户,就是趋炎附势的真小人,虽说邢夫人也打里头费心寻了一寻,只是她本人着实没什么才干,身边的下人又不大靠得住,这么一来,挑择出来的人选,说来也是有些不大入眼。

邢芸正自扶额无语,却见得王善保家的干笑了两声,上前朝邢三妹言道:“三小姐这话未免太理偏了,纵是再气再恼,也不该这样儿疑心太太。且不说太太寻的人家如何,总是费了心留了意的,至于不入三小姐的眼,不合三小姐的心,三小姐好好言语两句,太太岂又不讲究的。再者,三小姐如今气恼了,口上难免不讲究,可有些话还是该仔细想想,也是太太好性儿,换了旁人,这坏的可是三小姐自个的名声儿。”

邢三妹冷笑了笑,本待反唇讥讽几句,却不料王善保家的又道:“我也算是邢家家生的老奴才,虽没见着上辈儿的风光景,但到太太出嫁前,也实打实在邢家呆了二三十年,在老祖宗跟前掌过灯,在老夫人眼下打过帘,凡事儿统摸着还知道个大概,却不知三小姐说的这订了的亲事是哪一门?老太爷当日是酒后戏说了两句,可一无凭证二无旁言,就连老太爷自个也说是空许诺。不然,怎么不见那家上门来递个信儿?我厚着脸皮儿劝三小姐一句,太太做事何曾瞒过人,小姐不体谅也罢了,可也得知道些好歹,这世上的事儿哪能尽如人心所想呢。”

邢三妹越发忍不住,没口子道:“亏得嫂子自言是家里的老人儿,倒在我跟前弄起心角算计来了,照你这话,倒是我无理取闹,平白冤屈了一品夫人这个大好人了?可我怎么听说,那家的人原是出了事才离的京,后来还特回来寻过几遭,只是有人从中闹鬼,生生将人打发了去,这话又该怎么说?”王善保家的听得这话,不觉偷瞄了邢芸一眼,口上却迟疑道:“这……这只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罢。外头人的话哪是能信的?”

邢三妹气急反笑,激动的大嚷道;“外头的话信不得,你的话就能信了,什么误会分明是……”

邢芸越觉焦头烂额,忍不住拍着桌子,冷喝道:“行了,你怎么不站大门口嚷嚷去,你不要脸,我怕丢脸呢。今儿我把话撂明白了,别说没媒没聘,就是有媒有聘,我不同意,你就别想出门子,眼下还是寒冬呢,到开春还早着呢,你急慌慌的闹什么闹!”

邢三妹冷笑道:“总算是把话说明白了,有姐姐在,哪有我急的份儿,横竖这脸皮子丢的也不只我一人,今儿若没个着落,明儿我就领了姐姐的吩咐,站大门口嚷嚷去,也教世人分辨分辨对错好歹。”

“啪嗒”上好的官窑细白瓷茶盏摔得粉碎,温热的茶汤溅得四处皆是,邢芸冷着脸儿瞪着邢三妹道:“你有脸再说一次。”

见着邢芸似是真动了怒,饶是邢三妹胆子再大,也不由得心里发凉,欲停住不说,心内又极是不甘,当下理直气壮道:“说就说,这丢脸又不只我一个……”

话才出口,邢芸抬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打的邢三妹是眼冒金星,半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拿手捂着脸道:“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凭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邢芸朝着邢三妹微微一笑,理了理衣袖,冷冷道:“我打你又怎么了,难不成我还打不得你了?满口胡言乱语,我不打你几下,我瞧着你是清醒不过来了。既然知道那家是出了事才离的京,你就不动脑子想想,是什么样的事儿,能逼得人远走他乡。既离了京,在什么地方落脚,如今做的什么营生,怕你也是不知道的,随便来个什么人,胡支罗两句嘴,你就似得了圣旨似的,起着兴儿抓尖儿,也不怕自打了嘴去。”

邢三妹沉默了片刻,捂着脸不服气道:“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得罪了京里的权贵么,如今他们家在平安州买房置地,又有功名在身,还能有什么事儿,明明是你在中间弄鬼。我倒明白着,咱们家账本上一笔一笔记得清楚,铺子田产的收入,爹娘在时,每年的进项便是几千上万,到了姐姐管家时,铺子就蚀了本,田产也闹了灾,每年反倒要折钱进去。再后来,姐姐嫁了,卖了铺子,二姐嫁了,卖了田产,咱们家只剩了所空房子,这里头的缘故,总不须我来说罢。”

邢芸把脸撇到一边,啐道:“有个屁的功名,茅草盖的房子,死人埋的坟地,也是房子和地,一家老小只剩他一个穷祸害,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养了一身的烂毛病,一心只想发财,正事儿一样不做,恨不能肠子里伸出手来,捞几个铜钱回去。这样的人,旁人躲都躲不急,你倒好,人口上说根针,你拿着就当个棒槌使,可笑不可笑?”

邢三妹困惑的蹙了蹙眉,匆忙摇着头道:“不可能,我亲眼见过的,哪是你说的那样,你才在胡说!先前你蒙了二姐,如今又来唬我,你也不摸摸心窝子,日后怎么有脸去见爹娘!”

邢芸又气又恨,只恨不能敲开邢三妹的脑袋把事实给灌进去,拍着桌子道:“我胡说什么了,人家有心来骗你,能不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他要是真有心,请个官媒能花几两银子!你说你,也是念过书识过字的,咱们家也不讲究那些无才是德,论理,你合该比那些不读书的要机灵些,可你倒好,竟是把礼仪规矩全忘了。”

邢三妹听得邢芸这话,心里骤得一凉,一股子气泄得一干二净,嘟嚷道:“我隔着几重屏风见得人,也没吭过声儿,纵是有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许是他忘了……”

邢芸见邢三妹自己收了声,知道她是明白过来,当下也不再紧揪着事儿说,自己接说道:“再说田庄铺子的事儿,爹娘去了,我虽管着账本,可一切外事,都得仰仗着亲戚管事,我们都是女儿家,再是能干,也不过是内宅的本事,外头事儿哪能弄得清楚。今儿说铺子压了货,明儿说田庄闹了灾,一笔笔银子填进去,就不见个出息,你说我该怎么做?卖了铺子田庄,手里好歹还有些银子,若不卖,怕是爹娘留的那些老底子,还不够填这些亏空的,到时候,咱们姐弟几个,才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纵是这样,也不知被人从中截了多少油水去,十来万的产业,到后头也只剩了几万的数,加上这些年的支用,统共也不过剩了两三万两。你也别说我这个做姐姐的不厚道,那些银子我虽带了过来,却是一分没动,你的嫁妆,全哥儿的聘礼,都在这里头。”

说着,邢芸不免叹了口气,假作忧愁道:“全哥儿是个一文钱能做十文花的,这些银子若留在家里,只怕早被他掏摸空了,反惹大家气恼一场。只是我没想着,满心全为你们谋算着,却惹了一身的不是,你自个仔细思量着,要听我的也罢,要随心意也罢,横竖这份家私嫁妆,我也不少你一毫。”

作者有话要说:ps: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的我,觉得整个人在飘啊飘。

老妈出远门了,然后我侄儿侄女来了,于是我升级为带小孩的保姆,今天他们终于回家了,虽然临走之前,让我又换了一套床单,不过总算是走了啊,我终于不用半夜爬起来给他们倒开水冲糊糊了,也不用担心睡到一半,床上又画地图了啊。小孩还是上学了以后比较可爱,两三岁的还是远观吧,都是魔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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