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华这才回过头去，重新审视着这个叫尚微微的女孩子。
要说起来，王亚华这个人长得是真的不怎么可爱，再一板着长脸，更加让人觉得有压迫感，尚微微被他一瞪，浑身一抖，往林简后面又躲了躲。
要换做罗煜，哪会是这副表情？
“诶，诶，王警官，你换个表情行不行？你累不累？我看着都累！”林简见尚微微不敢直视王亚华，赶忙出来打着圆场，作势打了个寒颤，“直勾勾的，真是吓死人了。”
苏弋在后面偷笑，这时候，也就林简这小子还敢跟王亚华开玩笑：“王警官，说真的，你可别拿你那套铁血的宗旨去对待女孩子，还有句古话，叫屈打成招呢。”
严刑厉法固然能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令其认罪伏法，可也能摧毁一个人的忍耐，歪曲了事实，任何东西都是双刃剑，得使用得适度、得当，才能有奇效。
王亚华向来固执、严苛，对待常人尚且如此，就更被说是对待犯人了。
尚微微本就受不起惊吓，性格怯懦，这要是让王亚华一吓唬，还得了？
说话间，王亚华瞪了这两个小子一眼，把外面的人又都叫了进来：“都带回去，好好看着。”
尚微微夹在林简和苏弋两个人的中间，一路下了楼，这时候陈聪被另两个人揪着，就躲在人群里，看见尚微微的时候，想喊，又不敢。
“阿聪，阿聪，你可千万别冲动啊！”瘦高个凑在他的耳朵边，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矮个子垫着脚尖，才透过人群，隐隐约约看见楼道里走出来了人：“诶，你看，那小子别骗我们，微微真没事。”
陈聪看尚微微是夹在两个男孩子中下楼的，而不是被警察带下来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真能想苏弋说的那样，对尚微微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总比一辈子活在恐惧和不安中要好。
一下子挣开了两个人，陈聪开始往人群相反的方向走，矮个子和瘦高个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半天才跟了上去。
“你看什么呢？快上来！”林简见苏弋一直在车外面朝着人群张望，可他看过去，除了闹哄哄看热闹的人，没什么特别的，“你还嫌不够出名是吧？”
这段时间以来，苏弋可算是活在风口浪尖上，什么案发现场，几乎都去过了一遍，要出点什么新闻，保管有他的照片。
苏弋上车后，坐在尚微微的另一边，压低了声音：“他们走了，你放心吧。”
“什么走了？”外面吵闹得很，林简就在边上也没听清楚，“你们俩搞什么呢？”
苏弋一把抓起手边的抽纸，朝林简砸了过去：“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的？”
“嘿，你个白眼狼，我可是听你的，大晚上去找王亚华，死磨硬磨，把他给带了过来，你是没看见他那副脸色，简直都快黑成包公了，我现在问点东西，还怪我啰嗦了？你说说，哪有你这么没良心的？”
林简一口气就数落着苏弋，想起王亚华的脸，他就一阵鸡皮疙瘩，要不是看苏弋那副样子，怕出事，他才不去招惹王亚华这位神。
“你们……感情真好。”
夹在中间的尚微微突然插了一句，声音轻轻地，好像还是带着怯懦的。
“谁跟他感情好了？要不是我……”林简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差点把罗煜失踪的事给抖落出来。
处理完外面的事情，王亚华也钻进了车里，透过内后视镜，瞥了一眼全都挤在后座的三个人，以及空着的副驾驶位，难得反省起来，他真有那么吓人吗？
虽然平时严谨了一些，可那是工作需要，他本人应该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吧？
“今晚就先委屈你们在警局里留一夜了。”
面对王亚华的突然示好，三个人都是不知所措，苏弋索性就不理会自顾自地逃出了手机玩，倒是林简，还很配合。
“不委屈，不委屈，这有什么委屈的，进那局子，就跟我回家似的，有什么委屈的，不过，王警官陪不陪我们啊？”
照理说，这么急的案子，应该立即进行审理，王亚华这会儿把他们都关起来，至少也得明天再有进展，他可不相信，王亚华是今天没心情。
“呵……”王亚华冷笑了一声，整个车厢内的气压都降低了，明明之前还惊恐的尚微微，这会儿却突然镇定了下来，或许是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王警官……”尚微微的声音很小，却听得很清楚，“我想有些事情，现在就跟您说。”
苏弋心里一惊，立刻关了手机，直起了身子，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事，回去了再说呗？我看今天王警官，好像也没心情搭理我们。”
“是啊是啊。”林简听苏弋这腔调不对劲，立马帮腔。关乎尚微微的案子，越来越扑朔迷离了，罗煜更是因此失踪，可不能再出点什么事了。
王亚华没有表态，对于三个人的话，似乎没有一点儿的兴趣，车在警局门口停下，王亚华自顾自地下了车，完全不管车上的另外三个人。
“这又是搞什么啊？”林简坐车里，也不急着下去，看着王亚华的背影，有些疑惑，回头见尚微微和苏弋两个人也都沉默着，阴着张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去，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啊？”
苏弋看了一眼暴走的林简，这会儿已经有警察过来带他们进去了：“具体以后再说，先下去吧。”回头又凑在尚微微的耳边，提醒了一句，“记住我说的，不要冲动，想想陈聪他们，还有你肚里的孩子。”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警局里，对于林简和苏弋来说，进局子，就跟家常便饭似的，已经没有半点的紧张感了，苏弋背着背包，气定神闲地跟着往里走——包里还放着罗煜的手机。
他们被分开带往了三个休息室，每个休息室里都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空荡荡的，大晚上，甚至还有点阴森，苏弋暗道，原来王亚华是想玩这一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