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整天，汪昌溪直到入夜才算是歇了手，离医院下班的点儿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这还是在苏灿死拉活劝下，才勉强同意回学校。
依照老爷子的意思，只要还有一个病人在，他就应该继续坐诊，可是瞅他名下病号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的阵仗，真听他的话，估计老爷子这辈子就得直接撂在医院里。
以汪昌溪的名头和在医学界的地位，医院里的那些管事儿的领导，个个都想跟他套近乎，白天里老爷子忙，没人敢来打扰，这晚上算是彻底下了班，老爷子白大褂还没脱下来，门口就挤满了医院里的人，望眼欲穿地等待老爷子出门请他吃个饭。
当然，汪昌溪谁也没答应，行事素有古代书生的风流意气，最讨厌的就是人情世故，对饭局向来最是讨厌，出了接诊室的门，他除了跟院长说了几句话，嘱咐院长要秉承着病人高于天的原则，其他的，谁也没理，只是催促着苏灿赶紧带他走。
也好在汪昌溪有风骨，没吃别人的请，苏灿回到学校把汪昌溪送到家后，也只不过晚上八点多多钟，完全来得及去找朗跃和郎呦呦那俩失踪了的人。
天海市的街道带天水的拢共就仨，天水街、天水路以及天水胡同，苏灿不知道郎呦呦画圈的到底是哪个字，只能把这三个地界的七十八号都瞧瞧，由于郎呦呦画的圈只有一个，苏灿自然先去找天水街和天水路，最终，他抛了个硬币，决定首先去天水路的七十八号看看。
跟黄妍打了个电话，说了下今晚不回家后，苏灿开车离开天海大学后，直接驶往天水路。
天水路在天海市里虽然算不是最繁华的地带，可也是条繁荣的干道，路上车水马龙，虽然是夜里，可论起热闹，却不比白天逊色，甚至有过之而不及。
天水路两旁大厦林立，拐进了这条路后，酒店宾馆时不时地映入眼帘，苏灿到了这之后，下意识地就以为自个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了正地儿，这条路的七十八号肯定是个酒店，而朗跃和郎呦呦就是住在那儿。
不过等苏灿开车到了第七十八号，却是大失所望，天水路的七十八号哪里是什么酒店，居然是座娱乐会所，门口停满了豪车，不时有衣着暴露的妙龄女郎进出，还有不少衣冠楚楚的所谓成功人士，左拥右抱地离开会所，钻进自个车里不知去了何方。
瞧这架势，苏灿不用进去也猜得到这是个什么去处，无非是个男人找乐子的地方罢了，跟萧婉月之前租房子的那条胡同本质上没两样，只不过这是个给所谓的上等人士开办的地方，所以能够毫不避讳地坐落在大道旁边，不怕人查，也没人敢查。
朗跃是个男人，虽说以他的性格来这种地方稍显奇怪，但也说得过去，可是他身边还有郎呦呦，无论再怎样，他也不可能带自个妹妹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界，也正是这个原因，苏灿只是在这个七十八号草草看了两眼，就调头离开了前往下个地点。
苏灿接下来要去的，自然就是天水街七十八号，虽然同样以天水命名，可这仨地儿离得不算近，苏灿足足开了十多分钟，才瞅见了天水街的路牌。
与繁华热闹的天水路不同，天水街像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地界，道路狭窄，两边也没有多少高层建筑，多是四五层老旧楼房，路灯昏黄，铁质的灯杆上锈迹斑驳，显然有了些年头。
这地面住的也都是辛苦度日的穷人，白天里工作繁忙，晚上也没有灯红酒绿的潇洒，睡得早，虽然也就十点多钟，可街面上却已经瞅不见人影。
苏灿开着车还没有进来，只是远远瞅着这条略显破败的街道，心里却不禁犯起了嘀咕，娘的，就这么个破地方，街里说不定都没有九十八户，朗跃会带郎呦呦住在这？
开着车眼看就要到了街口，苏灿正要改道好能拐进天水街里去，这时，苏灿车前远方的道路上，却风驰电掣地迎面驶来辆玛莎拉蒂的跑车，车灯亮得晃眼睛。
天海市有钱人多得是，街面上见个豪华跑车不稀奇，就跟在菜市场里瞅见大白菜似的，虽然并不是到处都有，但终究不缺。
可是，天水街是条破败的地界，附近三五条街道也不繁华，在这出现玛莎拉蒂多少还是有点显眼，至少，苏灿的目光就被吸引去不少。
等玛莎拉蒂近了，瞅清了车牌号，苏灿却愕然发现，娘的，这车不陌生呐，不正是柳瑶瑶那位警察大小姐的吗。
签署股份收购合同头回跟柳瑶瑶见面那天，姜悦请吃饭的时候，苏灿见过柳瑶瑶的车，他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能耐，但记忆力向来不错，柳瑶瑶的车只是随便瞅了几眼，就在不经意中记住了她的车牌号。
