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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王于漾睡前人在地下室, 睡醒就已经在船上了。

不出意料的, 手背上又多了个新的针眼。

那一大片淤青让王于漾有些反胃,他干呕了几声, 胃里火烧火燎,嗓子干的发疼。

王于漾在船舱里躺了不知道多久, 等到身体不那么虚弱了,他吃力地爬起来, 青白着一张脸出去, 迎面而来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

好像上次看天光是上辈子的事了啊。

天亮了。

王于漾看着一轮红日慢慢从大海的东边升起, 霞光四射, 映的海水都红了。

那一抹迷人的景色在他布满红血丝的眼里逐渐清晰起来, 一阵腥咸的海风扑来,吹的他衣发乱飞。

他站在橙红鲜亮的光晕里, 瘦高病态的身体周围散发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凌人气势。

仿佛还是过去那个沈氏的族长。

林少南不知何时过来的,他愣怔的看了男人好一会儿,轻轻喊, “二爷。”

王于漾背对他站着看日出, 没转头。

林少南走到男人身后, 腰背弯下来, 额头靠在他的背上。

很亲呢也很自然的动作, 充满了无限的依恋。

王于漾就穿了件单衣, 后背的衣服一湿热就感觉到了,不禁有些好笑,“你哭什么?”

林少南不说话, 只是靠着他。

王于漾突然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苍白的手背青筋暴突,“我问你,你哭什么?”

林少南一言不发地耷拉着脑袋,眼皮微微垂着,眼眸里一片赤红。

样子委屈又无助。

王于漾的视线掠过他,跟舱门那里的肖明对视。

手一松,头转回去,继续看海。

肩上多了件外套,接着是一双手缠上来,拥住他的腰,一点点收着力道,像是溺水者抓住了一块浮木。

海上的日出很美,却无一人有那种纯粹的心情欣赏,可惜了。

浪很大,船颠簸起伏。

王于漾以前出海玩过,不晕船,这次却晕的厉害,吃了药也不见效果。

肖明拿走他手里的呕吐袋扔掉,回来后站在原处。

王于漾喝几口温水,缓了缓吐出一口气,流过生理性泪水的眼角微红,“他是回不了头的。”

肖明没有反应。

王于漾又喝口水,“你现在别一味地被他牵着鼻子走,想想办法,或许还有可能给他找出一条活路。”

肖明依旧是那样子。

王于漾把杯盖扣上,解开外套里面的衬衫最上面一粒扣子,将衣领拉开一点,露出修长的脖子,接近动脉的位置有一块可怕的咬|痕,周围有深褐色的血迹,皮开肉绽。

肖明面上不见表情,垂放的粗糙手掌抖了下。

王于漾说,“你自己打算。”

肖明全身肌肉绷紧,又换换放松,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本跟笔,在本子上写了行字。

-请你不要再给我做心理建设了。

王于漾轻笑了声,“活路都别找了,你跟他一起吧。”

话落,下一秒就自顾自的说,“一大巴车的俱乐部成员,好几十人,还有其他车上的,死伤惨重,那场连环车祸毁掉了很多家庭。”

“最小的死者在母亲的肚子里,还有几天就要出生了。”

肖明左眼角的那道疤狠狠抽了一下。

王于漾瞥过去一眼,“后悔没阻止他,还是说,你也参与了?”

不等肖明回应,他就接着说,“底线是不能丢的,一旦丢了,那就完了,自己会把自己毁掉。”

船舱内无比压抑。

王于漾又想吐了,他把肩头的长发往后拢了拢,“能给我找个东西绑一下头发吗?”

