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李海兴一家人信不信，慧完反正是信了。
慧完本来就对风水之说嗤之以鼻。佛门弟子，连臭皮囊都可以弃之如敝屣，更别提身外之物了。李海兴夫妇的主要问题，还是心理状态。心怀忧虑，被鬼散发出的阴气影响，恶性循环。
恶鬼是慧完亲手超度的，论对那只鬼的了解，谁也不如他。那家伙大白天的都能把庄锋这个道门传人扑倒，真想害人，李海兴夫妇早完蛋了。
李海兴仍然有疑虑。
他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孟妍。
要知道，孟妍才是成天在家的那个人。而且这几年李薇收集的东西，可不仅仅是那个瓶子和几个酸菜坛子。院子中、各个房间里，除了用来恶心孟妍的前妻遗物，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谁敢保证其中还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目前的情况下，全清理掉，李薇应该不会反对。可李海兴心里腻歪呀。允许女儿到处乱摆前妻的东西，李海兴本来就对孟妍心怀歉疚。现在就更觉得对不起她了。
于是李海兴决定——搬家。
换个小区，买套新房子，重新购置家具，现在家里的一切都不带，等搬到新家，全部让人拉走处理掉。
类似的事其实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当初为什么要搬家？正是因为老房子里前妻留下的痕迹更多。他当然无所谓，孟妍也没说什么，可是李海兴知道，孟妍肯定不舒服。
送走庄锋和慧完，李海兴把自己的想法透露出来。
孟妍没说什么，但微微眯起的双眼，让了解她的李海兴明白，她的心情十分欢畅。
李薇也没反对。甚至当李海兴明确表示，家中的东西都不准带到新家，包括她柜子里的那些衣物，李薇嘟着嘴生气，却也没跟李海兴急眼。
李海兴欣慰极了。
关键不是带不带那些东西，就算李薇偷偷藏起来一些，其实也不要紧。重要的是李薇的态度，只要她不公开恶心孟妍，这个家就会越来越好。
一时间，李海兴觉得，这次请高人看风水，最大的收获不是超度恶鬼，而是女儿态度的转变。
回事务所的路上，和尚道士走得心不在焉。
庄锋仍然在沉思。
慧完也一副想心事的样子。
“啊，贫僧想到了！”慧完忽然叫道。
庄锋叹口气：“师弟果然也想到了。”
“咦，为什么要说‘也’？哦，原来师兄早就想到了。也对，你本来就比贫僧见多识广，还偷偷监控我的手机。”
“这跟监控有什么关系？”庄锋迷惑。
“当然有。”慧完一本正经，“贫僧老觉得，孟妍施主看着面熟。就在刚才，我终于想起来了——贫僧曾经看过的电影里，有个女明星和孟妍很像。”
“小丸子，你走火入魔了知道吗？”庄锋翻了个白眼，“我想到的，根本不是这些好不好。”
“不是？那是什么？”
“孟妍……”
“嗤，还不是没区别。”
“区别大了。”庄锋重新迈步，“请问这位妙法宗大师，一只鬼，能不能有耐心蹲在瓶子里画圈圈，而且一蹲就是至少两年。”
慧完摇头：“不能。”
“可李海兴家的鬼就做到了。”
“是呀，这是为什么？”慧完迷惑起来。
鬼可没什么耐性。它可以不害人，但绝不会老实待着做乖宝宝，除非……它是被迫的。
“因为有人在控制它！而且，这个人还得经常近距离接触它，才有足够的威慑力，保证它不敢乱来。”
“小薇已经没嫌疑了呀……你是说，孟妍？”
庄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不可能是她。”慧完不以为然，“人家长得那么漂亮……咳咳，当然没关系啦。贫僧观察小薇时，顺便也查过李海兴和孟妍。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孟妍身上没有邪气，就是个普通人。”
“贫道当然知道她是普通人。”
“况且，鬼说过，把它变成鬼的，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孟妍确实年纪不大，还称不上‘小女孩’吧？”
庄锋笑了：“贫道曾经也是个小鲜肉……”
“哈？”
“鬼在瓶子里待了两年多，之前则藏在酸菜坛子里。也就是说，它是个积年老鬼。假如五年前，甚至十年前就存在了呢？十年前的孟妍，不是小女孩是什么？”
十年前的孟妍，估计和小薇年龄差不多。
年轻、漂亮、小女孩。
问题是，那时的她和小薇一样，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贪玩有可能，不知轻重也不奇怪，养鬼……就很难让人相信了。就算机缘巧合弄到只鬼，她也没本事养这么多年呀。
而且慧完确定，孟妍就是个普通人，没能力控制一只鬼。鬼可不是宠物，它不会因为跟你熟，就不害你。
慧完把疑惑讲了出来。
“所以我才没当场揭破。”庄锋说道，“贫道怀疑孟妍，但就像你说得，看不出她有异常，道理上讲不通呀。证据不足，她死活不承认，对普通人可没法来硬的。又或者，其实是我们搞错了。无论哪种结果，都会伤害咱们事务所的声誉。”
“也就是说，咱们不管了？”
“如果她就养了一只鬼，也没打算害人，以后又不会再出幺蛾子，我们可以不管。可万一她手里还有鬼呢？既然我们碰上了，不管是会损失功德的。”
“师兄又不想当面对质，怎么管？”
庄锋微微一笑：“偷窥。”
“师兄的意思，是暗中监视……阿弥陀佛，师兄啊，你窥人隐私上瘾了吧？”
“少废话。不乐意偷窥，你可以留在事务所抱着手机看电影，贫道独自行动。”
“别，贫僧哪能让师兄单独冒险呢。”慧完笑容可掬，“毕竟，您修为有限嘛。”
庄锋大怒：“会说话吗？”
“总之贫僧陪师兄一起去，也好互相有个照应。对了，要不要带个摄像机？手机摄像头不够专业呀。”
“干嘛？”
“录下来做证据呀。”
“我们又不是警察，要证据做什么？再者说了，你有摄像机么？”
“咱们赚钱了，可以现买。”
“想得美，那是给贫道补身子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