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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周易出来的时候发现男人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手上还捏着没吃完的小半个橘子, 他走过去将橘子慢慢捞出来,一瓣瓣的掰了吃掉, 弯腰轻轻抱起男人。

后面传来熊白的声音,“叔叔睡着了呀?”

周易, “嗯。”

熊白小跑着靠近,伸脖子瞅瞅, 感觉叔叔被老大这么抱小宝贝一样抱在身前, 显得好0。

“这个姿势我喜欢。”熊白羡慕的嘟嘟嘴, “我也想要这样的抱抱。”

周易轻松托着男人, 薄唇蹭蹭他挨着自己脸颊的细软发丝, 目光不舍得离开半分,“什么?”

熊白摇摇头, 心里的小算盘啪嗒啪嗒响,下次要跟那家伙试试,如果可以的话, 就能解锁新姿势了。

那家伙看着是很少见阳光的肤色, 病怏怏的样子, 持久力却超级好, 很能干。

转而一想, 熊白嘴角就郁闷的耷拉下去, 以后应该不会再跟那家伙见面了,他要换个帅哥睡。

熊白瞧着叔叔窝在老大怀里的模样,看不出来依恋, 信赖能看得出来,很明显,“叔叔好像没什么中年危机哈。”

周易看男人看的入神,没听清,“什么危机?”

“中年危机啊老大。”熊白眨巴眨巴大眼睛,“叔叔都三十二了,正在朝着四十不惑的年纪滑翔。”

说到滑翔的时候还发出了“咻”的声音。

周易,“……”

“人到中年,体质,心理,事业,家庭啊,各方面都会迎来危机,叔叔看起来还挺随心所欲的。”

熊白嘀嘀咕咕,看叔叔睡的很沉很温顺,一时兴起的想捏两下他的脸。

周易抱着男人转了个方向,一击冷眼警告的扫过去。

熊白,“……”

我还是去找我家可爱的小牛奶吧,都是狗狗,要虐一起虐。

周易把男人放到卧室的床上,凝视他半响,虔诚地吻他的眉眼,鼻尖,探进他微张的唇间,停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退离。

王于漾这一觉没睡多久,醒来的时候嘴巴跟舌头都有点发麻,他翻身下床,头晕目眩的跌坐回去,缓了缓才起身。

不会是贫血吧?王于漾一边穿外套,一边想着,就冲外面喊了声,“小易。”

周易很快就推门进来。

王于漾随意的问,“贫血吃什么?”

周易眉头一皱,“猪肝。”

王于漾也皱了眉,满脸十分强烈的排斥,“那算了。”

周易瞥他,“晚上吃。”

王于漾,“……”

“偷亲叔叔了?”王于漾转了个话题,见身后的青年半天没动静,他侧过头,“嗯?”

周易面无表情,耳根烫红,“嗯。”

话音刚落,他的唇上就一软,伴随着男人慵懒的笑声,“很好,这次没有否认。”

周易欲要说话,王于漾忽地“嘶”了声,手指着脖子一处说,“小易,你帮叔叔看看这里。”

“怎么了?”周易走近两步,手掌放上去轻捏慢揉,“睡觉睡的?”

王于漾说,“不像。”

周易闻言,面色就沉了几分,他凑上去一寸寸的检查男人脖颈,修长苍白而脆弱,没有任何外伤,哪怕是一个针眼大小的痕迹。

王于漾疼了一下又不疼了,他摆摆手,“好了,没事了。”

周易却没丝毫放松,“我想看看你身上其他地方。”

王于漾整理外套领子的动作一顿。

周易意识到什么,绷着的面部一阵燥热,“我只是……”

王于漾笑,“好啊。”

周易先去卫生间好好跟自己沟通了一番,安抚过了,确保短时间内不会有事才回卧室。

结果王于漾刚脱了上衣,周易就流鼻血了,一副要不行的悲惨样子。

检查的工作就此中断。

周易冲了个冷水澡回来,继续后面的检查工作,一通艰辛的检查完毕,没查到可疑的东西。

希望只是他疑神疑鬼,多虑了。

熊白在阳台的水池边洗内裤,跟他的头发一个颜色,银的。

王于漾闻着一股子淡淡的腥檀味,“小白,你内裤是打包带回来的?”