肖明那张刚毅的脸上尽是漠然。

细看之后,会看出几分沧桑的味道来。

王于漾摇摇头,“就你这忠诚的程度,也只有我那小对象能跟你比一比。”

忽有一缕兰花香飘进他的鼻息里,他转头看虚空,“人世无常,我那小对象死了。”

“最后一面是在医院里,匆匆忙忙的,现在想来,我当时应该给他一个吻的,他是个乖孩子……”

王于漾闭上眼睛,长长的叹息,“感情这东西啊,太讲缘分了,不是你的,你怎么忙活,都不会属于你。”

话是说给两人听的。

肖明的反应如同石沉大海,那点波澜转瞬即逝,断然不会出现惊涛骇浪。

而船舱外,林少南垂着头,清俊的脸上阴晴不定。

不多时,王于漾被带到了二层的夹板上面。

日头升上去了,天蓝海清。

林少南指着远处已见轮廓的小岛,“就快到了。”

“那里应该是苏沫跟原来的王于漾生活过的地方。”

他把男人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扣回去,“苏沫也真有意思,自己拿人当实验品,都到这一步了,竟然还要回忆过去。”

王于漾笑笑,“你也有意思啊。”

林少南没听见一样,一点点抚着他的领口,“二爷,等这件事过去,彻底风平浪静了,我就带你去我们的家,那里我准备了很久,是你喜欢的地中海风格,有果园,湖泊,还有你喜欢的兰花,比尚兰园里的要大两倍。”

王于漾看海鸥飞过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入冬以来的第一个晴天。”

林少南轻轻的说着,唇角牵着一抹笑,他的心情很愉悦,眼角眉梢不见丝毫阴沈,浑身散发着明朗柔和的气息,像是回到了十八|九岁的年纪,捧着一颗喜欢身旁之人的心,对未来对生活充满了期待。

仿佛一切都将会变得美好,梦一样。

这样的场景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一通电话打破。

林少南看是苏沫,就厌恶地蹙了蹙眉心,交代肖明过来看着,径自带着一身低气压回了船舱。

没过多久,船靠在码头,王于漾上了岸,余光扫视四周,有几条渔船,静静的停靠着。

之后他又把视线移向大海。

偶有一阵风拂过,海面会带起一点点波澜,温温软软的样子,颇有一些缠绵的味道,再往远处观望,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样一幕显得神秘而危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涌不止。

林少南把围巾套到他的脖子上面,“二爷,你在等什么?”

王于漾被风呛到,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单薄的背部不停颤动,挺弱不禁风的样子,让人提不起来戒备心。

林少南轻声说,“等你的小相好从地狱里爬出来带你走?”

王于漾把手抄进大衣口袋里,风吹的他刘海凌乱,阴影挡住眼睛,“是啊。”

“那不行,二爷,你只能跟我走。”林少南瘦削的面部线条十分柔和,跟他说着话,像情人呢喃,“我们一起往前走,我早就给你铺好了路,你已经在路上了。”

王于漾一笑置之。

车来了,司机是个中年人,小个子,身上有王于漾熟悉的东西,是个杀手。

林少南打开后座的车门,目光看向男人。

王于漾没动。

一旁的肖明跟中年人对主子给人开门这一事,都没露出任何情绪变化。

周遭的气流有冻结的迹象。

就在这时,王于漾弯腰坐了进去。

林少南眼底的阴暗一扫而空,他松开扣住车门的手指,随后坐进后座。

车走的是环岛路,整个岛屿都能在视野里展现。

王于漾脸对着车窗,看起了风景。

林少南剥了块巧克力放进口中,阖起乌黑的眼睫,骨节均匀的手指微微屈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腿上打着拍子,唇角上扬,俨然就是个矜贵且优雅的少爷。

逼仄的空间充斥着巧克力的醇香,司机在前面开车,肖明坐在副驾驶座上,摸出腰间的枪,卸下弹匣检查。

金属的按扣声尤为清晰,带着杀戮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下来,王于漾透过车窗看着一处房屋,面积并不大,屋顶像一路见过的其他瓦房一样,铺了一些石头。

岛上的风很大,沙土跟草木屑飘的到处都是,混杂着淡淡的炊烟味道。

这个时间点,居民们在忙着烧早饭,格外的安宁而真实。

王于漾下了车,苍白的脸微抬,看了眼晴朗的天空,手臂被拉住了,他转眼看过去。

林少南眼露关心之色,抓着他的指尖用力,偏淡的唇轻动,想说什么,却又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愧疚吗?后悔吗?痛苦吗?恐慌吗?

