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益柔愣住了。
壁画奇异而瑰丽的草木一瞬间仿佛了命, 它们的边缘变成了锯齿状，仿佛伸出了手和脚，形状诡异地蔓延开，而树的那个一半男化一半女化的小孩, 在画中一步步朝钟益柔靠近。
身体为什这僵硬？钟益柔想动, 想伸手遮住这幅画, 可手臂颤颤巍巍, 几乎抬不来。
就在这瞬间, 眼前的孩子从一个分化成一模一样的无数个, 他们同时出声音, 密密麻麻地站在草坪，不断地追问。
“姐姐, 你喜欢男孩还女孩？”
窒息感如蔓植物从冰冷的脚一点点爬来, 将她逐渐冷来的身体紧紧缠绕住，血液几乎要凝固。钟益柔强迫自己忽视这种窒息感，努地给出答案。
“我……我都喜欢。”
“骗人！！”就在她回答的瞬间, 画里的孩子们气声出刺耳的尖叫, 如同指甲划过金属板的声音，“你们都喜欢女孩子！你们只喜欢女孩子！”
就在孩子们尖叫的时候，他们身的蓝色背带裤渐渐地消失了，一点点变成红色的小裙子, 短逐渐变长, 长齐肩。
“不的。我都喜欢！”钟益柔紧紧皱眉，语气诚恳，“男孩子也好，女孩子也好，你们都最珍贵的天使。”
或许她的话奏效了, 画中的孩子们暴怒的神情如骤雨过后的天空，一点点明朗来。
“真的吗……”他们的问显得缺乏信心。这些脸孔明明画出来的，但空洞的眼神直抵钟益柔的内心。
“当然真的。”钟益柔又一次重复。她感觉脖子些痛，话都像在漏风，于抬手，用自己的掌心按了按。
画中的孩子们变回了男孩子的模样，但他们齐齐倒在地，不，倒在一个个如同冷冻舱一样的白色舱体中，然后同一时间遁入地，消失不见了。
这诡异的过程莫名让钟益柔感一丝熟悉感，蔓延的思绪触及仿佛不属于自己的陌记忆，但又如此清晰，似乎日日看见的画面——无数具一模一样躯壳、冷冻舱，还穿着白大褂的自己。
不，这应该不自己，收容中心里的e06才对。
画的小孩子们消失，只剩一大片无人的草坪，但草坪凭空多出一枚钥匙。
钟益柔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试着拿那金色的钥匙，指尖触平面的纸张和线条，没想竟然真的将那钥匙拿了来！
“钟益柔，钟益柔……”
听呼叫声，沉溺在画里的钟益柔这时候才突然间清醒过来。
“你脸色好差。”杨尔慈就站在她的身边，还伸出了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没烧……”
“我没事。”钟益柔低头，自己的手果真出现了一金色的钥匙，她些激动地拿给杨尔慈看，“这我刚刚在画里找的。”
这应该一件诡异的事，但在这里，什样的事都不让人觉得稀奇了。钥匙必然就对应的房间，几人挨个试了试，最终这钥匙准确无误地对拐角处的那个房间。
插插得进，可钥匙转不动。
吴悠想了，“得让乔希来。”
完，他瞥了南杉一眼，南杉只好大声喊出了乔希的名字，他叫了过来。
用乔希的手握住钥匙，果然就奏效了。
门显示出一句话：[欢迎回来d03，请你记得完成今天的交友报告哦。]
乔希不明白，什交友报告？
交朋友又为什要写报告呢？
原以为这间房间也会像楼那个睡眠屋一样，里面不定很多恐怖的小孩子，钟益柔对此心余悸，但打开房门，里面安静又黑暗。
南杉找了开关，打开灯，屋子里一子亮堂许多。
这只一间很普通的档案室，里面的墙壁粉刷干净，墙悬着一面半透明的屏幕，目前没任投影显现的。房间折叠椅，两面大的档案架隔出一个小空间，走过，里面只一个存放物品的玻璃橱柜。
“我一会儿再过吧。”乔希跟着杨尔慈来里面的橱柜前，“我多看一些，等会过的时候告诉无咎。”
南杉似乎没太多探秘的好奇，他靠着墙壁，脸色也些苍白，“你们好像都挺喜欢安无咎的。”
乔希些不好意思，抓了抓他那蓬松的棕色卷，脸的雀斑令他一种特殊的青涩和羞赧，“不能完全喜欢，应该信赖吧。你不觉得他一种很可靠的感觉吗？我以前从来没在圣坛其他的游戏里遇这样的玩家，很想和他这种人做队友。”
南杉点了点头，“好像确实这种感觉，这家伙挺可靠的，如果不他一开始就鼓舞大家的士气，带着一解密，不然就凭一半的人都互相不认识的状态，完全可以各干各的，甚至形成对抗。这一想确实一个很不错的人呢。”
钟益柔在档案架的另一侧，她一边翻动面的件，一面小声：“那你们没见过他另一种样子……”
“另一种？”南杉些好奇。
“另一种也很不错。”吴悠故意，“比现在还可靠。”
杨尔慈没参与他们的聊天当中，她现玻璃橱柜里许多奇怪的药瓶，但没标签，想看看究竟什，于走出拖来那金属折叠椅，直接砸向玻璃柜。
玻璃破碎的巨大声响突如其来，打断了其他几人的谈话。一旁的乔希又一次被这个杀伐决断的冰山美人吓。
“你、你小心碎玻璃。”
杨尔慈伸手从里面拿出药瓶，将其拧开，在里面现了一个透明的采样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枚橙色的药片。
乔希注意，样品袋贴着一个标签，面他看不懂的化学名词—— 醋酸环丙孕酮，还很长一串分子式——c24h29clo4。