熊白嘴里叼着一根格力高的巧克力饼干,声音模糊不清的回应,“嗯啊。”

王于漾多少知道他的消费观,一条内裤脏了,从气味看脏的还很严重,犯不着特地从酒店背回来,“是别人送你的吧?”

熊白不假思索的点头,他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垂死挣扎,“我,我,我只是舍不得钻石!”

说着就捞出盆里的湿内裤,揪着裤腰上面的钻石说,“看到没,真钻,谁扔谁傻子。”

王于漾懒洋洋的说,“钻石扣下来,内裤丢掉?”

熊白语塞,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一阵青一阵红,找的借口根本站不住脚,自己都心虚的想不出词儿狡辩。

舍不得的不是钻石,是送他内裤的那个家伙,气人。

熊白对上叔叔逗小孩的揶揄目光,登时就从脸红到脖子,恼羞成怒的大喊,“老大,你不管管叔叔啊?”

厨房的玻璃门一拉,熊白还没见着老大就缩了缩脖子,怂了。

不多时,王于漾吃着新鲜的水果沙拉,看少年撅着小屁股扒在阳台护栏那里晾晒内裤。

周易冷飕飕的问,“你在看什么?”

王于漾脱口说,“看小白。”

周易的面上不见喜怒,“好看吗?”

王于漾吃掉一块火龙果,笑道,“还不错。”

周易眯了眯眼。

阳台的熊白后背莫名其妙的窜出一丝凉意,怪冷的,他打了个哆嗦,快速晒好内裤溜了。

周易一言不发的坐着,垂眸摸出烟盒。

王于漾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小易,你浑身上下太结实,就连屁|股都是硬的。”

周易,“……”

王于漾感慨的笑着叹息,“嘴倒是很软,亲起来很舒服。”

沙发周围凝结成冰的气流瞬间融化,周易摩挲几下烟盒就揣了回去,靠着沙发背吃起了无糖的口香糖。

“你亲过很多人吧?”

王于漾慢条斯理的找梨丁吃,“是啊,很多。”

周易的声线紧绷,“多到记不清楚?”

“那可不。”王于漾叹一口气,“记不清的啊。”

周易的额角跳起了青筋。

王于漾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好了,不逗你了,叔叔就亲过你。”

周易愣住了。

王于漾找完梨丁找苹果,“小易,你给叔叔买个哑铃啊。”

周易回神,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感,“买了没用。”

王于漾说,“总归有点用的。”

“没有,”周易不给他留面子,“你不会锻炼的。”

王于漾闷笑,“这么肯定?”

周易不答反问,“要不要打赌?”

王于漾来了点兴趣的询问,“赌什么?”

周易眼底闪过什么,“我给你买适合你体重的哑铃,你坚持锻炼十天就算你赢。”

王于漾挑眉,“就十天?”

“对,十天。”周易紧盯着男人,嗓音低低的,微哑,藏着些许期待,“你输了,跟我去约会。”

约会啊……王于漾咀嚼了一下,全是新鲜又陌生的味道,他支着头,眼神含笑的看向青年,“你输了呢?”

周易的语气笃定,“我不会输。”

王于漾,“……”

这赌注最终还是定下来了,下周开始实施。

王于漾吃完沙拉就回房看书,周易忙着打扫卫生,熊白跑来跑去的陪小狗玩耍。

就在这么温馨的时刻,家里突然有客人上门,来的是很有身份的一位,陈子旭的父亲,陈国瑞。

王于漾还是沈氏族长的时候跟陈国瑞打过一些交道,都是在公众场合,私下里没单独接触过,非敌非友。

陈家几代从政,是s城的大家族里面最为低调的一家,人丁越来越单薄,到陈国瑞头上就一个儿子,还是个嚣张跋扈,风风火火的性子,跟陈家的作风格格不入。

尽管如此,儿子依然是一枝独秀,陈国瑞这次来的目的很明显。

王于漾原来的年纪只比陈国瑞小几岁,这副身体稍微年轻一点点,年龄差也没怎么拉开。

俩人面对面坐着,像老友记。

陈国瑞准备快刀斩乱麻的直接进入正题,刚拉开的节奏就被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打乱了,他端正硬朗的面上露出几分厉色跟威严。