这些情绪林少南都经历过,也正在经历着,但所有的加在一起,依旧远远比不上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眼前这个人病态不堪,渗进骨血里的执念。

王于漾将他的情绪变化收进眼底,“这里有实验室?”

“应该有。”林少南说,“最初的实验十有八|九就是在这里完成的。”

王于漾打量着眼前的屋子。

林少南抿了抿唇角,眼睑下一片柔顺,小声说,“二爷,你受过强化精神力方面的训练,我怕你挣扎起来受罪,就让苏沫给你喂点东西,你睡一觉就能把记忆换了。”

头上多了只手,林少南颀长的身子剧烈一震,愣愣的低下头看着男人。

王于漾摸着他的头发,像一个失败的家长,看着走上不归路的孩子,“这些天你每天给我注|射一针,还叫那位从事研究工作的人喂我药,想没想过会给我的身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林少南避开了男人的视线,又迎上去,“我有注意剂量,以后我会让你恢复起来的。”

语调里有明显的撒娇,和过去一样,渴望能得到男人的一点纵容,说不清里面有几分畏惧,几分爱恋,搅合在了一起,什么都不纯粹。

王于漾放下手越过他,“进去吧。”

身后没响动。

王于漾鼻子里出声,没什么意义,看来是谈妥了。

就在王于漾推开门,欲要抬脚跨过门槛时,手被拉住了,拉着他的那只手冰凉,指尖发抖。

林少南的眼窝深邃,瞳仁黑,看过来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执拗,此时眼眶很红,眼里盛满了让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他轻不可闻的说,“二爷,我爱你。”

王于漾走了进去。

院子很大,西边靠近角落位置有个沙池,王于漾看见了正在玩沙子的苏沫,他穿着浅蓝色工装,长发不知何时剪掉了,蓄着一头细碎短发。

这还是王于漾第一次看他穿贴近现代生活背景的服装。

那几次都是一身古韵的长衣,现在这样,单看背影就显得陌生。

苏沫背着身蹲在沙池里,用塑料模型堆出了一片城墙,玩的不亦乐乎,充满了童趣。

“沈二爷,事到如今,我就不叫你王于漾了。”

开场白摊出来的时候,苏沫手上的动作不停,又是一块城墙。

这场碰面在王于漾的意料之中,等很久了,他走进沙池里,把抄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捡起脚边的贝壳模型。

“把沙子塞进去,压一压,扣下来。”

王于漾照做,只是他没把沙子压好,也不够平,沙贝壳扣下来软趴趴的,很快就散了。

苏沫还在建城墙,“沈二爷童年没玩过沙子?”

王于漾说,“没有。”

苏沫似是起了很强的好奇心,“那都玩什么?”

“什么都不玩。”王于漾试着再弄一个贝壳,这回又压的太紧了,倒不出来。

“呵,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挺悲哀的。”

苏沫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了身子,笑意浅浅的看他跟模型较劲。

“沈二爷好兴致,都这时候了,进来不问也不看,跟没事人一样玩起了沙子。”

换了发型跟衣服,身处脏乱的沙池里,风吹的眼睛睁不开,仍然十分出挑,风骨是藏不住改变不了的。

王于漾第三次尝试,勉强成功,他看着面前的沙贝壳,两秒后就伸手捏烂了。

苏沫的视线扫向他手背上的淤青跟针眼,“沈二爷在情绪上的控制,以及人心上的掌握都让我佩服,我还以为你得知真相后会对你弟弟发火,跟他鱼死网破,成为把他逼疯的最后一根稻草呢,那今天你被带过来的时候就不成人样了,现在看来,主导权还是在你手上,他只是给你注|射了些药控制你的精神跟身体,根本就没敢碰你啊。”

