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摸到松软的被子，听着嗞嗞的空调，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怔了半晌猴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猴子急忙翻身坐起，赤裸着身子从椅子上扯过衬衣穿上，陈小红呢，她人在哪里？
昨晚周末陈小红和宿舍姐妹出来闲逛，逛着逛着来到猴子学校附近，陈小红忍不住给猴子打电话，却被猴子一句话给挂了，再打过去就是占线。陈小红一下毛了想七想八，好不容易电话通了，又听到了猴子呜咽声，陈小红吓坏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要马上过去找猴子。两人约了碰头地点，陈小红让姐妹先回学校，等到见了猴子，猴子已经平静多了，眼圈却还是红红的。
两人一起去烤串。新鲜的烤羊肉串除了能满足嘴巴和胃，据说还有镇痛和快乐的作用，果然闷头吃下十串羊肉、十串肉筋、五串骨肉相连、两条热狗和两个烤腰子之后，猴子缓过了劲，面映红光冲着店老板呼喊：“再来一斤羊肉和四瓶啤酒！”
陈小红放心了，小心地说：“猴子没必要这样，今晚不是世界末日，明天还要过日子呢。”
“晚上全是素，根本吃不饱，再加上被老大气得胃都瘪了，必须要拿肉撑起来。”
接下来，猴子把祝俊和许欣的事给陈小红说了，陈小红听了沉思半晌分析说：“依照电视里同类剧情推断，祝俊父母小时候给祝俊定了娃娃亲，今年春节未婚妻上门来了，祝俊不能违备临终前父亲的意愿，只能认同婚事，忍痛和许欣道别！”
猴子挥手打断：“你说的是马景涛演的台湾连续剧，还是二十年前的套路！我和祝俊从小一块长大，从没听说过他有娃娃亲这回事儿！”
陈小红又说：“那就是祝俊父母不喜欢许欣，祝俊只能换人。”
猴子说：“没这回事儿！春节那天许欣去祝俊家拜年，祝俊父母高兴着呢，还给了许欣一个红包。”
陈小红说：“那肯定就是许欣父母瞧不上祝俊了，重手干预棒打鸳鸯。”
猴子说：“这倒有可能，许欣妈早过世了，许欣他爸神经病死活看不顺眼老大，一见老大就火大，大过年还把许欣给关起来。不过她爸再厉害，许欣也不听她爸话啊，我跑到她们家楼下，许欣还冲我喊她的心没有变，她说过的话永远算数。老大更不可能听他爸吆喝，就像你爸同不同意我都要娶你啊。”
陈小红眼睛一瞪：“怎么说话呢你，我爸要是不同意，我绝对不会跟你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猴子拿手作揖：“好好好，先别说咱们，你爸也不可能不同意是不是？继续说老大，老大绝对不可能被许欣老爸说几句就和许欣分手的。”
陈小红说：“也许不止说几句话，许欣老爸找到祝俊，先拿黑社会威胁，接着甩出一百万收买，还不见效就跪地向祝俊打苦情牌，只求祝俊放过他的宝贝女儿……”
“得得别讲了，恶心着我了。”猴子打断陈小红的猜想：“许欣他爸不是黑社会，也不是亿万富翁，更不可能给老大下跪，你这想像力适合写网文女频，天雷滚滚加狗血！”
陈小红猛拍一下折叠饭桌：“我想到了，乔侨！你跟我说过祝俊父病去世乔家出了好大力，为了报答乔家老大就把许欣转让给了乔侨！”
猴子狠呸：“胡说八道，这个绝对不可能！老大知恩必报，但绝不会拿许欣做交易。他给我说过，他什么都可以给乔侨，唯独许欣不能！再说许欣也不是件东西，就算祝俊想让乔侨想接，她也不会答应啊。”
陈小红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说是什么原因？”
猴子望了望天说：“他吃了迷魂药，得了失心疯。”
聊着祝俊和许欣的事，两人忽然感到自己还幸福的，不由自主一起端起啤酒杯碰了一下。陈小红说：“幸好你不会疯，要是再像乔侨那样多一点钱，一切都完美了。”
猴子说：“你只看到乔侨过得风光，他哭的时候你不知道。”
陈小红说：“乔侨哭什么，追不到许欣也不会缺少妹子啊。”
猴子把酒喝光了倒满，又撸了一串羊肉说：“春节乔侨找我喝了几次酒，一次他明显喝多了又叫我过去喝第二场或是第三场，大酒店里比这儿高档多了，一个菜就顶我们这顿全部的。”