周易视若无睹的往水杯里倒蜂蜜。

王于漾不自觉的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少倒点啊小易,多了腻。”

周易放下蜂蜜,拿勺子搅搅茶水,“好了。”

王于漾喝了口蜂蜜茶,甜度刚好,他朝一脸怪异的陈国瑞笑笑,“陈先生,这是我的小男朋友。”

周易的腰猛一下磕到了桌角,疼的闷哼了声,唇角却是勾着的,样子有点傻。

王于漾蹙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周易还傻着,杵在原地不动,也没说话,他像个突然被塞了一袋糖的小孩,不知所措的捧着激动与欣喜,让人心疼,跟他刚硬的外表截然相反。

王于漾叹口气,无奈的给青年揉了揉磕到的腰。

对面的陈国瑞收回视线,端在手里的茶杯一口没动的扣回了桌上。

于是所谓的谈话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陈国瑞走后,王于漾接着喝他的蜂蜜茶。

周易的心绪慢慢平复,眼神深谙的盯着男人看了许久,低声问,“为什么要那么说?”

王于漾掀了掀眼皮,“想说就说了。”

周易沉默着看他喝茶。

“头低下来,”王于漾的眼角有三五分温柔,“让叔叔亲一下。”

周易的脑子没转过来,身体就已经不听他使唤的弯下腰背,低头靠近。

王于漾先是亲小朋友似的亲亲他,之后像对待情人一样在他唇上吮了会儿,带着漫不经心的缠|绵。

“别逗我了。”周易眉头隐忍的皱在一起,嗓音有几分沙哑,“年轻人是禁不住逗的。”

王于漾懒懒的抬眼,“嗯?”

周易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一点,做了几次深呼吸,话是对躲在门后的少年说的,“看够了?”

偷瞄的熊白戳戳怀里的小狗,煞有其事的碎碎念,“问你呢,看够了吗?说了不让你看,你非要看,现在好了吧,被当场抓包,丢不丢人?啊?丢不丢人?丢人呐真的是。”

周易,“……”

王于漾,“……”

陈国瑞活了这么多年,头一回为了儿子的感情问题动用资,查到人亲自找上门,他打了一路的草稿,一个字都没用上。

亏他还打算威逼利诱,敢情是他儿子剃头担子一头热。

陈国瑞庆幸那个青年打乱他的节奏,也对王于漾的坦白有了点欣赏,否则他一大把年纪了,会搞的很尴尬,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坐进车里,陈国瑞也不给儿子打电话,就发了个位置共享。

陈子旭一看他爸人在哪儿,直接炸了,火急火燎的把电话打过去,“您老干嘛呢?”

陈国瑞抬手示意司机开车,“吃饱了撑的,出来溜达。”

陈子旭嘲讽,“绕大半个s城溜达到莲花小区?”

陈国瑞仰头靠着椅背,“我儿子回国没几天就跑来那小区租房子,我这个当爹的好奇,能不看看?”

陈子旭抽抽嘴,“爸,算我求你了,赶紧走吧,你别把人吓着,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说。”

陈国瑞慢悠悠的给儿子来一枪,“已经见过了。”

“……”卧槽!

“不但见了他,”陈国瑞又来一枪,“还见了他小男朋友。”

陈子旭被最后一枪打成智障,普通话都听不明白了,“什么东西?”

“这都不清楚,追人屁股后面瞎凑什么热闹,闻屁呢?我都替你害臊。”陈国瑞训道,“我不管你喜欢男的女的,敢惹事就滚回国外去,自己掂量掂量。”

陈子旭用力把手机摔了,山雨欲来。

江洋捡起台球桌上的手机看看,什么事都没有,真抗摔,“你大叔的小男朋友是那个周易吧。”

陈子旭青着脸看他。

江洋耸耸肩,“没眼瞎都看得出来他俩之间的化学反应。”

陈子旭呼哧呼哧喘气,“妈的,什么时候的事?昨晚通电话怎么都没说?”

