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在派出所里没耽误多大工夫，再兼他去得早，回来的路上摩托车开得也快，他和李二孬、赵天生两人回到鲁园村的时候也才十点多。
眼瞅着天色还早，离晌午饭还有段时间，苏灿让李二孬找了从村里找了三四十个青壮小伙子，找了几辆农用三轮车拉着，浩浩荡荡地往李庄去。
赵天生那把火烧了百十亩田地，基本上鲁园村和李庄各占了半数，都被烧了五十多亩，赵天生在李庄人来闹事前就已经按双倍损失赔偿了他们，拢共五十多万。
苏灿是个吐口唾沫就是个钉的主儿，他在派出所跟李守才说过，每家每户的损失正常赔偿，想多要，半毛钱也没有，既然赵天生已经多给了他们一倍，苏灿自然得去把那些钱要回来。
老实讲，想让那些人把吃进嘴里的肉再吐出来，难于上青天，而苏灿也没打算着能要到手钱。
他这趟去，是打算着砸东西，不把多拿的钱交出来是吧？可以，那哥们儿就砸了你家，你多拿了我多少钱，我就砸你家多少钱的东西，哪怕是只多收半毛，哥们也不让你占到这个便宜。
对于李庄这些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苏灿是恨到了极点，娘的，你们办事不要脸，老子就骗偏朝你脸上打。
这些天里，李二孬领着鲁园村的人跟李庄打了好几架，彼此都熟悉得很，鲁园村的这列车队还没进李庄村口就被李庄人给瞧见了，忙不迭地就抄小道回村里报信，等苏灿他们进了村里的街道时，李庄已经聚集了上百人，严阵以待在等他们。
三轮车停在人群前，苏灿从车上下后，对着乌压压的人大声喊道：“你们这谁是管事的，村长呢？出来咱们谈谈。”
苏灿话音刚落，人群里头走出来个又黑又矮的中年人，瘦得像只野猴子，嘴角留着八字胡，小眼睛提溜乱转，浑身透着股猥琐劲。
多年的收破烂经历，苏灿对十里八村的人虽说算不上认识，但还算眼熟，尤其是各村的村长，基本上都叫得上名字，李庄这村的村长也姓李，叫李守业，听名字跟李守才和李守力俩人辈分相同，估计也是叔伯兄弟。
李守业打量番苏灿，又朝苏灿身后的那几辆车望了望，笑呵呵问道：“你来我李庄，是有什么事情啊？”
苏灿这些日子名头挺响，李庄人都知道，原本村里那个收破烂的小子走了大运，不仅抱了没人，还赚了大钱，村里的那些土地就是被他烧的，赔起钱大气得很，过百万的赔偿款眼睛都不眨。
这年头，有钱人是个挺响的招牌，每个人都多少有点畏惧，瞅着苏灿，李守业明知道来者不善，可也没敢先声夺人，说话还算客气，笑得虽然有点假，但多少也是个礼。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灿也笑得挺客气，挑着嘴角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想你也知道，你们村的土地是我烧的，我呢，把赔偿的交给了赵天生，不过这小子干得不好，听说村里人情绪挺大，我就过来看看。”
苏灿话音还未落地，李守业就咧着嘴露出了笑容，上前几步亲热地揽住了苏灿的肩膀，好像是推心置腹似地对苏灿说道：“老弟啊，你这话不错，你安排的这人啊，哪里是干得不好，压根就是不会干啊，把咱村里人都快得罪了个干净，要不是我硬压着，估计他都已经被打死了。”
这个李守业其实是李守才和李守力的堂哥，对于今天李守力帮忙调解的事儿，他自然知道的很清楚，听苏灿这话，他还以为是李守力调解成功，苏灿是迫于压力过来送钱的，为了给自个台阶下才把赵天生当替罪羊似的责怪几句。
这家伙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也算是会做人，赶紧就顺驴下坡地迎着苏灿的话将罪过都推给赵天生，自以为是地帮苏灿保全脸面，还亲切地跟苏灿兄弟相称。
李守业还美滋滋地想，苏灿听了他的圆场话，等会儿会不会开心之余，胳膊一抖楼赏他点钱花花。
想着这点，李守业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两排烟熏黄的牙露在太阳底下，格外扎眼。
苏灿瞟了眼李守业，脸上没有过多的神色，不紧不慢说道：“是吗，看来我还得谢谢你呢，帮我保护住赵天生没被打死。”
李守业正想着美事儿，没听出苏灿言语中的暗讽，还拿话敲打苏灿道：“这都是小意思，等会儿老弟你发钱的时候，可不用因为这事儿多给我钱啊，显得咱疏远。”
苏灿登时无语，翻了翻眼皮，漫不经心道：“我想你有点误会了，谁说我是给你们发钱的，相反，我是来收钱的。”
听这话，李守业顿时就愣了，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问道：“你说，你来收钱？”