陈小红说：“你就蹭吃蹭喝吧。”
猴子说：“我们是兄弟，他这种状态除了叫我还能叫谁，老大在家照看他爸呢。我看他喝多就留了心眼，偷偷把他大杯里白酒换成了白水，他一杯接一杯都没喝出来，我劝他早散场回家睡吧。”
“这么做还像个人。”
“乔侨说，回家干么，家里比酒店更乱，天天人流不断，几台麻将支着从年前打到年后。乔侨说他妈现在没别的事，除了上街扫货就是在家摸牌，一天到晚都是麻将声，他都住了好几天酒店了。”
陈小红说：“钱多的花不完，想买什么都能买，该玩的都玩了，真是寂寞空虚冷啊，也就是打麻将热闹点。”
猴子瞥陈小红一眼：“好像你挺了解那种生活的。”
“我想想还不行啊，你接着说。”
“我问乔侨，你妈这样子，你爸也不管？乔侨冷笑：我爸才没时间管她呢。忽然一下抓住我手说：‘猴子，我一直挺佩服我爸的，’我说‘你爸确实可以啊，都全省首富了’。”
陈小红撇嘴：“咦，还拉手，你俩该不会……”
猴子说：“去去去，李白和杜甫白天拉手爬泰山晚上同盖一床被子，中国男人光明磊落义比金坚，根本不是你们女人所能理解的。”
陈小红说：“好好好我不理解，你接着说。”
猴子说：“乔侨又说‘我又很恨我爸！’我说‘为么呀？’乔侨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眼睛直直盯着我说‘我爸在外面有女人。’”
“啊？”
“我一听就傻了，虽然这事听得太多了，有钱人么，不过听自己好朋友嘴里说出来，发生在乔侨身上，总感觉不像是真的。我含糊地说‘你爸那身分，有时逢场做戏吧。’乔侨红着眼睛说‘逢场作戏的我都不提了，我爸有三个手机，我全都偷偷查过，黑色手机里有和那女人的视频聊天，他给那女人买了房子，还、还……’”
“‘还什么？’我当时心想，你爸盖房子的，送一两套给人真是洒洒水，没想到乔侨说‘我爸和那女人刚刚有个小孩。’这下我真的惊了，第一反应很无耻想问是弟弟还是妹妹，还没来得及问，乔侨抱起酒坛子摔了，接着又把桌上的杯杯碗碗够得着全扫到地上，然后一头趴在桌上汤汤水水里哭了，哭得很伤心还一直不断地说‘我一直以为我爸是最爱我的。’”
“真可怜。”陈小红小声说。
“这些事乔侨不说我打死都想不到，这种痛苦我估摸着了也是伤筋动骨级别的。从这个晚开始，我就再不拿乔侨开涮了，乔侨看着越来越放诞不羁，其实内里的毒素也越积越多。”
“后来呢？”
“后来乔侨哭着哭着趴桌上睡着了，我把自己杯里的酒喝了——五粮液啊，出门叫经理，经理叫人抬着乔侨回房间睡觉了。过了两天再见乔侨就跟平常一样了，那天晚上的事他没提我也没提，也许他喝断篇真的全忘了。”
陈小红说：“为什么有钱了就不能安生点呢。”
猴子端起酒杯说：“这些话我连老大都没告诉，你谁也不能说。”
陈小红说：“我才没兴趣呢。”抬眼问猴子：“你要是有了钱，会不会也找别的女人？”
猴子一抹嘴说：“明人不做暗事，不管将来怎么发达，你永远是正宫娘娘。”
陈小红拿起杯子就往猴子脸上泼，杯底里只有一点点酒根儿，猴子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唇上酒汁说：“你就这点不好，小心眼、爱冲动——不过我喜欢。”
陈小红又气又想笑，绷着嘴举起拳头轮流捶打猴子，猴子一边躲一边说：“众目睽睽之下注意淑女形象，想出气一会儿到床上任你打。”
陈小红脸红了，打得更急动作更轻了。
晚上烤串补得刚好，酒至微醺食到撑饱，拉着陈小红软软的小手沿着大街随意地走，真是小小真实的幸福啊。
快捷酒店里，一次又一次再把幸福推到了高潮。
猴子穿好衣服下了床，看见陈小红的包还在桌上，心里安稳了，陈小红肯定起得早呆不住出去转了。抓起手机一看，十点多这么晚了！不过昨天夜里真够累的。
猴子懒懒地坐回到椅子上，回想着昨夜和陈小红的旖旎风光，忽然想起一件事，急急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喂许欣，你在哪里……什么，你已经到北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