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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决定后,岑羽回幽明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堆放龙蛋的偏殿。

沧沉不在,殿官带着几个小侍官疑惑地跟着。

岑羽随手挑了十个蛋,让他们一人两个,送去主殿。

殿官怀里兜着蛋:“这是……?”

岑羽:“多多益善。”

殿官悟了:岑羽君终于认清他“母凭子贵”的康庄大路了!

殿官有些亢奋,还问岑羽:“只十个?要不要再……”

岑羽:“就先十个吧。”

就这十个还得龙神先滋养。

以龙神的强悍实力,一次十个应该没问题,多了不知道行不行,先试试再说。

等挑完了蛋,岑羽又去寝殿的云床上,把那第二枚蛋抱了出来。

——今天要去仙籍殿,怕李然觉得他摆架子,特意没带龙蛋。

以后还是多带着。

多多陪伴,早日孵出。

岑羽就跟打了名为“孵蛋”的鸡血似的,一脸振奋。

结果抱着蛋去了主殿,刚在榻边坐下,殿官把没什么精神的龙太子抱了过来。

岑羽:?

怎么了?

殿官解释,说是今日帝君出门前,撸过太子殿下,撸的时候手重了点,给撸逆了鳞,所以才没精神。

岑羽还想什么叫撸逆了鳞,低头一看,龙崽身上的龙鳞都不怎么贴龙身了,就跟拿刮鳞片的刀逆着刮了几个来回似的。

殿官掩唇打小报告:“还掉了几片鳞甲。”

“……”

岑羽哭笑不得。

龙崽趴在龙蛋上,下巴搁着蛋面,委屈巴巴,等着岑羽来摸、来顺、来安抚。

它也好顺势撒娇、徜徉怀抱,再告一告那大龙的状。

这么一来,说不定今晚睡云床的就是它不是那条大龙了。

嘿!

嘿嘿!

却听见头顶岑羽的声音:“帝君这么做,或许是觉得我平时太惯着你了,想要借机历练你。”

龙崽:啥?

岑羽坚定的语气:“帝君肯定有帝君的道理。”

龙崽:哈?

岑羽:“他是大龙,你是小龙,小龙要听大龙的话。”

龙崽:????

明明被撸到掉鳞的是它,怎么反而是那条大龙有理?

当夜,沧沉回来得很晚。

岑羽在外间撸睡了龙崽,再抱着龙蛋回到云床上,刚躺下,沧沉在他的老位子现身了。

岑羽一见他,心底的触动涟漪似的荡了荡,神色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主动的热情。

沧沉向来沉默寡言的一条龙,此刻竟也主动道:“之前雷罚劈过,不拒山地下的枯骨松动了许多,我过去看看。”

岑羽的眸光微微的亮:“这样啊。”

音调柔和,尾音微扬,搭上神色,一副很有兴致知道的样子。

沧沉看着岑羽,心道:若白竟真没说错。

——今日他被若白拉去不拒山,明为看看地下松动的枯骨,实则是听某风流虎的“情感教学”。

若白:“你今日出门,同你殿里那位招呼过了吗?”

若白:“我就知道没有。”

若白:“那你回去之后,见到他,必要主动同他汇报。这样才显得你在意他,在意到了连你去哪儿,都要同他支会。”

若白:“投桃报李。你这样支会了,显得与往日不同,他必定也会有些与平时不太一样的回应。”

当时的沧沉在看地下的枯骨,只当耳畔刮过阵屁。

此刻回了这张云床,看见岑羽,沧沉不过脑地,便将今日的去处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说之前,沧沉还想,以岑羽平日的性子,大概不会有什么回应,能温温和和地哦一声就不错了。

结果……

沧沉:若白这么多年,果然没有白风流。

而面对同平日不太一样的岑羽,沧沉也变得不太一样——他伸手过去,在岑羽头上抚了抚。

岑羽起先一愣,惊讶这举动,过了会儿淡定了,还点头肯定道:“这个力度可以的。”

这样摸龙崽,轻轻的,鳞片就不会翻起来了。

沧沉又在发丝间抚了抚,进而胳膊伸过岑羽的后肩,将人半搂在身侧,再抬手抚发。

岑羽微愕,很快平静了:人龙神背后为你降神罚为你出头,还招来雷罚差点被劈,摸你头发两下怎么了?

何况这么摸,显然是平常看他撸崽撸球撸多了,也受影响,才开始跟着撸的。

没看白天已经先把龙崽撸逆了鳞吗?

现在撸他,肯定也是因为白天没撸过瘾,回来了就顺手拿他当猫rua。

岑羽平静地接受了被撸的命运:rua吧,手别太重就行。

总不能他想撸,就撸猫撸龙撸蛋,龙神想撸他,他就反抗拒绝,大喊人权吧?

岑羽想了想,觉得在人大龙的眼里,自己这胳膊腿的,大概也就是个猫的身段。

何况……

被抚着抚着,岑羽慢慢眯上了眼睛。

难怪猫被撸舒服了会眯眼咕噜咕噜,原来被rua对了,真的舒服。

舒服得原本被半搂的岑羽,不自觉地挨进了沧沉怀里。

龙神微垂着目光,感受着这靠近在怀中的温香,不知缘何,他那壁垒森严、固若金汤的心,都跟着变软了。

龙神滋养十颗蛋有多快?

