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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第二章

“可别,葵虽非君子,但也不好夺人所爱,幽参赞的好意,心领了,心领了。”葵对幽清冥摆摆手。他面带微笑,似乎真的是不愿意夺人所爱。

幽清冥颇犹豫,想了想,没有继续言语,起身对葵行礼请辞:“皇子,幽清冥今日冒昧讨饶,还请见谅。”

“无妨,幽参赞也是好意,只是出去就不要再提了才好。”葵也不起身,低首回答。

“皇子给脸,幽某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幽清冥看着低首的葵,心里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了新的认识,俄而转身离去。

幽清冥走后,葵抬起头冷冷的盯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冷笑:“天罡,找个人盯紧他,不要让他出去乱说话。”

天罡看着他,没有说话,默默离开。此时的粉娇坊出奇的安静,尽管充斥着女人的香味,却让人觉得有些冷寂孤楚。葵坐着,抬头安静的看着外面,面色平静,独自喝着美酒。

坊外,众女正在嬉笑玩闹,池塘里的水清澈见底,鱼儿欢畅的游着,悠哉悠哉。和煦的风吹着枝条,摇曳着,曼妙无比,像女子们的舞姿一样美丽。一条长达半里的木桥,横亘在塘上,上面挂满了女子平日里着的幔纱,五彩斑斓。葵府中的女子此时也在温暖的阳光里,结伴倚栏赏着池中的鱼儿,不时爆发出欢畅的笑语。尽管葵喜怒无常,但平日里,对这些女子约束倒也少,只要不犯了规矩,可以在坊里随便游走,没有皇城里的拘束。

葵半躺着,看着池塘木桥上的女子,心里苦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他知道,是因为爱和恨,所以他才成了现在的自己。可惜没有人能够懂他,葵总是将最荒诞轻佻的一面呈现在那些希望看他笑话的人面前,而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孤独。

当年,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眼前的时候,葵因为自己的软弱,躲在角落里整整一天都不会出来,不吃不喝,如果不是云翳,自己可能已经死了。葵恨自己,也很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是那个人逼死了自己深爱的母亲。这么多年,葵躲在粉娇坊,从没有踏进皇城一步。而自己的二弟竟然是个痨病鬼,也只能躲在沙莲塘里修养,三弟玺更像一个疯子,没日没夜的躲在自己的寝宫里搞研究,动不动就会炸死人,身边都没有人可以使唤了。

或许,也只有四妹璟珈算是个正常人吧?葵想着想着,脸上流出了痛苦的泪水,他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其他人。整整一个家族,没有一个人正常,真是可悲的事情。

云翳看着葵半躺在那里,默默的流泪,心里绞痛不已。她走过去,轻轻的将葵搂到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安慰着。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宁愿自己躲在角落里哭泣,也不把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人眼前。云翳想着,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了。

葵察觉云翳的到来,抬起头咧开嘴,对着她笑了笑:“没想到,又让你看见了。”那笑容,似乎一个被捉到的孩子,灿烂无比。

“只要你不下令杀了我,就好。”云翳爱怜的看着他,调侃道。

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任由云翳揩掉脸颊上的泪水:“我知道你讨厌我喜怒无常的样子,但我没有办法——”

“说那些作甚,想想开心的事情就好了。”云翳在葵身边坐下,也瞅着坊外的那些身材曼妙的女子,眼里露出了歆羡的神色,失落的说道,“再怎么想开心的事情,也还是老了,比不得她们了。”

葵笑着,在云翳的手背上亲了一口,不满的斥道:“胡说,她们怎么能跟你比。”

“也就你能安慰我一下。”云翳瞅着葵堆满笑意的脸,脸上露出了笑,“尽管羽人的寿命更长一些,衰老的速度稍微慢,但终究会老。”

“黑魔法师不是有法子永葆青春么?要不我找人捉个回来试试?”葵突然提出来。

“黑魔法师的修炼也不容易啊,需要与黑暗之神订立契约,而且能够有那样法力的黑魔法师,又能有几个?你的人能捉的住黑魔法师?你忘了白虎城的那个黑魔法师精灵了?”云翳说道。

“试一试总归是好的啊,还没试就放弃了,可不像你当年救我的时候啊。”葵笑着,握着云翳的手,虽然依旧光滑,确实也不似前几年那般柔润了。

“别说这个了,说说那个幽清冥来做什么吧!”云翳转移话题,她不希望葵总是想着自己,想着怎么对自己好。她已经老了,也有些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了。

“他啊?”葵看着云翳,好奇她怎么会突然对幽青冥有了兴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来告诉我说,有天宗的人去见箜了。”

“你难道就对他们谈了什么不感兴趣么?”云翳疑惑地看着葵。

“还能谈什么,无非是天宗的人来蛊惑箜,让他夺权而已。”葵喝着酒,看着云翳。

“你就不怕跟他兄弟刀剑相见?”云翳道。

“就他?痨病鬼一个,多少年了,躲在沙莲塘就不出来,我觉得够呛。”葵摇摇头,不以为然。

“看来执政团也开始站队了啊。”云翳笑着,“幽青冥可能就是来试探你,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心机的人啊。”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葵,你看外面阳光这么好,陪我出去走走吧。”云翳拉着葵的手,像母亲牵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多想一直这样牵着你的手啊。”葵在云翳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自语道。他是多么迷恋眼前的这个人,从小就是她一直陪伴着自己,夜晚害怕的时候,是她搂着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也是眼前这个女人安慰自己。

云翳恍惚间听见葵喊自己,回头看着发呆的葵,问道:“你说什么?”葵回过神来,微笑着看着云翳,摇摇头,拉起她的手来,说:“走吧,云翳,我们出去看看。”

经过云翳身边的时候,风正好将她的秀发吹起,扬在空中,拂过葵的面。葵吮吸着云翳秀发的清香,停下来,用手接住秀发,放在鼻子上深深吸了一口,享受的合上眼,过了一个瞬间,才笑着对云翳说:“没想到你的头发都这么香。”

云翳开心的笑着,牵着葵的手,边走边说:“真是长大了,越来越会说话了。姨娘的再香,也比不上这些天天陪着你的年轻姑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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