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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孤不会杀你, 只罚你,如?何?

一?句话寥寥数字,却是千回百转。回回都落在薛恕最隐秘的点上, 转转都缠绕于他情绪饱涨的心脏之上。

微微沙哑的嗓音, 刻意拖长?的语调, 交织成暧.昧的丝网, 将他笼罩其中。无?处可逃, 也不想?逃。

理智甘愿被缚网中, 被禁锢的野兽将要破闸而出,薛恕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眼瞳漆黑,内里戾气和渴望翻涌不休。

他一?把攥住殷承玉的手腕,极用力。又因为最后一?丝理智还未绷断,极度的压抑和克制之下,手臂肌肉微微鼓起, 连眼底也浮起细细红血丝。

像捕猎的狼, 下一?刻便会扑上去,用尖锐的犬牙咬住猎物的咽喉。

“殿下怎么?罚我, 都可以。”

手腕上传来微微的疼,殷承玉身体后撤,没有?错过他眼底蔓延的欲。

果然是年轻人, 可真是火气旺。

他恶劣地?勾了勾唇,垂眸看着那截被攥住的手腕,指尖划过薛恕的小臂,沿着迸出的青筋一?直到手背,屈指轻轻点了点:“你弄疼孤了,该罪加一?等。”

话是如?此说, 只是他的语气依旧听不出半点怒意。

薛恕目光动?了动?,落在皓白的手腕上。殷承玉的皮肤太白,稍微用点力就能看见?红印,现在被他如?此大力握住,已然是红了一?片。

他下意识松开了手,就瞧见?那精致漂亮的手腕上,红色指痕清晰。

更添几分旖旎。

薛恕眸色又暗了几分,需得紧咬住牙根,才能克制住再?次席卷上来的冲动?。

殷承玉轻轻活动?手腕,眼睛斜斜睨着他:“按大燕律,亏礼废节,谓之不敬,当斩。你说……孤该如?何罚你才好??”

薛恕下颌紧绷,不语。

殷承玉眯着眼,欣赏他克制又紧绷的姿态,好?半晌,方才微微叹气道:“罢了,孤一?向宽宏。便饶你这一?回,孤要就寝,你去将床铺上、暖好?,便当将功折罪了。”

他打量着薛恕,似笑非笑道:“船上湿气寒气重,正好?你火气旺,替孤好?好?驱一?驱。”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薛恕与他对视着,感觉自己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旋涡之中。

那旋涡搅得他心慌意乱、目眩神迷,他却甘愿深陷,只为求片刻的亲近。

他艰难地?收回目光,缓缓起身,哑声应“是”。

“你去吧,好?了叫孤。”殷承玉朝他挥了挥手,将那碟子剥好?的核桃仁端到面前,拈起一?粒放入口中。

殷承玉惬意地?眯起眼,山核桃滋味果然甚好?。

薛恕在内室待了将近三刻钟,方才出来。

殷承玉倚在贵妃榻上翻了小半本?书,又就着茶水吃了小半碟核桃仁,颇有?些困意上涌。见?他铺好?床出来,便将人打发了出去,往内室去歇息。

床榻上枕头锦被已经整齐铺开,他探手到被下摸了摸,果然已没了阴冷潮气,带着暖融融的温度,便满意地?宽了外衣,钻进?了锦被里。

看他先前说什么?来着,薛恕暖床暖得确实不错。

从屋里出来,薛恕径直回了自己所住的船舱。

他反锁了门,整个人隐在黑暗里,才终于放任压抑的情绪,重重喘.息。

过了许久,春夜寒意浸透,涌动?的躁意才逐渐平息下来。

薛恕走到桌前点了灯,又打了一?盆水,自袖中将弄脏的帕子拿出来,仔细清洗干净。

白色的帕子浸在水中,薛恕却有?些出神。

这个时候,殿下应该已经就寝了。

那床榻就那么?大一?点,或许殿下此刻正躺在他睡过的位置上,整个人被他的温度和……气味包裹。

薛恕抬手嗅了嗅指尖,并没有?什么?味道。

他很小心,殿下应该不会发现吧?

或许就算发现了也没关系,薛恕垂着眼,拿起浸湿的帕子轻揉,反正殿下就是再?生气,也就是罚他。

想?到今日的惩罚,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心底竟有?期待。

返京的船只在运河上行了两日一?.夜,方才抵达通州码头。

太子车驾仪仗早就在码头候着,船上的赃物自有?户部派来的人清点,殷承玉则先行回慈庆宫。

薛恕还要将万有?良等人押往大理寺,并不与他一?道回宫。

“父皇若是召你,你知道该如?何答吧?”与他擦身而过时,殷承玉压低声音道。

“殿下放心。”薛恕微微颔首。

他向来是个聪明人,殷承玉提点这一?句便已经够了。便未再?与他多言,上了马车,回慈庆宫去了。

薛恕立在原地?,直到看不见?车驾了,方才转身去办正事。

殷承玉先回慈庆宫更衣,之后便去了武英殿向隆丰帝禀报此次天津卫之行的情况。

大约是知晓他今日返京,除了首辅虞淮安依旧称病未出外,其余几位阁老?都寻了各种由头齐聚武英殿,等着打探消息。

虽然这些日子天津卫一?直消息不断,但两地?相隔,消息难免有?滞后,太子这里的消息才是最准确的。

殷承玉刚进?门,就有?五双眼睛落在了他身上。

他神情不变,上前向隆丰帝行礼:“儿臣幸不辱命。”