杨尔慈又打开另一瓶药，里面也一样的样品袋，装的一颗黄色的药片，面又另一个名字。
就这样，她一连打开好几个药瓶，里面都不同的药片。直她找最后一瓶，并在瓶子摆放处找一张打印出来的报告。
[经调查，本批次弃婴母所服用药物包括但不完全包括以几种，且均为母自行自愿服用，原因待调查。婴幼儿体检预计周一出结果，届时将结合体检报告进行综合分析。]
最奇怪的，这份报告的负责人签名a02。
也就，这安无咎的角色调查的结果。
“这什意思？孩子的妈妈吃的药？”乔希拿一瓶，“这底什药？”
杨尔慈放报告，面色沉重道：“这些都抗雄药和雌激素，如果像报告中写的那样，那这些被丢弃孩子的共同点，就他们的母在孕期服用过大量的雌激素和抗雄药。”
“怎会吃这些？”钟益柔觉得不可思议，尽管她只个义体医，但基本的药理还懂的，“孕期内服用过量激素很危险的，很容易导致流产，万一怀的男胎，还会……”
她忽然不了，因为她想了刚刚那壁画的孩子们，他们歇斯底里的尖叫与嘶喊。
“会什？”吴悠听出了不对劲，一旁的南杉觉得好像又了自己念往咒的时候了。
杨尔慈见钟益柔状态不佳，替她回答，“会增加胎儿畸形的风险，这里的畸形和彩虹宝贝不一样，男胎雌化。”
听这个结果，其他几人都愣住了。
钟益柔感觉自己的手些僵冷，她愣着神，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忽然想方才被自己忽略的一个件，她重新在档案架翻找，终于再次找了回来，一页又一页地翻动，找了一张夹在里面的微型硬盘。
“这个面贴了标签，”钟益柔转身往那个半透明屏幕走，找墙的插口将手里的硬盘插好，“标签写的就[雌化]的英。”
屏幕亮了来，众人也来她身边，读取需要乔希的权限，在他按照指示操作后，硬盘的确打开了，里面一些视频报告，打开后，前面很长一段黑屏时间。
正开始播放时，敲门声出现，钟益柔一回头，看见沈惕和安无咎进来了。
“你们俩不会假的吧。”她十分警惕，对着外面大喊了他们的名字，没回应。
“就我们俩。”沈惕一手插在兜里，看来十分懒散的样子，“那边又开始彩虹雨了，我们俩闲得无聊就过来了。”
“不闲得无聊，”安无咎纠正道，“我们想看看能不能帮忙，趁着那头不能过的时候。”
杨尔慈仔细打量了他们，然后问：“那边没现什吗？”
安无咎停顿了一，“门打不开，但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一轮的橙色铁皮罐子写的orange，这次再出现的时候，写的就green了。紫色的purple标签也变成了orange标签。除此之外，还没可以用的线索。”
这些细节变化往往都解开谜题所需要的，但线索太少，任谁都没办法直接破解。
“感觉我们要在这一层耗一阵子。”
吴悠刚完，影像报告的黑屏结束了，变成了清晰具体的画面。
只令其他人都略些惊讶的，画面中的人安无咎的脸，连声音和身材都完全一致的。
“这你？”乔希转过脸看向安无咎。
安无咎倒镇定得多，“应该a02。”
视频里，着安无咎形象的a02此刻并不在收容中心内，很明显他在室外，而且像在一处与他自身形象格格不入的破旧环境中，这里没那些高耸入云的建筑，只残垣断壁搭塑料废布制造出来的“房屋”，连空气都灰蒙蒙的，跑过的小孩穿着脏兮兮的旧衣服。
这彻头彻尾的贫窟。
a02快步走着，小孩拉住他的衣袖，希望他可以给一点吃的，他只好停来，如今已经不使用现金的年代，他将自己名贵的领带取来送给孩子，然后快速离开了。
当他快要离开这片区域时，才终于开始话。
[刚刚我以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拜访了一些可能丢弃那些孩子的家庭。很普遍的一点，他们很多人竟然在孩子四五岁的时候才决定丢弃，想必也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现孩子的器官育出现了问题，他们意料之外的问题。]
看着自己的脸孔出现在这样的场景，安无咎感觉些微妙。
[而且我找了这个。]影像中的a02拿出一瓶小小的药瓶。
[据这里一个很厉害的神医，居口口相传，他的药药效神奇，已经流传外面了。但当我找那个神医住的劏房时，那里已经人楼空了，我只在一堆垃圾和废品里找了这些药，等我拿回化验。]
a02将药收好，走马路对面，风的声音很大，像薄薄的软刀子似的，刮在他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视频结束了，乔希又打开第二个，件名写着[随访]。
这一条视频与一个不同，打开后画面里一个贫窟的男居，东南亚长相，年纪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皮肤黝黑，话的语气十分老成。
[现在都想女的啊，谁想儿子，儿子能值几个钱？]
紧接着，安无咎的声音，也就a02.