以柳瑶瑶的身份，跟这条破街显然扯不上关系，她也不大可能会有亲戚朋友住在这里，如果柳瑶瑶只是从这路过倒也正常，可是，柳瑶瑶的玛莎拉蒂行驶到了天水街的街口，却骤然停了下来。
这个举动顿时让苏灿疑惑不止，搞不懂这姑娘葫芦里是卖哪门子的药，不过，他跟柳瑶瑶虽然认识，但并没有多少交集，也算不上是朋友，苏灿实在是没理由去管人家的事儿。
更何况，苏灿眼下还着急去找朗跃和郎呦呦，更没心思理会柳瑶瑶，开着车都没有减速，径自朝着天水街开了过去。
不过这年头，你不犯人，偏就有人犯你。苏灿本打算与柳瑶瑶互不相扰，就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谁也甭理谁，可是，他开车刚要从柳瑶瑶车旁经过时，柳瑶瑶却突然打开车门下了车，横身拦在了苏灿车前的路上。
苏灿赶紧踩下了刹车，凑着昏暗的路灯，却见柳瑶瑶俏脸寒霜，板着面孔像是收债似的，活像是夜里的女罗刹。
眼瞅着柳瑶瑶朝自个的车门走了过来，苏灿苦笑了下，也推门走了下去，冲着柳瑶瑶摆摆手打了个招呼，“柳大小姐，几天不见，没想到咱们在这见面了。”
见着苏灿，柳瑶瑶也是一怔，她今晚上来这是有正事要做，拦下车也是为了盘查下，免得误了自个的事儿，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车里的居然会是苏灿。
不过柳瑶瑶终究是见过风浪的人物，稍一失神，迅速就恢复了常色，嘴角扯了下，跟苏灿点头示意下，“是呵，真的是挺巧的。”
几次见面，苏灿跟柳瑶瑶倒还算是比较融洽，尤其柳瑶瑶跟姜悦感情匪浅，即使他俩并不算朋友苏灿也不会对她有失礼的地方，客客气气问道：“柳大小姐，请问你把我拦下来，有事吗？”
柳瑶瑶上下打量下苏灿，狐疑问道：“苏灿，这么晚了，你来这干嘛呢？”
苏灿微笑着回答道：“没什么，我有个朋友在这边住，我找他有点事儿。”
“朋友？”柳瑶瑶瞥了眼苏灿，没在他脸上看出有异样，接着问道：“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告诉我下，你这朋友住在哪啊？”
“当然可以啊，就住在这个天水街嘛，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找他。”朗跃毕竟是个杀手，而柳瑶瑶却是个警察，跟柳瑶瑶不适合过多地谈论找朗跃的这事儿，更何况柳瑶瑶出现得也挺奇怪，更是不能多说，苏灿只是指了指天水街，说得很认真，浑然不像是在说扯淡的废话。
柳瑶瑶冲着苏灿无奈地翻了翻眼皮，气结道：“我当然知道你朋友住在天水街，我是说住哪家。”
苏灿笑了笑，没回答，反而扯开话题问柳瑶瑶道：“哎，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干嘛还要把我拦下来？”
柳瑶瑶说道：“我来这当然是有公务在身，拦下来你就是正常地盘问下。”
闻言，苏灿斜着眼睛瞟了眼停在不远处的玛莎拉蒂，又瞅了瞅柳瑶瑶浑身的休闲装束，戏谑道：“公务在身，你就这幅打扮啊，连个警服都不穿。”
“我今天是便衣，不能太惹眼！”
“便衣，还不能太惹眼，然后你就开了辆玛莎拉蒂？这玩意儿可比你警服招眼多了吧。”
柳瑶瑶顿时为之一滞，噎得半晌没说出话，讷讷无言愣了好久，柳瑶瑶瞪着苏灿，有些耍赖似地说道：“反正你别管了，我就是有公务，你快点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嘀！”
这时，突然有辆面包车从天水街蹿了出来，那车看起来有些年头，挺破，可是车速却不慢，而且摇摇晃晃，司机像是喝了酒，径直朝站在街口的柳瑶瑶冲了过来，飞也似的一般。
听到了那声突如其来的汽笛后，瞟见面包车朝柳瑶瑶冲过去，苏灿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就上前几步，一把将柳瑶瑶拉进了自个怀里。
说来也的确惊险，那辆面包车堪堪与柳瑶瑶擦身而过，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苏灿的视线中，苏灿如果反应再慢点，柳瑶瑶肯定就得喋血街头。
不过，说来尴尬，苏灿心急柳瑶瑶的安危，拉她的时候用力太猛，而他自个本就没有来及站稳，猛地被柳瑶瑶撞个满怀，苏灿登时站立不住，仰面栽倒在地，而柳瑶瑶也趴着往苏灿身上砸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瞧着冲自个砸来的柳瑶瑶，苏灿下意识地就伸出双手想要托住她，而结果，也如苏灿所愿，苏灿躺在地上后，确实托住了柳瑶瑶。
不过，说来也巧，苏灿的两个手，恰好托在了柳瑶瑶胸前的那两坨柔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