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下一秒目光全部顿住。
慕如宝站在床边，不知道拿的什么用具，像是管子样的东西，上面仿佛还插着一个漏斗。
而永宁侯半躺在床边，虽然睁开了眼睛，却身子瘫软无力，嘴里被管子插着，无比痛苦地呆滞着视线。
最主要的是，慕如宝身上，手上，全部都是呕吐物。
素净的衣服早就黏腻在她的身上，永宁侯吐出来的东西脏臭无比，整个房间散发着浓浓的臭味，比茅坑里的大粪都不如的味道。
饶是白清信自认在战场上见惯了血腥，也没见识过如此令人作呕的画面。
张庭华就更是如此，向来被草药味道熏染过的鼻子，也自认自己身为医者，比一般人都能承受病人身上浓重的病气，此刻也忍不住想要干呕。
而唐明月，也扛不住臭味，就算她不嫌弃甚至有了心理准备，好洁的她也在身体的本能之下，呕吐了起来。
“快点！”
慕如宝又呵斥了一声。
要不是洗胃这事一个人操作有点困难，她需要人帮忙扶着墨南枭，她也不会将门打开。
好在，系统大门早就被她关闭了，外面的人最多好奇她手中的东西，她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解释。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青色的身影已经越过众人走了进来。
慕如宝看着韩锦卿进来，也有点怔愣。
“你别进来！”
慕如宝隔着几米的距离，喊了一嗓子。
没人比她更清楚韩锦卿有多爱干净，比洁癖还洁癖！
云莫尘都扛不住，韩锦卿进来干嘛，接着添乱吗！
慕如宝想了想，直接点了人，“张太医来吧。”
白清信毕竟年岁大了些，怕按不住墨南枭。
慕如宝又吩咐道：“再让人给我拎桶水过来，别太凉也别太热！一会还要接着给他灌！”
慕如宝看墨南枭闻言又要挣扎着拔掉洗胃管，连忙低头按着他，“别乱动！忍一忍，再来一桶水就好了！”
“不，我不......”
“不什么不！命重要！”慕如宝训斥道。
砰！
屋子的门也在这个时候闭合，也让墨南枭眼底升起了绝望！
慕如宝感觉到有人走过来，连忙道：“你什么也不用做，给我按住他就好！”
“好。”
男人很快就上了床，直接按住了永宁侯的身体。
慕如宝也在他开口的时候，就震惊地抬起了头，“你进来干什么，不是让你出去等吗？”
韩锦卿进来干什么，不嫌臭的吗？
韩锦卿扫了一眼慕如宝，满身的狼狈，皱着眉道：“赶紧动手，别人的话他也未必肯听。”
韩锦卿话落，慕如宝就明显地感觉到墨南枭身子僵了僵，果然是不敢再擅自拔胃管了。
永宁侯还蛮怕儿子的，这是多心虚啊！
慕如宝感叹的时候，水也被云莫尘拎了进来。
他有点愧疚地道：“抱歉。”
“先出去，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擅自进来！”
慕如宝交代道。
这个时候，她也没时间安慰云莫尘。
再也不耽搁，开始给墨南枭洗胃。
屋门外面，也再次听到了一声又一声的呕吐。
“灌！”
“好。”
“呕——”
“不准动！吐出来！”
.....
院子里，寂静无声，房间里三个人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这一次，唐明月倒是不吵不闹了，只是站在门外低声地哭泣着，再也不敢擅自进去。
她也明白，就算她进去也帮不上忙。何况墨青锦毕竟是永宁侯的儿子，亲自进去看着，肯定也不会看着他父亲出事。
半个时辰后，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
韩锦卿也是如云莫尘一样，满身狼狈地站在门前，刺鼻的味道再次从房内传出来。
院子里的人也都看着房间里的景象，只见永宁侯嘴里的管子已经不见了，瘫软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晕厥。
而慕如宝，正在床边细心地给他收拾着唇角边的呕吐物和黏糊糊的水渍。
没有半点嫌弃和鄙夷，动作也看不出温柔，但却很仔细地将墨南枭的脸擦了出来。
“青锦，侯爷他情况如何？”
唐明月颤抖着问道。
韩锦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死不了。”
冷冷地扔下三个字，他走了出去，直接去了旁边的偏殿，还对着风行道：“让人立刻备水！”
“是，主子！”
在场的人，无一不清楚墨青锦的洁癖。
而唐明月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跑出主院，“来人，快准备炉灰和香灰，还有，将热水和软帕都拿来！”
慕如宝就只是将墨南枭的脸擦出来，只是担心晕厥的墨南枭会被呕吐物阻塞呼吸而已。
该用的药她都给用过了，晚点再来打一针保护肝肾的药物，墨南枭的病情就基本稳定了。
她见张庭华和白清信都走了进来，便对着他们道：“辛苦两位伯伯再看护片刻，我去清洗下，然后过来换你们。”
两个太医心里虽然很多想问的，也知道这个时候慕如宝想必很累。
张庭华连忙对她摆摆手，“放心吧，有我和老白头儿在这里看着，你该休息休息。”
慕如宝笑了笑，心里明白张庭华和白清信也都看顾了墨南枭一天一夜，而两个人年纪也大了，恐怕比她还要累。
她也不再啰嗦，连忙去清洗自己，晚上她还是得亲自过来看着才行。
她才走到门口，就碰上了脚步匆匆走进来的楚歌。
楚歌脸上的淡定早已不在，此刻美目轻蹙，明显地担忧和焦急。
只是和慕如宝擦肩而过时，她站住了脚步，目光凝聚在慕如宝的身上。
看到她一身的狼藉，楚歌顿了顿，眸色深邃难明。
慕如宝才懒得理会，直接走人。
“慕姑娘，留步。”
楚歌轻唤了一声，嗓音清淡。
慕如宝顿住，看过去，倒是好奇楚歌为什么不继续跟她装糊涂了，之前可是一直假装不知道她是谁呢。
“有事？”
只见楚歌盈盈拜下去，“多谢慕姑娘出手相救侯爷，此等大恩，楚歌他日定会报答。”
不得不说，楚歌不卑不亢的态度，让慕如宝有几分欣赏，而这个女人也是真心关心墨南枭。
但是，这不代表她喜欢楚歌的人品。
就从之前她放任丫鬟的所作所为，就知道楚歌也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
“楚小姐姓楚，想必不是墨家的人，那是表亲？”
楚歌一愣，不明白慕如宝为什么有此一问，却也没回避，回答道：“家父是侯爷的义兄，楚歌娘亲早逝，是侯爷和五公主亲自抚育养大，侯爷待楚歌，如父亲无二。”
“哦。”慕如宝看着她，笑了笑，“那楚小姐就不必道谢了。”
楚歌不太明白。
只听慕如宝淡淡地道：“如父亲一般，那说明还不是父亲，楚小姐也算不上墨家养女。”
“不错，侯爷对楚歌的身份，另有打算。”楚歌看着慕如宝，眸色清冷深邃。
这楚歌，是真怕她不知道她是墨南枭内定的儿媳吧。
慕如宝笑了笑，其实脸上没什么笑意，“那就是了。”
“于墨家而言，楚小姐非亲非故，也只能算是个外人。”
“既然养女都不算，墨家就算真的出面谢我，也不该是楚小姐，于理不合，你说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