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逃走！
名叫蔡琳的女人是‘真实的人类’高层，白耳跟她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不知道寻宝队的毁灭，老魏的死亡，‘真实的人类’掌控的机动部队正是直接凶手吗？！
难道白耳也不可信了？
不！白耳不可能背叛老魏的，只可能是这个女人哄骗了他！也许他真的不知道‘真实的人类’是我们的敌人！
如果白耳和这个女人成了同盟伙伴，帮她做事……还有什么比被敌人当枪使更可怕的吗？这样下去，白耳怕是被人卖了还在替人家数钱！
一定要把真相告诉白耳！
脑海的念头逐渐清晰，花杰定了定神，沿着东面的小路狂奔。他冲出东十路，找到一辆自助型租用车，绝尘而去！
小院里，蔡琳依旧在和莫声对峙。她突然收了枪，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慢慢松下来。
“莫先生，他知道得太多，对你我都是很大的麻烦。”
莫先生笑了，“不一样的。对你来说是个大麻烦，因为很多人还不知道南方事务长就是阁下；对我来说没什么麻烦，因为大家早已经把我钉在‘真实的人类’大坏蛋这棵柱子上了，最多就是加几颗钉子而已。”
蔡琳眼神一挑，“你不想从柱子上下来吗？”
“下得来吗？证据确凿，AI事务局都通缉啦！”莫先生只觉得轻松愉快，“不过，现在我总算不会被柳镇枪毙了，还能顺便把你也拉下水，让各位部长阁下处置。这也算是……苦尽甘来？”
蔡琳脸色变化不定，愤怒和后悔交替出现，可惜，现在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莫声！我不相信你没有后手，开出你的条件！”
莫先生轻轻鼓掌，难掩笑意，“我最喜欢和人谈条件了。”
离东九路还有好几百米的时候，王聪听见身后警笛声响，便和阿缇雅侧身躲在路旁。等到发现警车去的正是东九路，两人顿时都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东九路附近建立了警戒线。靠过去一打听，说是有人袭击了警察，还有个院子里响起了枪声。据说还是射速高达每分钟数百发的多管机关枪！
两人使了个眼色，离开人群，跳上附近一栋三层小楼天台，盯上了那间整面外墙已被打垮的小院。
王聪脸色阴沉，“确定是这个地址？”
阿缇雅拿不定主意，“看地名，不太像。现在还不到七点，他怎么来这么早！”
“不是他早，是我们晚了！”
王聪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阿缇雅的新发型。阿缇雅大怒，“别把事情推给我的发型！”随后她又悻悻的说：“明明是你让我去的。”
像个委屈的小姑娘。
王聪顿时无语了，“哼！看那辆车。”
甲22号院东侧紧靠的那间小院完好无损，似乎完全不知隔壁发生了枪击事件。为了安全起见，警察在那一侧也建立了警戒线。此时，一辆黑色汽车从邻居小院钻出来，驶过警戒线时，无人阻拦。王聪和阿缇雅交换了一个眼神，跳下天台。
那辆黑车有问题！
二十秒后，王聪驾驶摩托车在东区道路上穿行，阿缇雅坐在他身后寻找黑车的位置。这一带路况并不复杂，往南没多远就是高速路。上高速路之前，他俩已经发现了四百米外的那辆黑色汽车。他们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托车不敢跟得太紧，只要不被黑色汽车甩掉就行。
“能看见黑车里的动静吗？”
阿缇雅撇撇嘴，“没有无人机，也没有探测器，连个人智能助手也被收缴了。抱歉，我的眼神可没那么好，能看清四百米外车里坐着的人。”
王聪打开通讯器呼叫茶茶。好半晌，对方才接听，王聪有些窝火，“你在哪？”
茶茶冷哼，“内部调查，你觉得在哪？”
王聪一怔，需要有人背锅的时候，AI事务局的动作还真是神速呀！
“我可能找到他了，需要你帮忙。”
“他？他有麻烦？”
“也许有。”
“怎么是现在？我怎么走得开？”茶茶抓狂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内部调查？我正在想办法活命呢大哥！”
王聪悻悻的准备结束通话，茶茶压低声音，“照顾好他，明白吗？给我看好他！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绝不放过你！”
阿缇雅冷冷的问：“那个疯女人？”
王聪有些头大，阿缇雅和茶茶交情太好了，好到见面就会互相捅刀子。