“起来吧,你出去将近一?月,朕与皇后都甚为惦记你。”隆丰帝乐呵呵地?唤他起来,看着殷承玉的眼神充满慈爱。

他早在方正克送回来的折子里知晓这回查抄的脏银数额达一?千五百万两之巨,即便素来不喜这个儿子盖过他,但想?到那大笔的银子,脸上还是难免多了几分笑意。

命高远搬了椅子让殷承玉坐下,隆丰帝这才问起天津卫的情形。

殷承玉并未隐瞒长?芦盐政乱象,将情况尽数说了。

“长?芦内有?硕鼠,一?面伪造文书,超发盐引,截留税银;一?面勾结盐商漕帮,大开方便之门,将官盐运到南地?售卖,赚取巨额利益。甚至还有?关海山等人勾结海寇。以致天津卫一?带田地?荒废,军队松弛,家家户户不务正业,竟都在院中置锅煮盐。”

“仅长?芦盐场一?处,牵涉其中的大小官吏便多达数十人。难以想?象两淮、两浙等地?是何等景象。”殷承玉加重了语气,起身垂首道:“盐课事关国本?,硕鼠不除,国库不丰,还请父皇下令严惩彻查。”

“是该彻查。”隆丰帝面露怒色:“正是这些贪官污吏太多,才致使国库空虚。此次长?芦涉案的官员,均从重发落,抄家问斩,以警后人。另再?派御史?去其余盐使司彻查,凡贪墨官员一?个不留。”

他随口一?句话,却叫几位阁老?惊了一?跳。

除去长?芦,大燕还有?两淮、两浙、山东、福建、河东五个盐使司,其下又分设数个巡检司,其中利益牵扯之巨,官员之多,不可估量。

若当真要彻查,多少人要栽进?去?

尤其是两淮,两浙还有?福建都属南地?,在场的四?个阁老?里,就有?三个是南方派系官员,与南地?官场牵涉甚深。

几个阁老?交换了眼神,最后是次辅邵添出言道:“还请陛下三思。古人言水至清则无?鱼,私盐乱象古已有?之,虽然要惩戒整治,却万万不可操之过急。若是从重处罚,恐会生出乱子来。不若采取怀柔之策,只斩主犯,其余从者,凡主动?上交脏银者,便算将功折罪,只罚银不罢官。此举既能不费吹灰之力令盐政官员自查自省,亦能丰盈国库。岂不一?举两得?”

“次辅言之有?理。都说法不责众,如?今所涉官员太多,若都杀了,一?是地?方将无?人可用,二则是百年之后,陛下恐会落下残暴之名。”文华殿大学士常启也出言附和。

他们都深知隆丰帝性情,他随口一?句都杀了,并不是当真憎恶贪官污吏,不过是恼怒这些贪官污吏将银子都放进?了自己的腰包里罢了。

说到底,还是银子归谁的事。

果然,方才还怒气勃发的隆丰帝闻言又犹豫起来,当真开始思考邵添所言的可行性。

殷承玉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惊讶。

只垂下的眼眸划过淡淡讥讽。

隆丰帝就是这么?个人,学识平平,胸无?主见?,明明是天下之主,却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他可以为了那些贪官兜里的银子,派他彻查长?芦盐政,所涉官员一?个不留;当然也可以为了那些贪官兜里的银子,網顾律法,蔑视法度。

殷承玉没有?再?出言,反倒是建极殿大学士卢靖听不下去了,他身兼吏部尚书之职,最知道这些贪官污吏的害处,出言驳斥道:“邵次辅与常阁老?此言将大燕律法至于何地??若是贪赃枉法之徒不受惩治,长?此以往,助长?歪风邪气,岂不是人人都敢贪墨?”

“卢阁老?未免危言耸听了些……”

一?直未曾开口的文渊阁大学士宋广轩也加入进?来。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论不休。

隆丰帝被吵得脑子疼,重重拍了桌子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瞧了至始至终未曾出言的殷承玉一?眼,再?没有?了之前的慈爱:“太子这些日子也辛苦了,便回去歇着吧。”

说完便甩袖回了乾清宫。

等回了寝宫,隆丰帝思来想?去,觉得邵添的提议着实不错。如?今国库空虚,他先前想?修几座万寿塔都拿不出银子来,若是当真将几处盐使司彻查一?遍,从犯处以数倍罚银,别说是修几座塔,便是建行宫也绰绰有?余。

况且历朝历代都有?卖官之先例,他此举亦算是遵循祖制。

隆丰帝越想?越觉得可行,对高贤道:“去,宣薛恕过来。”

殷承玉自武英殿出来后,没有?立即回慈庆宫。

他在回廊下立了许久,看着外头草长?莺飞,春.色深深。良久,盈满胸口的戾气才逐渐平复下来。

他缓缓吐出一?口郁气,踩着日光阴影,往坤宁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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