用岑羽的话:就跟给暖手宝充电一样。

你转头随便做件事,一回头,十颗蛋滋(充)养(电)完毕。

龙神滋养完,就轮到岑羽了。

但岑羽在孵化上实则一点方向都没有,问沧沉,他都只说随缘。

岑羽心道随缘得随多久才能孵出新龙崽?

既然没有明确的努力方向,那他就瞎努力努力吧。

于是回忆了一番从前在仙府后山和山林时与小球作伴的经历,觉得或许是因为他那时心情好,连带着龙蛋也受感染的关系,才得以顺利破壳。

这么一来,岑羽便整日在殿内放松身心地吃吃喝喝——先他自己身心愉悦。

他愉悦了,才能全身心地投入陪伴:撸蛋、陪聊、哼歌。

又让会丝竹弦乐的殿官们在殿里奏乐弹唱。

总之,务必要让龙蛋们感受到愉悦欢乐的胎教。

而丝竹乐声与欢声笑语每日从幽明殿纷纷扬扬地传出,可把天界一群死守教条的老古板们气疯了。

纷纷上奏,要天君管管,连弹劾岑羽的都有了。

天君左右为难。

一面为幽明殿如今的靡靡之音而恼怒,恨不得也把岑羽绑起来押进缥缈殿;

一面又觉得,那是龙神的地盘儿,龙神不发话,他就算是天君也不好插手。

何况从前龙神高渺伟岸,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如今食得烟火,反倒于天界有益。

而天君还有另一件事在头疼。

他宠爱的一位天妃,近来日日以泪洗面。

原来这位天妃便是那位欧阳壬的先祖,也就是那位半路截住岑羽差点给他一巴掌的仙子。

仙子早年不得宠,没让人间的血族至亲从她身上沾到什么光,这些年得宠了,便一直牵挂凡间的后辈。

本来欧阳天妃已经从天君处得了恩典,可以让她欧阳氏一族的一位孙辈得天君亲点,特批飞升。

偏不巧,撞上龙神归天,给耽误了。

好不容易天界无事,可以给欧阳壬亲点飞升了,龙神忽然降下神罚,几缕青火,灰飞烟灭。

欧阳天妃怎能不哭?

不但哭,还很是闹了一通,尤其在与岑羽当面对峙过之后。

欧阳天妃:“呜呜呜,他都承认了,就是他!就是他给帝君吹的枕边风才会害我族人血脉尽断的!就是他!”

欧阳天妃:“君上要为妾身做主呀!~呜呜呜呜。”

天君脑壳疼。

再加上争吵不休的前庭,天君一度后悔当初龙神归天的时候,将岑羽安置在幽明殿。

留他做什么?

不留他,如今都能清静些。

天君又开始厌弃了,那点孵龙有功的好印象,都跟着烟消云散。

可岑羽人在幽明殿,无事几乎不出门,不出门就不会犯错,又有龙神亲自撑腰,还被点了仙籍,能把他怎么样?

欧阳天妃吹着枕头风,说不能奈他何,也不能让他这么舒服。

同时提及玉露台。

意思是找个理由,把玉露台从岑羽手里拿回来。

反正如今龙崽也大了,几乎不喝玉露台的琼露了。

天君犹豫着。

欧阳天妃连撒娇带吹风。

撒着吹着,天君终于被说服了。

这一日,天君将朔悦叫去,问及幽明殿,又说到了玉露台。

朔悦个人精,前半截儿耐心地听着,不动声色,待天君聊起玉露台,说天妃先天血虚体弱,需要玉露台的琼露做药汤,龙太子如今大了,既然不要用了……

朔悦当场咋呼道:“天君,万万不可!”

“如今那第二枚龙蛋已然有了破壳的迹象,保不准哪天就要出来,正是最需要琼露的时候。”

“天妃虽有旧症,然事有缓急,还请天君三思!”

天君哪儿还用三思,一听那第二条龙就要孵了,什么欧阳什么天妃通通抛到脑后,满脸紧张道:“不早说!”

朔悦拱手问:“那玉露台……天妃那边……”

天君还是那句:“龙蛋要紧!”

又赶忙细问,破壳的迹象,是个什么样的迹象。

心里想:传闻龙神诞生前金光掩日、云蒸霞蔚。这一条待孵的龙,破壳诞生前,不说天降奇象,至少也该玄鸟绕梁。

却听朔悦顿了顿,说:“呃,就……正常胎动。”

胎动?

幽明殿,岑羽坐在榻上,腿上搁着龙蛋,沧沉面前一把古琴,抬指轻拨。

沧沉拨一下琴弦,蛋面被蹬得凸起一块。

拨一下,凸一下。

拨一下,凸一下。

连着拨,拨得快,凸得快,拨得慢,凸得慢。

弦音停,蛋也停。

沧沉抬眼看去,岑羽拿手轻抚龙蛋:二宝啊~后面几天,天天都是黄道吉日,你随便找一天蹬一爪破个壳呗~

与岑羽意念想通的龙蛋又凸了下:好哒~!

岑羽一个只有天界户口的假神仙,不知道自己已经与龙蛋意念想通,更别提如何正确地与龙蛋里待孵的龙崽沟通。

但他有直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

岑羽抬眼,回视沧沉:“三日后破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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