“等找到花杰之后，你和茶茶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解决，我肯定不插手。现在先不提她行不行？”
“哼，坑了我两次的女人，我当然要跟她好好聊聊。”阿缇雅靠在王聪背上，扣上自动安全锁，“麻烦你开快一点，如果能靠近到一百米内，我可以试试找出黑车里的人。”
王聪摇头，“现在路上的车太少。没有遮挡，靠过去太明显了。”
“又想看又不敢，张天野，你这人怎么总是犹犹豫豫的？算了，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还不如你呢。”
王聪呐呐地问：“又怎么了？”
阿缇雅有些泄气，“你的朋友会为了你攻击机甲，收买军官；你也会为了寻找你的朋友拼命。我一直在‘探路者’，现在‘探路者’没了，我才发现，自己连朋友都没有了。”
“往好了想，他们至少把你从青山警局带出来了。”
阿缇雅没好气地说：“只是顺手好不好，顺手！”
“无所谓了，没朋友你还有敌人呀！”王聪扯扯嘴，“你不是正准备撕了茶茶吗？”
阿缇雅大笑，“张天野，你安慰人的本事有长进呀。注意了，前面三公里处有一个警方的临时检查站，昨晚新增的。”
王聪微微皱眉，“这可就不妙了，你还没有新的ID卡，我们过不去的。”
“继续往前开，两公里外有个出口能上辅路。辅路虽然也有检查站，但进检查区之前有一个环岛，大不了我们在环岛掉头，不进检查站，”阿缇雅仔细盯着腕表上的路况，“辅路车道少，执勤的警察也少，他们不会太在意两个骑摩托车瞎玩的人。”
“黑车怎么办？接下来怎么跟？”
“掉头去高架桥下绕。”
王聪暗叹一声，但愿不要把这辆车跟丢了。
一分钟后，他俩眼睁睁看着那辆黑车继续往前开，去了高速路上的检查站，而他俩只能走辅路。主辅之间隔着高大的护栏。上辅路之后，王聪加快速度，摩托车和黑车的距离渐渐缩小到百米。
阿缇雅有些窝火，“车上有反探测设备，便携望远镜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车有些奇怪，像是军车。”
“军车？”
怎么跟军团又扯上关系了？
“只有军车才会拉高底盘，加载最新的太阳能充电板。检查站也有些不对劲。这种高速检查站上，一辆车最多十秒就过了，可有一辆车停一分钟了。”
“黑车还在排队。”
摩托车在环岛边缘的临时停靠区停下。西侧一百米外，隔着环岛和护栏，就是高速路检查站，一共有四个通道。警方的检察人员在第二通道堵住了一辆灰色的自助型越野车，不知在和司机聊什么。那辆王聪一路尾随的黑车则排在第四通道的末尾。
“靠近点，去那边看看。”
王聪环岛绕行，绕到西侧时，他们离高速检查站已不过三十米，仅仅被一个高大的护栏相隔。此时，他们已经听得见检察人员说话的声音了。
“下车……你的身份不明！……放下武器！”
检察人员突然拿起枪瞄准了那辆灰色越野车！
车上的司机似乎想要举手投降，也就是这个时候，王聪突然脸色大变！
他已经认出司机是谁！
他刚想跳过护栏，枪声已经响了！
不知是谁率先开枪，一扇车窗应声而碎！灰色越野车骤然发动，直接撞飞了警戒栏杆，冲了出去！十几名警察一起开火，顿时将灰车打成了筛子！越野车车身猛震，向护栏冲去！
眼看灰车就要飞出高架，一个人影慌忙从车内摔出来。见那人手持武器，警察没有停火。
砰砰砰砰！
那人也不知中了多少枪，重重摔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那人跳车的一瞬间，王聪只觉得气血上涌，大脑空空。他已经强行越过了护栏，可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任他再厉害，也来不及阻止警察的枪火。等他稍稍清醒，那人已经倒在地上，无声无息。他忍不住想要大叫出声，阿缇雅已经追上来，一把捂上了他的嘴！
倒在地上的那人，正是花杰！
阿缇雅压低声音吼道：“别说话，你不方便出面！”
王聪双眼血红，死死盯着地上的花杰。为了阻止他，阿缇雅整个人都已经挂在了他身上！但她依旧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王聪摔倒护栏上，摔成一摊肉泥。
这个人已经完全失控了！
她只能压低声音在王聪耳边反复说：“别去，他已经死了！让田茶来处理，让她来！”
感觉到王聪浑身都在颤抖，她索性抱紧他，拼命将他的脑袋往怀里按，“别看！别看！”
警笛声大作，五、六名警察围住了那具尸体，建立警戒线，招呼其他车辆尽快通过。有人在呼叫支援，一架‘蓝武士’机甲出现在空中巡航。王聪大脑空空一片，原来人在震惊的时候，真的会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渐渐看不清地上的尸体，也看不清眼前红的绿的各种颜色的灯光。他闭上眼睛，靠在阿缇雅肩头，久久没有开口。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来找我的。