“那是人不把你当回事,懒得说罢了,你又不是他爹妈,他耍个对象还非得告诉你一声?”

江洋磨搓着下巴,“子旭,从客观上来讲,你没那周易高,没他帅,没他强壮,没他成熟稳重,没他刚猛,没他有男人味……”

“最关键的一点,你也没他那么喜欢那个人。”

陈子旭眼角眉梢的怒气一凝,之后继续流窜,“你知道个屁!”

江洋啧啧,“屁我知道,你刮的什么风我也知道。”

陈子旭的心思在瞬息之间不动声色的转了转,皮笑肉不笑的说,“你知道什么?”

江洋没劲的摊手,“踢皮球就没意思了。”

陈子旭赶苍蝇似的挥手,对看一眼都觉得糟心,“滚蛋。”

“小兔崽子,你让谁滚呢,”江洋一脸伤心难过的表情,“我妈是你妈她亲妹,我是你表哥。”

“亲哥也他妈给老子靠边站。”陈子旭抄起球杆扔过去。

“搞不懂你这被人挖了墙角的死人脸哪儿来的,那王于漾又不是你的人,没给你戴绿帽子,再说了,”江洋往旁边躲,“上次玩国王游戏,不就很显而易见了?”

陈子旭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江洋的脸上露出一对儿小梨窝,笑容甜美,眼神兴味,“你那时候也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脑子里缺根筋,什么都没发现呢。”

陈子旭不想鸟他。

江洋倚着球桌,“再来一局?”

“滚。”陈子旭往外面走的脚步倏地顿住,微偏头没有表情的开口,“问你个事。”

江洋立马就跟嗑||药似的来了精神,“你问。”

陈子旭看他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贱德行就不想问了,“算了,当我没说。”

江洋笑弯了眼睛,颇有风情的倚着球桌,“别啊小表弟,你不问,我几天都会吃不好睡不好。”

陈子旭嗤笑,“早死早超生呗。”

江洋,“……”

陈子旭扒拉几下头发,“打个比方,你忘记了一件事,别人有一天跟你提起来,你会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只当故事听?”

他补充了句,“这中间隔了几年。”

江洋脸上是大写加粗的懵逼。

陈子旭白眼直翻,“我他妈是脑残吗?我跟你说这个。”

江洋目送表弟离开,他脸上的懵逼渐渐消失,若有所思了会儿,浮现出了一抹神经质的兴奋笑意。

生活无聊头顶,死水一般,没有追求没有目标,活着很没意思,像行尸走肉,烂透了,也臭到极点,想找点好玩的事情还真不容易。

江洋撑着球桌坐上去,晃着两条纤细的腿,那个莫名很像二爷的男人还是被旁边那只大狗叼住了啊。

那狗听话,忠诚,但是凶,占有欲也强,不乱叫,咬人会很残|暴,不好惹。

不知道林少南知道了这件事会怎样。

真品死了,最像的赝品也没弄到手,面||具就是戴的再完美有个什么用?

江洋很想知道林少南撕下伪装的面||具后是什么样,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坚持看戏的唯一动力。

犹记得当年二爷让他伺候林少南,就是那天晚上无意间发现了林少南的秘密。

他也是倒霉,就那么撞见了。

林少南有所察觉,那晚之后没多久,他就被送到了孙成舟那儿,在地下室当了一段时间畜牲。

江洋命大,孙成舟玩厌的时候他没死成,吊着一口气回了‘金尊’。

林少南也不知道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觉得他是个卖的,不值得自己多花心思,或者是认为警告已经给到位,后来就那么不了了之。

再后来他靠自己让二爷看到价值,成功当上了‘金尊’的经理,摇身一变挤进了大人物的圈子,跟二爷说话的机会多了起来。

有二爷在的地方,大多都会有林少南,自然也就慢慢的熟络了些。

表面功夫谁都有两刷子,尤其是近几年,还真像那么回事。

江洋的思绪回笼,林少南那人城府太深,沉静清雅的外表下是极端的生冷,鬼知道心里究竟盘着多少东西,江洋等着看他辛辛苦苦多年,最终是个什么走向。

说起来,他今天竟然没来‘金尊’。

江洋拨了林少南的私人手机号码,提示已关机,又拨了尚兰园的座机,没人接听,他咂咂两片浅粉的唇瓣。

“不得了,不得了,要变天了……”

