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面条，张浩和朱厚照虽只是半饱，但想到汉子家中平日连个鸡蛋都不舍得吃的窘境，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讨要第二碗了。
虽然汉子一再开口询问吃饱了吗？但为了不给人家增添不必要的负担，张浩和朱厚照也只能是一个劲儿的违心的回答上一句吃饱。
饭吃饱了，那便该睡觉了。
张浩和朱厚照坐了那么久的飞球，也早就累了，虽换了地方，却也还是很快睡熟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妇人和汉子已经起来在院里忙活着了。
张浩则在他们起来不久后也爬了起来，旁边的朱厚照迷迷糊糊的问道：“时间早着呢？这么早起来作甚？”
自从拜师杨茂德学习了些拳脚后，张浩已经习惯了早起。
若哪日没伸展拳脚，一天浑身都会不得劲。
张浩穿好衣服，又叠好了被子，回道：“好不易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机会，陛下多睡会吧，咱等半上午的时候再动身回去。”
朱厚照从来就不把自己当成是皇帝，越是这种轻松的氛围越附和他的要求。
像这种无拘无束的环境下，他反而能够睡得更踏实。
“起了？”汉子笑意吟吟地问道。
张浩也同样微微一笑，回道：“嗯，每日练习拳脚习惯了。”
就在张浩练习拳脚的档口，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汉子刚准备去开门，张浩则快速收了拳脚，抢在汉子前面，道：“大哥，我去开吧，你忙着。”
说着，张浩已经跑到了门口。
就这么一点儿事情，没必要非得与张浩争抢。
见张浩到了门口，汉子倒也没做坚持，专心做起手中活儿来。
张浩如此着急开门，也实在是因为他担心锦衣卫的人会找来。
他和朱厚照的身份一旦暴露，那还怎么享受这份宁静？
汉子全家指不定如何惊慌失措呢。
门开了，外面除了站着朱厚照带来的一个亲卫，还有两三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
其中一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见到张浩出来，挂起满脸谄笑正准备行礼之时，张浩却是冷冷抬手打断，道：“本指挥使和陛下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你们准备快马，回京之时本指挥使会与你们联系的。”
正说着，汉子已经在门外开始询问，道：“谁啊...”
毕竟是人自个儿家，询问一下是何人也是理所应当的。
“行了，马上消失。”
说着，张浩直接关了门，转而笑着回道：“走错门了。”
汉子虽有奇怪，却也没刨根问底，回道：“洗脸水烧好了，小兄弟先去洗漱吧。”
张浩按照汉子的指引刚洗漱完毕，两个孩子也醒了。
“你们两个洗脸了吗？来，快来洗脸...”
沾着张浩的光吃了鸡蛋，两个孩子也大方了很多，听到张浩召唤随即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
张浩弄湿毛巾，先给女孩洗了。
紧接着，又给女孩洗了。
脸洗完后，张浩又抓着他们的手，把他们洗了手。
瞧着张浩洗的认真，忙活着的妇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兄弟，别管他们，这会儿给他们洗了，用不了多久他们又得弄脏。”
张浩给两个孩子擦了手，笑着回道：“孩子嘛，都是这样，弄脏再洗就是了。”
妇人嘴上说管他们的，但瞧着张浩如此细心的做此事内心对张浩的感官还是不错的。
对孩子都能有耐心的人，绝对不会是坏人。
很快，早饭做好了。
正与两个孩子玩着的张浩，听到妇人召唤，道：“小兄弟，早饭做得了，招呼你那兄弟吃饭吧。”
“哎...”张浩应了一声，才准备起身，女孩便道：“我去喊，我去喊...”
男孩瞧着女孩跑了也丝毫不落后，紧随而去，很快便出现在了朱厚照睡觉的那间里屋。
“大哥哥，起床了...”
有女孩呼喊，张浩也懒得开口了，省的他没合适的称呼喊，也别扭。
在女孩的不断呼喊还有推嚷中，朱厚照终于坐了起来。
“饭好了，吃过饭，咱也该回去了。”
朱厚照瞅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带着几分烦躁，道：“又得回去了？真烦！”
在朱厚照穿衣服的档口，女孩好奇回道：“大哥哥，你是不想回家吗？”
朱厚照没做回答时，那还便如小大人一般，道：“大哥哥，你不回家，你爹娘会着急的，有一次我去外面玩的太晚了都没回家，爹娘急坏了，娘还被急哭了...”
女孩还没说完，男孩便委屈巴巴地道：“我还被爹给揍了。”
女孩像小大人一般，道：“爹说男孩就要保护女孩的。”
看来，汉子家是把穷养儿富养女践行到底了。
男孩气呼呼的，无言以对。
女孩转而扬起头，问道：“大哥哥，你爹揍过你吗？”
朱厚照面对一个小孩的询问，还真就认真想了一遍，道：“好像没有，我爹倒是罚我抄书，还罚我跪过。”
弘治皇帝对臣民都宽容的很，对爱子自然也也就不会太过苛责。
“小耗子，你爹揍过你吗？”
这怎么还上升到他身上了，张浩讪讪一笑，还真不好回话。
若说揍过，那也是原主的事儿。
可他与原主毕竟是一体的，也不算没有揍过。
“看来是揍过啊，如此看来还是父...我爹好。”
爹是这样比的吗？
“大哥哥，那你吃了饭就快回去吧，免得你爹担心。”女孩劝道。
提起这个事情，朱厚照挂起了几分忧伤，无奈回道：“我爹没了。”
“去哪了？”女孩追问的彻底。
孩子对于死亡的概念总是模糊的。
张浩在一旁代替朱厚照回道：“去世了。”
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深沉地回道：“娘说去世就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大哥哥，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还会回来吗？”
回来不回来的不能一概而论，反正是肯定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怎么说，朱厚照对弘治皇帝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在这个问题上谈论多了，反而勾起朱厚照的伤心事。
张浩抱起女孩，道：“先吃吧，一会儿就凉了，吃了饭，我们便都回去了。”
女孩的话太多，若是不留下一个肯定的结果，保不齐女孩还要再怎么劝呢。
上了饭桌，汉子妇人以及两个老人已经等着了。
桌上小米粥，略微发黑的馒头，还有一小盘腌萝卜。
这次的饭桌上，朱厚照才出言询问道：“家里几亩地，够吃吗？”
汉子回道：“三亩，老二那里也有三亩，当初分家的时候就分开了，爹娘一月轮一次，倒也够了。”
“那就行。”朱厚照淡淡回道。
能有几亩薄田，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就是老百姓梦寐以求的了。
对普通人家的普通饭菜，朱厚照和张浩吃的也香甜。
边聊边吃，吃过饭后，朱厚照和张浩也该告辞了。
准备离开的时候，张浩谎称有东西落下了，还特意回了屋子一趟。
汉子虽不肯要钱，但他们却不能拍拍屁股就走，还的是留些东西的。
走出门口，女孩还在后面，道：“大哥哥，你要早些回家的，你爹不在了，你娘也还是会想你的。”
被一个孩子叮嘱，朱厚照也不见生气，笑了笑回道：“好，我知道！”
离开口，张浩才与朱厚照报道：“锦衣卫联系上了，快马已经准备好了，骑马就能回去了，另外，臣把身上的铜钱都留在汉子家了。”
做了设么事情，总得是汇报一声才行。
朱厚照摆摆手，道：“应该的，百姓普遍还是善良的。”
普遍善良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全部善良哪怕是很难办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