他为什么先去东九路？为什么不去维修街找我？
那辆被他们遗忘的古怪黑车，早已跟着其他被疏散的车辆离开了。
回寄存店的时候，开车的换成了阿缇雅，王聪靠在她后背，一言不发。他没有通知茶茶，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茶茶该怎么面对。摩托车跑了很远很远，像是跑进了一个深黑的梦，迎面而来的夜风清冷，令他颤抖不已。
我搞砸了。
他回屋便躺下，这一趟就是好多天，从不出门。看店的老罗不知怎么就和阿缇雅混熟了，他俩在王聪隔壁收拾了一间屋子，让同样需要养伤的阿缇雅住下。
时间的流逝毫无实感。阿缇雅每天都来看一看王聪，说一说最近网络上的新消息。王聪总是闭眼躺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睡着了呢，还是在暗示阿缇雅快点走人。阿缇雅才不在乎王聪怎么想，照样每天准点进来几次。其他时候，她就在竹椅上躺着。
四月的光州莺飞草长，在杉树下躺一整天，阿缇雅也不觉得厌烦。对她而言，这也许是多年来最轻松的四月。不用想着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不用担心安娜的身体，不用担心‘探路者’何去何从，只需要躺在竹椅上，等着自己伤愈就好，其它什么都不用想。‘探路者’已经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是个无依无靠无业的三无人员。
“张天野，收到天狼星岛邀请的各个联邦年轻天才们好像都已经出发了。”
“无限机甲里有一个流言，说是有个寻宝队找到了一件S级装备。好几个庄家开了盘竞猜，你要不要也赌一把？”
“听说孟秋帆重创了库图佐夫大人，但还是让他跑掉了。据说，姚天盛也露面帮了库图佐夫大人。我看，‘探路者’和海盗勾结这个黑锅，怕是很难摘掉了。”
“张天野，我在无限机甲全息空间上看见一个匿名高手，跟你的打法有些像，也是格斗流。你要不要去和他切磋一下？你不是手头紧嘛，挣点小钱也是可以的！”
日复一日，阿缇雅越来越唠叨，一点也不像个酷姐儿。
四月剩下的日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虽然我并不理解这种情感的来源，但我可以确定，她非常关心你。”窗台上的小机器人看了一眼小院里的阿缇雅，跳回床上，“而且她的关心是有效的。你的悲伤情绪正在减少。当然，我认为这些天里，你接受的全新战术训练对缓解你的紧张情绪也有很明显的作用……”
“放屁！我纯粹是什么也不想干，但是又睡不着，才不得不去全息空间训练，”王聪仰面躺在床上，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我以为只要多练一会儿，出来之后，就能直接晕倒，就能睡个好觉。所以我才要了个全新的战术训练……”
“但你没有晕倒。你的最长纪录是连续训练四个小时，然后伪装成阿缇雅所说的那个‘匿名高手’，连续击败了七个人。可你离开全息空间后依然能保持清醒。这说明你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训练效果很明显……”
“不，我不要什么狗屁训练效果，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王聪心想，可是我没法闭上眼睛，只要闭上，我就会看见血泊中的花杰。那是我无法躲避的噩梦。
小机器人愤怒地举起了双臂，“张天野，你不能这么堕落，你要继续练习，变得更强大！不然你还怎么做我的保护者！”
王聪白了它一眼，“你并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鼓励。我本来就不想做什么狗屁保护者。既然大家互相都看不顺眼，那正好，你赶紧另找一个人。”
“不行！保护者是不能换的，我哪知道你脑子里还有没有属于我的东西！”
王聪冷哼一声，“这是我的大脑，不是你的。”
小机器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马上服软，“张天野，你让我分析的东西，我有了一些结论，你要听吗？”
王聪盯着空白的天花板，冷冷的说：“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