孙成舟在脉山的房产被刻意隐藏了起来,卫星搜不到,周围被极强的干扰网缠着,像个盘丝洞,是食人花干的。

而且是升级版的食人花,专门对付熊白的小白兔。

熊白入侵防护系统不到一分钟就被强行啃掉了,啃的稀巴烂,他决定年前拼老命找出食人花,看看是何方神圣,看完了就打死。

眼下要紧的是今晚老大能全身而退。

熊白有些担心,进去的那几十秒他只来得及捞出监控分布的位置,别的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老大还不是自己行动,要带上叔叔,危险指数成倍增长。

思来想去,熊白在他俩的手机里各丢了个小软件,既能定位追踪,也能窃取通讯信息。

那么做之前他有通知老大,没有偷偷的来。

周易说,“留一晚,明天删掉。”

熊白也没别的想法,不敢玩儿花样,特听话的说,“噢。”

周易忽然从口中吐出两个字,“谢谢。”

熊白受宠若惊的嗖地一下蹦到墙边,差点咬到舌头,“老大你别这样,我有点怕。”

周易的面部抽动。

熊白知道这声谢谢的原因,他很好奇老大隐瞒的有关叔叔的那部分东西,却一直没查。

作为顶级黑客,又天天住在一起,关系很近,机会实在是太多了,数都数不多来,防不胜防,想查是绝对会查到东西的。

不查为的是不想老大难做。

“等老大你能说了再告诉我。”熊白嬉笑着说,“反正我只要跟着老大就好啦。”

周易拍拍他的脑袋。

熊白不放心的问,“老大,监控的位置你都记住了吗?”

周易说,“差不多。”

熊白松口气,“安全第一哈,甭管发现了多么劲爆的东西,都没安全重要。”

周易心里有数。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王于漾跟周易抵达目的地,脉山半山腰的一处房屋附近。

深夜的秋风萧瑟,山林里不时飘过一阵沙沙响,染上了几分入骨的森然。

王于漾将口罩往上拉拉,指了指一个方位,“很臭。”

周易没闻到,他牵着男人缓步往那边走,在一片树木后面发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土坑。

里面有一些被血污浸湿的动物皮毛,黏着腐肉尸骸。

王于漾看不见,那味道冲的他有些反胃,他喉咙发干的咽了咽唾沫,“是什么?”

周易低声道,“丢弃的实验品。”

王于漾的眉心蹙了蹙,“那看来我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周易带他原路返回。

王于漾在深黑的世界里磨蹭着挪动脚步,上次宴会之后,孙成舟那狗东西挖了陷阱,他没让周易来这里。

以他对孙成舟的了解,迟迟没等到猎物就会放松警惕,再是失去捕猎的兴致。

现在过来,时机刚好。

周易简明扼要,“我背你。”

王于漾顺着他的呼吸声转动视线,“一定要?”

周易不答,利落的将男人往背上一带。

脖子被搂住了,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边,他的心脏停跳一下,频率加快了起来。

周易把男人带在身边,不是不相信小白的能力,是形势所迫。

火灾那晚,一个重度夜盲症患者能独自从路灯底下走到小区后面的桥边,期间没拿手电筒,而且如同喝断片,一点印象都没有,这样的意外防不住,必须时刻盯着。

小白有自己的事要做,没办法盯着。

还是他带着好。

周易脚步沉稳的前行,况且,他有种直觉,带着背上的人,会有意外的收获。

王于漾看不见,其他感官变得敏锐,背着他的青年背部肌肉精实强劲,让他有很大程度的安全感,他闭上眼睛,放心的趴着。

等到眼睑感受到光线的照射时,王于漾睁开眼睛一看,他们已经进来了,现在就在通亮幽冷的走道里。

随着周易往前走,王于漾的鼻端飘过越来越多的气味,争先恐后的扑来,“左拐就是实验室。”

周易把他放下来,接起新买的联络器,那头是熊白亢奋的声音,“老大,监控被我用一个小时前的录像刷屏了,能撑五分钟,你们要快点。”

说完就切断了,干正事的时候非常利索。

王于漾环顾走道的墙壁,有个监控,他们不在扫视的范围内,“这一路都没保镖?”

