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栀有些意外的接起电话：“总，总监。”她说的结结巴巴的，虽然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惹恼了他，但总归人是被她气走的，何清栀有些心虚。
司灏眉毛挑了挑，一手握着方向盘快速转个弯，他停靠在路边，语气听不出丝毫不悦的问道：“现在是下班时间，你怎么又叫我总监了？”
“刚刚真是抱歉，惹你生气了。”何清栀觉得还是先低头认错要紧，要不然真被他开除，她哭都来不及的！
何清栀觉得这样很不好，可现实面前，她不得不低下面子去讨好上司。她太需要钱了，只要不让她做犯法的触及底线的事儿，何清栀觉得她可以把一切面子里子都放下来。
司灏闻言嗤笑了一声，有些烦躁的从兜中摸出一根烟来抽上，他依旧温声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清栀，我只是心疼你，明明有丈夫，却还要一个人扛起所有来。”
何清栀不知道该怎么应话，只能保持了沉默。
司灏却又望向了花坛中随风剧烈摇摆着的小树苗。树苗葱葱郁郁，苗根正旺，可面对大风的来袭，还是抵挡不过。
“记得上次老王说，婚姻会有很多风雨，但携手并进还是踽踽独行却全取决于那个男人，清栀，你这样扛着所有，不觉得累吗？”
何清栀抬眸朝着李秀娥扫了一眼，轻咬下唇瓣后低声回道：“那毕竟是我爸妈，不是易禛南的爸妈。”
“呵！”司灏冷笑了一声，对着摇下的车窗轻弹一下烟头上的烟灰，他不屑道：“都结婚的人，需要分的那么清楚吗？”
“清栀，我看易禛南根本就不把你当老婆看待。那有老婆家里出事儿，他却没事儿人似的？”司灏说着敛眸把手机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照片给何清栀发了过去：“今晚上易禛南去了人间天堂，这是我无意间拍下来的，你看看。”
“我们在忙着找合适的护工，他却一个人逍遥去，清栀，我真心觉得你嫁给他，就是糟践了你。”司灏的话带着浓烈的愤然不平。
何清栀看着那张在手机里放大的照片，心一寸寸冷结起来。好，真的很好！她都快要绝望死了，他竟然还有心情逍遥去！
“易禛南，姑奶奶真是瞎眼了才会嫁给你！”何清栀心里气的咬牙，可却不想让司灏看笑话，连忙语气不太好的回复道：“他估计是有应酬吧，他应该不是那种拎不清的人。”
这都为易禛南说话？司灏觉得有些失望，抬手使劲的抓抓脑袋上的寸许头发，他问：“清栀，我真的挺好奇的，你为什么就能允许他做出这么多过分的事情吗？你这么纵容他，真是因为爱吗？”
许是觉得他问的问题已经超越他的身份，司灏顿了一下，才又自然的切换成开玩笑的口吻：“我单身狗一只，特别好奇，所以多问了一句，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何清栀依旧沉默着，心里却霎那间掠过了很多念头。
爱么？不是，正因为对他的爱已经渐渐被消磨没有了，所以才能够在片刻愤怒之后就能恢复到淡定自如的状态。
“这种事情不经历你不会懂，要是好奇的话，你谈个恋爱，结个婚就都清楚了。”何清栀一本正经回复道。
司灏眉梢一挑，眉眼里泄出了笑意：“我倒是想结婚了，一个人这么久，还真挺渴望有个家的。”
“谁不渴望有个家呢？”欢欢乐乐，能够包容一切的家！可她的家都快要不成家了。
何清栀一时又被触动了心怀，脚步轻轻的走到李秀娥身边，她手下意识的去为她掖被角，可碰触到她微凉的体温，她就忍不住的难受。
司灏也从她话中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道：“抱歉，又在不经意间伤你心了。”他聪明的把这个话题打住，提起了另外一茬事情：“我刚找了两名护工，但还不确定你的意见，要不然明天早上让她们都过去你看看？”
“你找好了？”何清栀有些诧异。
“嗯，找好了，月薪也不高，三千就行，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岁多点，照顾人的经验很足。”司灏把问题考虑的很周全。
何清栀被感动的无以复加的：“那个，谢谢，我知道只说这两个字可能会显得特别苍白，但是我还是想说，司灏，真的，很感谢你替我做的一切。”
司灏听出她话中的哽咽来，揶揄着打趣：“这就感动哭了？果然女人就是水做的呢。”
“我也不说什么煽情的话，清栀，谁让你是我看重的人呢？为你做这些，就当是长效投资，懂吗？我不亏，你也不亏。”
司灏没敢说他的真实目的，那样太有趁火打劫的迹象。他擅长隐藏心事，也擅长在恰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做恰当的事儿。