王于漾眼皮半搭着,没说什么。

苏沫摇头,“苦等多年等来一个机会,又是各种谋划,孤注一掷,终于得偿所愿,他竟然到现在都没得到你,难怪他执着把你的记忆抽掉,给你换一套新的记忆,你做沈二爷,他就永远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你是他的神。”

王于漾听了一晒,“不过是幻想罢了,我就是个普通人。”

苏沫温和的笑,“沈二爷千万不要这么谦虚,我也把你当神来着。”

王于漾眼角轻微一抽,“神能成为实验品?”

“那是因为沈二爷你不随意亲信人,一旦亲信了,就不会怀疑。”苏沫说,“神也不是无所不能。”

“别的不说,就说两个,一个是照顾了你几十年的老管家,一个是参与了你生活二十年的乖弟弟,没防他们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王于漾手里的贝壳模型被他丢出去,一块城墙瞬间倒塌。

“我都做好所有城墙被毁的准备了,沈二爷真是个温柔的人。”苏沫拍拍手上的沙子,“你弟弟看你看的紧,把你当救命的药,一刻也离不开,我为了支开他单独跟你聊,可废了不少功夫。”

说着就抬起头,春风拂面般笑,“那聊一聊吧,沈二爷。”

王于漾起身,居高临下的说,“好啊,聊。”

苏沫却忽然不说话了,仰头看他的目光很微妙,在透过他看别的人。

王于漾了然,“这个角度像吗?”

“还是说……”他意味不明的拉长了声音,“刚才那句话的口气?或者眼神?”

苏沫淡淡的说,“你发现书签上那串符号的秘密了。”

王于漾把底牌翻出来,背面朝上,“不止。”

苏沫定定的看着他,“还有什么?”

王于漾没说。

苏沫慢悠悠的站起来,一路走,裤腿跟鞋底的沙子一路掉,“不急,我们慢慢聊。”

当王于漾跟苏沫坐下来时,苏沫已经换上了甜点店初次见面时的那身红衣,只是没了长发,稍有欠缺。

王于漾问苏沫要了个皮筋,把头发扎了个小马尾。

本来他只是随口问问,没料到对方还真给他找来了皮筋。

王于漾明目张胆的打量起了屋子,木桌椅,掉漆的存钱罐,破挂历,渔网,草帽,磕坏了一个角的帆船模型,铁皮青蛙,发黄的球鞋,痕迹斑驳的沙漏,灰尘味,茉莉香,铁锈味……

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制造出了浓郁的陈旧味道。

王于漾的记忆是没有变化的,只有情感上的反应,很激烈,导致他鼻子酸涩,心口发闷,呼吸困难,随时都有可能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实验消除了原主的记忆,没消除掉他的情感,深刻的那些部分会有残留。

王于漾知道苏沫在观察自己,却不太确定想看到他做出怎样的反应。

希望他通过这间屋子里的摆设想起来某样东西,或者某件事,某个人,还是什么都不要想起来。

“沉得住气,不愧是沈家的当家主。”

苏沫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沈二爷不提问,那我就想到哪儿说到哪了。”

王于漾靠着椅背,长腿交叠。

苏沫喝口茶,“你知道‘再生’计划背后的注资方是谁吗?”