周易摇头。

王于漾捏两下冒出鸡皮疙瘩的后颈,“怎么跟山坟一样?”

周易闻言,口罩后的面色顿时一绷,冷声道,“别说的这么晦气。”

王于漾了然,山坟跟死人挂钩,确实晦气,他扫扫青年,“小易这么迷信了啊……”

周易没出声,如今有了在乎的人,就想好好的。

实验室里接近死寂,一堆实验器材乱七八糟的摆放着,瓶瓶罐罐贴了标签的没贴标签的,丢的到处都是,笼子里有几只小白鼠的尸体,垃圾篓里也有两只,不见活人。

腐臭味,血腥味,各种药品的气味,脏臭味……混乱的充斥在没有窗户的冰冷空间里。

王于漾的嗅觉有点遭罪,这里与其说是实验室,不如说是垃圾场。

他把黑色棒球帽的帽沿往后拽拽,冷不丁的看见青年的视线掠过一只烧杯,脱口而出一句,“那个有很强的腐蚀性,别碰。”

最后一个音蹦出,王于漾的眼皮就狂跳了起来。

周易帽沿下的目光锁住他,“你原来的年纪快四十了,还能记住学生时期的实验药品?”

“叔叔讨厌实验,所有。”王于漾吐出一口气,“是原主的记忆,他应该是在类似的环境里待过很长时间。”

周易严肃的沉沉道,“那你再看看。”

王于漾边走边打量眼前的实验器材,周易怕打扰到他的思路,就静静的拿着麻|醉|枪立在门边,没有发出丝毫响动。

周易一转头,呼吸就顿了下,“你在干什么?”

王于漾像是梦游醒了般,眼里还有没退散的迷糊,他沿着青年的视线看自己,一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台子上的白大褂不知何时被他穿在了身上,他毫无意识。

王于漾又去看身上的白大褂,短了肥了,散发着很重的油腻体味,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小易,原来叔叔怀疑原主是医生,现在看来,他比较像是……搞研究的?”

周易的神情冷峻,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实验室里响起很轻的声音,左侧的墙壁忽地往一边划开,露出隐蔽的小房间,一个矮胖的中年人从里面出来,伴随着一股难闻到令人窒息的恶臭。

中年人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衣裤皱脏,一张脸蜡黄干瘦,眼底布满血丝,不知道多久没洗澡换衣服,似乎也没吃过东西,生命力微弱,身子摇晃着随时都会倒下去。

“怎么还是不行……为什么会那样……数据是我偷出来的,没有错啊,怎么就是不行……”

中年人嘴里神神叨叨的说着什么,像个疯子。

声音戛然而止,中年人发现了一道白色瘦高身影,看着那张脸,浑浊的双眼里霎时露出一丝茫然,渐渐的,仿佛有什么正在逐渐溢出,快速聚拢。

王于漾屏住呼吸,没动,他在等自己想要的东西。

气氛出奇的古怪。

周易拿着麻|醉|枪的手指微动,男人的口罩拿下来了,没戴,露了脸,这个研究员必须尽快带走,不能再放回s城。

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发觉研究员死死瞪着台子那里的男人,茫然尽数褪去,聚拢起来的是满脸见了鬼的表情。

震惊,不敢置信,恐惧,敬畏等诸多奇怪的情绪渗了出来,显得那张死灰的脸扭曲到了极点。

“你……你……你……”

中年人剧烈的哆嗦着,瞳孔紧缩,“你是……你是王……”

“趴下!”

周易突然感应到什么,面色剧变的冲研究员冷喝了声,他的身体朝着另一处扑去。

王于漾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扑到了地上,耳边传来爆破的巨响。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我腰肌劳损,这段时间不能久坐,码字的速度跟效率都降下来很多,身体不舒服干什么都蔫蔫的,见谅啊,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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