[为什只想要女儿？]
那个男人了一，像被a02逗了似的，满一种过来人的姿态.
[女儿少啊，现在我们这边环境越来越差，城里人都不出来小孩。小孩的能都变成稀缺资源了。虽什人造子宫，什代孕科技，那穷人哪里用得嘛，再了，他们都这个人造子宫弄出来的小娃娃，身体素质很差，活不过二十岁呢。]
[小姑娘越来越少，大家不都要绝种啦。男孩子好，传宗接代，但没人给他们孩子，怎传宗接代啊，哪天大科学家明了男人自己孩子的新科技，也用不着巴巴地等着女儿了。子宫多稀缺的资源啊，这都钱呐！]
着，男人往嘴里丢了一颗糖丸一样的东西，咧嘴一。
[小帅哥，换你，你不也想女儿啊。]
a02沉默了片刻。
[难道你什方法吗？]
[啊，我的两个女儿就这出来的。你不知道吧，我们这个地方看着破破烂烂，其实藏龙卧虎，你打听打听，这里个很厉害的外医，他卖的一种转胎药1可以包你出女儿。]
[真的？]明明疑问，可a02的声音却冷了来。
[当然了，不信你就找找嘛。我骗你干什。想传宗接代的人多了了，大家一天天的都在想办法给他们创造机会嘛。]
这番话听得众人如坠冰窟。
谁也没想竟然这样的原因。
a02没回答，画面摇晃了一阵，切断了。
安无咎觉得很奇怪。
在看这个视频之前，经历了第一层的诡异事件，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认定这个机构并不像表面如此光鲜和体面，至少并不像最初那个视频里，创始人得那样，完完全全为了可怜的孩子们做出的慈善事业。
毕竟没哪个慈善机构会停尸房。
可现在这个a02的所作所为，似乎又违背了他的设想。
他好像的的确确在为这些被转胎丸害了的孩子们求证，在找出某种真相。
如果真的这样，恐怕具体经过收容中心接收了这些被迫畸形的胎儿，由于数量太多，所以引了a02的注意，才会来弃婴的集中丢弃地寻找答案。
a02的所作所为和这个诡异的收容中心太矛盾了。
乔希打开最后一个视频，还a02的视频报告，在这个报告里，他并没自己出现。
声音出现的时候，大家愣了愣，这乔希自己的声音，或者d03。
[请问一，这边可以偿收养女婴的吧。]
d03没出现在影像中，微型镜头似乎装在他的身，画面些摇晃，影像中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头稀疏，身脏兮兮的汗衫已经快要被他的肚子撑爆了。
[你自己收养啊。]
[我替我的朋友来问问的，他自己没时间过来，所以特意委托我。你们这儿很多吗？大概什价位呢？]
男人拿出一个平板，粗黑的手指头滑了滑，[你自己看，这些都照片和价位，全优质好货，慢慢挑吧。]
视频里d03的手指出现，滑动了几屏幕，问出一个令对方讶异的问题。
[我听你们这边一些……不太正常的女婴。]
对方愣了一，后来忽然露出一种诡异的容，“哦，你那种啊。”
很快，他手指点了几，出现另一个表格分类，名称写着[双倍完美天使]。
[我还以为没人想要呢，前段时间好多完了就丢了，最后也不知道那些孩子被弄哪儿了。
我跟你实话吧，咱们都做意的人，就实在点。这些我之前稀里糊涂收购回来的，本来以为值钱的女孩儿，没想居然怪胎，养着养着就长了男的那玩意儿。]
他的脸露出难以掩藏的嫌恶。
[你想要的话，打包低价处理给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