王于漾的眼里微动,注资方目前还没查出来。

苏沫把茶杯扣回桌上,“是一个法国人,叫纳德维。”

纳德维?王于漾蹙了蹙眉,有点耳熟,在哪听过。

苏沫说,“他有个雇佣军团。”

王于漾的眼皮猝然一掀,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什么,他的眼色沉了下去。

“就是你想的那样。”苏沫支着头,“当初我找到纳德维老先生,跟他谈合作的时候,他六十出头,老了,沈二爷你能理解的吧,谁不想拥有年轻的身体,无限的生命。”

“早些年,实验不需要多少资金,纳德维老先生能应付,后来资金上不够用了,就在我们比较棘手的时候,你的小男友进了他的佣兵团。”

“有人天生就适合战斗,比如你的小男友,他进去以后百战百胜,从没失败过,有了他,我们的实验又能进行下去了。”

苏沫停顿了一下,眼角上挑,“所以说,现在整个实验的运营,靠的是你那个小男友在战场上拿命赚的钱。”

“雇佣兵是很贵的,尤其是他那个水平的队长,佣金高昂无比,我一直想跟他当面道个谢,没有他,就不会有后面的研究,沈二爷你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王于漾解开大衣扣子,似乎这样能让他心里的戾气消散掉一些。

怎么也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那孩子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苏沫拿起柜子上的铁皮青蛙,“人生有时候就是一个圈,怪圈,不走到底,还真不知道会碰见什么。”

“咔咔”

生锈的发条被他强行掰了掰,“沈二爷你也别气,凡事都有两面性,没有我们在背后的铺局,你又怎么会跟你的小男友有交集。”

王于漾半响问,“你在甜点店见我,图的什么?”

苏沫转发条的动作停了下来,“就想看看。”

王于漾说,“看什么?看成为实验品的老朋友见到你,还会不会认出来?试探了一次不够,还来两次,三次?”

屋内接近死寂。

片刻后,苏沫又继续转发条,“我需要知道药物给你的身体造成了多少影响,五天是什么样,十天又是什么样,如果不是何长进的干扰,你各方面的数值早就在更新过几回了。”

王于漾想起那个瘦黑的青年,一时无言。

“我甚至想抛开你的脑袋,看看你的脑细胞出现了哪些变化,但你目前还是唯一的一个成功品,你很珍贵,我不能那么做。”

苏沫把铁皮青蛙放桌上,看它蹦了两下就不动了,就孩子气的用手指戳戳,“等再出现一个成功的,我就好好研究一番,结果却搞成了现在这样子。”

青蛙被戳的一头栽下去,苏沫看着手指呵呵的笑起来,表情令人发怵,“十几年的研究,我投入了那么多心血……”

王于漾不知道是原主的情感残留在作祟,还是一个实验品对研究员心理上的恐惧,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另起话头,“原来的王于漾是不是我哥?”

苏沫从混乱而阴冷的境地里出来,“不是。”

王于漾平着的唇角一松,不是就好。

能够成为原主的契合对象,做实验的另一方,他一度怀疑对方是他那个死在车祸里的大哥。

还好不是。

这样就能让大哥免于折磨。

兄弟感情不好归不好,跟实验是两码事。

“只能说,你们有缘。”

苏沫言语中的感慨颇深,“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父子,姐妹,我们都研究过,没有成功的,你们没血缘关系,反而成功了。”

王于漾说,“成功的定义是什么?”

“沈二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深度睡眠跟夜盲是严重的后遗症?”苏沫轻描淡写,“那跟自残,瘫痪,痴呆,器官衰竭,神经错乱到自杀,肌肉萎缩,肢体慢慢干瘪到死诸如此类的相比呢?”

王于漾的太阳穴突突乱跳。

苏沫笑道,“人体实验啊,哪有那么完美的。”

屋里静了下来。

阳光透过木窗洒进屋里,一地温暖的光影。

苏沫一语不发的看着对面的人,看他那张清秀病白的脸,熟悉到无以复加的眉眼,心思难以猜测。

王于漾想起来什么,冷不丁的问,“这起实验是谁创立的?”

苏沫的表情忽地变得诡异。

王于漾的神经末梢莫名地绷紧,听到耳边响起声音,“那项研究的创始人就是你啊。”

“不对,准确来说,是你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苏沫对他微微一笑,语调缓慢而上扬,“我的……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终于写到了这里,大纲也差不多走完了,要完结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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