“不错，我就是来收钱的。”苏灿瞟了眼李守业，从他身旁走过来到李庄的村民人群前，扬声喊道：“赵天生给了你们双倍的赔偿，我很生气，我今天来，就是要把多出来的那一倍收回来！”
这话顿时在李庄的的村民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交头接耳嚷嚷个不停，好些人都叫嚣不给，还有些人跟叫喊着跟苏灿要起了另外的那三四倍赔偿，甚至有人对苏灿破口大骂，祖宗十八辈都从他嘴里给掘了出来。
苏灿冷眼面对着李庄的村民，猛地一挥手，那几辆三轮车上的青壮小伙子纷纷从车斗里跳了下来，跑到最尾的那辆三轮车旁取了了家伙事儿，集结到苏灿身后跟李庄的村民们对峙着，而李二孬和赵天生则分别站在苏灿两旁。
老实讲，李二孬这些天里李庄的人打架，基本上没吃过亏，每次都给李庄人教训得不轻，也正是这个原因，李庄人才会让李守力出面调解，其实他们在心底里早就有点怕了李二孬，如今见李二孬领人下车，人群的骚动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守业是村长，这个时候自然得他出头，被凶神恶煞似的李二孬睁着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李守业脸色煞白，尽量地保持着平静，开口问道：“今天派出所不是给你们调解了吗，难道没调解成功？怎么忽然就变卦了。”
李守才他们还没有从镇上回来，李守业自然不知道调解结果，不过这次调解是他们本来就策划好的，只好李二孬和赵天生不答应条件，就不放这俩人回来，如今见李二孬和赵天生就站在自个跟前，李守业下意识地就以为这俩人答应了李守才的条件。
李二孬瞪了眼李守业，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呸！调解你妈了个巴子，你那两个堂弟已经被我们收拾了，你他娘的就甭想其他心思了，老老实实地把钱交出来，也免得咱们再动手。”
听这话，李守业面如死灰，踉踉跄跄连退了好几步，等跟苏灿拉开了些距离，这家伙忽然扭头跑回了李庄村民人群里，冲着村民们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儿们，有人要来跟咱们要钱，你们说给不给！”
“不给！”李庄人口不算多，刨去正在村外忙活的，在场的也就百余号人，不过这百十号人喊得挺齐，声音倒是震天响。
这俩字从李庄村民口中，喊得是理直气壮，声震霄汉，倒好似那多赔偿的钱就该是他们的一样，完全不觉得这是苏灿和赵天生发善心多给的。
听着李庄村民的喊声，苏灿神情渐冷，回头对他带来的那些青壮小伙子喊道：“不给，那无所谓，兄弟们，等会儿不给钱就砸！”
“好！”
来时的路上，苏灿就把自个的打算告诉了每个人，他们回答得也很齐整，虽然人数不及对面的一半，可声势不弱分毫。
就在这时，李庄的村民忽然忽然蹿出个三十来岁的健壮男子，光着膀子，身上的肌肉块块凸起，手里还拎了把剁排骨用的砍刀，疯也似地朝苏灿冲了过来。
见此情形，李二孬当即就也要冲上去，不过苏灿却伸手拦住了他，瞅着疾速跑来的壮汉，苏灿眉心跳了下，迈步迎了上去。
与那人不同，苏灿不紧不慢走得如同闲庭信步，没有半点气势，跟那人相比，外人瞧着，就好像是辆坦克快要碾上了自行车。
两群人本就站得不远，兼之那人速度太快，没用上三秒钟，那人就跑到了苏灿跟前，只听一声大喝，那货举着砍刀斜剌剌朝苏灿的右肩劈了下来。
太阳光下，那把砍刀的锋刃寒芒四射，若是被砍实，苏灿的右胳膊不被卸下来也基本上得废，鲁园村这边除了知道苏灿本事的李二孬和赵天生，全都倒吸了口凉气，心提到了嗓子眼。
而见此情形，李庄的人可就乐了，声声叫好，还有不少人怂恿着往苏灿的脖子上砍，直接要了他的小命，不可谓不歹毒。
瞅着劈来的砍刀，苏灿嘴角微微扯了下，露出了点哂笑，在砍刀落下之前，抬腿一记侧踢，先行踢在了这人的右肩。
“咔嚓！”
只听一声骨折的脆响，那人被苏灿踢得横飞出三米远，砍刀甩在半空划了条漂亮的弧线，最后落在了尘埃里，激起好阵灰尘。
“啊，我的胳膊！”很快，那人嘴里哀嚎痛呼响起，抱着肩膀不住地打滚，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瞅着这一幕，李庄村民的叫好声戛然而止，像是被突然掐住了脖子，而鲁园村的青壮们，则爆发出了比之前李庄人更宏亮的欢呼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