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尔大人还真是厉害。我在之前的确是一名吟游诗人。”
虽然蓓尔心中所想的其实是“这是什么鬼形容”，但为了近在咫尺的切实利益，她还是没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来。
“哈哈哈，我只是随便猜猜罢了。”这名城防部队的最高长官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卫戍司令的架子，也比洛里安显得好说话很多，“不用担心，我会在之后向总督大人提交申请。如果一切顺利，大概两个月左右就能有第一道批复了。”
“两个月？！”
拉默对这个时间不是很满意。
“您自己不能拍板决定吗？我记得您手上还有几片能给出去的地盘吧？”
“小撒拉弗，你对司令部的事情钻研得还真是通透。”
绿头发的话让塞西尔司令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
“我的手上的确有几块警备区，可以不经过总督的批准就给你。除了不能保留当地税收外，和一般的专属封地也没什么区别。”
绿头发撇着嘴，依然在为蓓尔争取着更多好处：“塞西尔大人，说是这么说，但没有税收的领地可不算封邑——您可不能把我的副官当成农奴用。”
“好吧，好吧，挡不住你，小撒拉弗，我真的挡不住你。”
“所以……”
“放心吧，我会和总督的税务官说说，让他多照顾照顾艾尔温小姐的。在宴会结束之后，我立刻派人把警备区的详细情况送过去。要哪块警备区，你和艾尔温小姐自己决定就好。”
“谢谢，塞西尔大人。”从座椅上起身，拉默向着身前的卫戍司令鞠了一躬。
“没什么好客气的，大家都是在为光复帝国努力。”塞西尔抬起手，笑着拍了拍拉默的肩膀，然后将一瓶刚从自己席位上拿来的红酒递给了她，“很好的酒，不容易喝醉，你可以试试。”
“谢谢。”
……
“拉默……”
等待塞西尔走远后，蓓尔偷偷凑到了拉默的耳边。
“你和他……”
“你误会了。”
看着塞西尔的背影，绿头发摇了摇头。
“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塞西尔……我只把他当成我的长辈。”
长辈？
蓓尔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才能让拉默这样的人把他当成长辈。不过，既然拉默对此有着自己的解释，她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抿了一口白葡萄酒，蓓尔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拉默看着她的眼睛：“怎么了？”
“关于武器的事情……”
在暴露出来的现代化武器方面，蓓尔有一些自己的担忧。
当然，她提起这个并不是担心联合省对自动武器进行仿制——别看一把步枪的结构并不复杂。如果没有相应的工业体系，想要仿造它们只是在痴人说梦。
别说一把功能完整的自动步枪，没有相应的工艺、材料学、自动化和质量控制技术，这个世界目前就连一发金属壳定装弹都造不出来。
即使是在武器生产工艺上远远超越联合省各省的黑铅堡，其最新锐的弹药产品也只不过是些曾经也在地球上出现过的米尼弹罢了。
连黑铅堡都做不到仿制弹药，更别说将主要战斗力寄托在水晶武器上的联合省。
她之所以对此有些担忧，完全出于另一种考虑：一旦联合省军方对这些武器发生兴趣，他们的内部斗争就可能对她的工作产生严重阻碍。
特遣队的进攻计划泄露的事件已经很明白地将这点表露了出来：虽然对联合省不太了解的蓓尔不知道是谁在背后下手，也不知道对方的目标到底是加约尔还是拉默，可有人在给她们使绊子这一点却是肯定的。
如果有人抓住这点进行小题大做……
很麻烦。
“这件事情我也考虑到了。我已经让我的手下不要多嘴，但我管不住加约尔的人。她是洛里安的部下，如果那家伙要她说……”
绿头发扫了一眼远处的洛里安，冷哼了一声。
“以她的立场，不可能拒绝。更别说第56团的那么多士兵了。”
“蓓尔，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些。”
正当蓓尔感觉略有不安的时候，13号的声音忽然在她耳畔响了起来。
为了提供情报，在进入宴会前，蓓尔特地打开了麦克风。也因此，她刚才和拉默的一切谈话都已经被后方全部记录了下来。
“设备部门的工作进度正在加快，一个月之内，他们应该就会打开更大的传送通道。到时候，你就能摆脱孤军奋战的情况了。”
“……我明白了。”
点点头，蓓尔装作咳嗽的样子，捂着嘴巴低声回应了13号。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当得到激励的少女重新抬起头时，刚才还有些担忧的表情已经多云转晴：
“我们的确管不住那些人的嘴，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一样新武器的出现总会给战争带来革新，而且，我相信拉默会保护我的，对吧？”
“……当然。”
绿头发有些用力地放下了酒杯。
“我一个铜币也不会扔给身体健全的乞丐，可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会帮助你。”
“这话怎么说得我和乞丐一样……？”
“抱歉，我不是怎么很会说话，你也知道这点。”
绿头发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因为酒精——少见的向少女道了声歉。接着，她重新拿起桌上的酒杯，在全桌人的瞩目下高高举起：
“来吧，干了这杯。为了联合省！”
“为了拉默小姐身体健康，大家平安！”
——乓！
玻璃杯在半空轻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深沉的暗夜已然拉下帷幕，而满载着群星女神恩惠的群星礼堂，却仍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
为特遣队举办的庆功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十点。
离开大礼堂后，蓓尔扶着喝得烂醉的拉默，小心翼翼地登上了她的私人马车。
绿头发看上去一副很能喝的样子，但让蓓尔没想到的是，她实际上却是那种一碰酒精就会醉倒的家伙。
……知道自己不能喝酒，还举着酒杯一直喝，这家伙到底在图个什么？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让你也弄清楚一下，什么是警备区……”
尽管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可在返回住处后，精神莫名振奋的拉默还是抓住少女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卧室，向她展开了一张罗戈利亚周边的战区地图。
“警备区……嗝……警备区，顾名思义，就是用来戒备敌军的军事化地区。它是在旧帝国分裂之后才出现的概念。这种地区明面上是行省总督和司令长官交给优秀指挥官用来重点负责防务的区域，但实质上，这就是各省总督在摄政会之外自己‘分封’的土地——当然，这些土地只会交给军事主官，而且税收需要全部上缴府库。”
仔细听绿头发说完，思绪并未受到酒精影响的蓓尔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呃……那这不是要我们自己掏钱吗？”
“这只是原则上的规则。”
拉默的话让少女想起了她之前和卫戍司令的交谈。
“警备区的税收可以用各种方式瞒报，而且还能从摄政会那里得到巨额的防务补贴……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它通常也被用来拉拢各省卫戍司令和总督的心腹。此外，警备区只需要对本省负责，大部分财务信息都不需要向丹顿上报，也不用接受摄政会所派遣督查团的频繁核查……”
感觉眼前事物有些重影的绿头发停顿数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总之……对我们来说，这很合适。”
“谢谢拉默能帮我争取到这个。不过，你自己为什么……”
“我嫌麻烦。”
拉默用一个酒嗝打断了蓓尔的提问，然后抓着她的手，放到了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地图上。
“不说这个了！西塞尔大人说晚点会差人把详细情况过来……但其实根本不用！对于罗戈利亚的警备区，整个行省都找不出几个比我更了解的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