知道何清栀现在心里还装着易禛南，他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何清栀不知道他这话中带着几分真心，但她却当真了：“好，有这么好的上司，一定拼死拼活的给你拉单。”
“怎么听着和拉皮条一个感觉？”司灏摸着鼻尖说了一句，说完，他率先“哈哈”笑了两声，“开玩笑的，清栀，现在时间不早，你先睡吧。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投入工作之中。”
“好，拜拜。”何清栀挂断电话，眸光却又落在了手机屏幕上那张放大的侧脸照片上。
和易禛南同床共枕这么久，她很清楚，照片中的男人切切实实就是易禛南本尊。让他看着爸爸的，他却跑到人间天堂去了。
“易禛南，你要我以后还怎么相信你？”
大男人岂能说话不算话，总是这么出尔反尔的？
何清栀觉得她心都快要绝望到麻木了。
手指轻划过何逸非的名字，她有些纠结。这么晚了，要是爸爸睡着了岂不是打扰到他？可若是没睡的话，她又该怎么和他说呢？
总不能直直白白的和他说吧？
思来想去的，何清栀还是决定先给易禛南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人间天堂的包厢里，易禛南脸色已经有些酡红，可他却不得不替李航挡酒：“来，再走一个！不过话可说清楚了，我要真一口气喝完这些，您这项目可真的交由方幻科技来做。”
易禛南对面坐着一个秃头，大肚皮的男人。此刻也已经有些喝大，醉眼朦胧的，那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道儿缝。
他顺手搂过一旁的美女，冲着易禛南点手指笑道：“放心，只要你一口气干掉这些，我说话算话，项目给你们公司！”
“好，看您也是爽快人，我也爽快一些。”易禛南仰头把酒杯里的酒灌下去，也没有顾得去接兜中响了很久的电话，直接又拿起另外一杯喝了起来。
待到桌子上十二杯白酒被喝完，易禛南已经有些头重脚轻起来，喉咙里火辣辣的像是火在烧着一般，胃里却泛酸的厉害。
易禛南知道空腹喝酒会刺激胃，可他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他忍受不了司灏那救世主似的模样，他要把那些奖金提前拿到手里！
而李航今晚上这个客户特别难搞定，他说了，只要易禛南能替他搞定，五十万奖金立马就会划到他账户中。
把最后一个杯子重重的放在桌面上，易禛南也顺势跌坐到了凳子上：“我做到了，该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秃头把怀中的美女推开，笑呵呵的在易禛南眼前点了一下：“不错，小伙子，有魄力。”他扭头又望向李航：“合同拿来，我现在就签。”不过这易禛南怕是上了贼船就下不来喽。
别有深意的冲他笑笑，秃头痛快的在合同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易禛南总觉得秃头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可他醉醺醺的根本察觉不到那里不对劲，眼见着秃头搂着美女离开包厢，他才晃了晃脑袋，冲着眼前不断摇晃成虚影的李航道：“合同帮你签了，你把钱打我私人卡上，可千万别打到工资卡上了。”老妈把关，他根本拿不到手的。
李航拍拍他的肩膀，笑的嘴巴都差点咧到耳根后面去：“真是太好了，易禛南，没想到你这程序猿应酬起来也是让我甘拜下风啊，佩服，佩服，这就给你打钱。”他也是个干脆的人，在包厢里就当着易禛南的面把五十万转了过去。
易禛南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这才迷糊着眼睛看了一眼。
短信中一连串的零让他本就有些犯晕的脑袋更晕乎起来，“一个，两个……”他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数了，你是老大，肯定不会骗我的。”他一脑袋栽倒在桌面上。
李航见他猛地倒下，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推他：“易禛南，你没事儿吧？”
正好何清栀的电话再度打进来，李航连忙接听：“唉，弟妹啊，易禛南喝醉了，在人间天堂五号包间呢，你过来把他带走吧。”
“喝醉了？”何清栀眉毛拧的更厉害，敢情这还真是逍遥去了？“我现在过不去，你能把他送回家吗？”她实在不放心妈一个人在病房里呆着。
李航抓了抓头皮：“可他一直呢呐着你的名字。”他把手机凑到了易禛南的唇边。
易禛南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好，脸色潮红，身上也似是热的发燥，他伸手扯扯脖颈上的领带，蹙眉呐呐：“清栀，你相信我，他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