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栀勉强冲她扯出一抹笑容来道：“没事儿，刚才出去一趟，有飞虫钻进了眼里，看起来挺红吗？”她使劲揉了揉眼睛。
贾一诺轻“嗯”了一声，道：“都有些肿了，看起来挺严重的。”她从包中拿出一个化妆镜来递到了何清栀的脸前：“你照照看。”
镜中的人眼睛红通通的，眉宇间也还含着哀伤。
这副鬼模样，是个人估计都能看出来她哭过了。何清栀神情有些尴尬起来，把眼前的镜子推了推，她伸手指了洗手间方向：“我进去洗把脸，待会出来咱们再好好商量。”
“好。”贾一诺有些迟疑的应一声，看她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她才恍然想起了什么，何清栀刚才不是才去的洗手间吗？可她刚才好似是从外进来的？她懵懵懂懂的望望门外，又瞅瞅洗手间方向，满肚子的好奇因子。
司灏走进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她望着门口的眸光，不觉好奇的挑了挑眉梢：“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哦，我刚刚是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贾一诺又立马转成笑脸，改口道：“看看，随便看看，找设计灵感呢。”
望办公室门口找灵感？这思维也真够奇葩的！司灏有些狐疑的扭头回望一眼，见办公室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他狐疑的收回视线，问她：“何经理来你这边了吗？”
“刚进洗手间了。”贾一诺愣愣的应一声，见司灏抬脚朝着洗手间方向走去，她愕然的瞪大眸子，“那个总监，你要去洗手间吗？”可男洗手间是在相反的方向呀。
司灏的脚步猛地顿下，装作没事儿似的转身，他笑道：“差点都搞错方向了，多谢提醒。”真是够了，怎么能在公司员工面前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司灏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抬手使劲的在脑门上拍了一下，随即大步迈进了他的办公室：“清栀，出来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刚被易禛南误会两人关系密切，这会儿何清栀一千万个不愿意往他办公室走。把唇线画好，又重新检查遍妆容，何清栀看着镜中人的眼眶没那么红的明显，才给司灏回复道：“待会要和小贾商量细节问题，你找我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明显的拒绝，可司灏却从中嗅到了淡淡的拒绝味道。
盯着手机屏幕思虑一阵，他手指飞快的打下一串文字来：“是易禛南又说什么了吗？清栀，咱们在一个公司，免不了要经常见面的，你该和他好好说说清楚。”
谁都明白这个道理，可易禛南偏偏就要误会。何清栀只觉得讽刺不已，沉吟一阵，她回复道：“刚才的事情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堂堂一个总监在公司被人泼茶水，任是谁都会觉得面上不好看的吧？
司灏回过来一个忧伤不已的表情，并道：“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泼水，还泼了一脸。不过谁让他是你老公呢，我就认了吧。”
“真是抱歉。”何清栀满腹的不好意思。
“没事儿。”司灏发过去三个字，又用开玩笑的口吻道：“你不会是觉得他泼了我一脸的水，你也没脸见我了吧？你放心，他是他，你是你，我还是有点公私分明的。”
短信发过去很久，见何清栀一直没有回应，司灏又道：“我找你也是想和你说设计稿的事儿，我和齐总关系比你们近点，了解也更清楚一些，我觉得咱们三人商讨，会更快一些，你觉得呢？”
何清栀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想想现在的处境，即便她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那好，我和小贾一起过去。”
两人一块儿过来他办公室，那还有什么意义？他就是要让易禛南彻底误会他和清栀的关系不一般呢。
“那行，我等你们。”司灏快速发过去短信，却又给小贾也打了个电话，中心意思让她待会儿眼皮活络一点儿，配合他办事儿。
小贾也是个心眼儿多的，联想起刚才两人的异常反应，她那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马一口答应了下来：“总监放心吧，你的意思我明白。”
话音刚刚落下，何清栀走了过来，贾一诺立马扬声道：“何经理您出来了？总监刚打电话说让咱们一块儿上去讨论下方案的。”
“我知道了。”何清栀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冲着她道：“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何清栀冲她看一眼：“走吧。”她示意贾一诺走到前面。
贾一诺见她这样，越发觉得她和司灏之间有些猫腻。想着她可能是确切掌握两人之间猫腻的第一人，贾一诺就抑制不住的兴奋。
在进入总监办公室后，她更是有意无意的注意起了两人之间的互动，越看越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
“那个总监，我突然想起我忘了点东西，我先下去拿来，你们先讨论着。”贾一诺眼光瞥到司灏递过来的眼神，急急忙忙的就开口告辞。
偌大的办公室里霎那间便只剩下了两人。
何清栀只觉得越发有些窘迫尴尬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
司灏却突地掏出了手机，冲着她“咔嚓”一声就照了张照片：“我又不是能吃人的老虎，你至于摆出这么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来么？”他伸手把刚刚照下来的照片递到了何清栀跟前。
看着他手机上定格的画面，何清栀只能讪讪然的笑了下，轻绞动了十指，低声道：“我会尽量进入状态中来的。”
司灏却冲她摇了摇头，手指速度的在手机上操作一番，他把手机扔下，双手交叠枕在脑后，斜斜的靠在了椅背上，道：“你是不是和易禛南吵的挺厉害？”
“咱们还是讨论刚才的问题吧，我觉得小贾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何清栀拒绝谈论关于易禛南的话题，可没想到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司灏的手便猝不及防的覆上了她的手背。
何清栀像是触电似的急忙想要缩回去手，可司灏却紧紧抓着了她：“说实话，清栀，真的挺心疼你的。”
“我不用任何人的心疼。”何清栀心里不是没感动，可她清楚的知道，那也仅仅只限于感动。
司灏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微愣一下，他松开何清栀的手，轻声道：“易禛南那人脾气有时候确实挺让人讨厌的，总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就认定某些事实。可他却从没想过，我们可能会那么做吗？”
一语双关，何清栀结结实实的愣住，眸子不自然的闪闪，她问司灏：“他对你动手也是因为这个？”
“动手？”司灏有些错愕，但不过片刻，他便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刚才在会客厅里的事儿吧？”他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儿，不过也脱不了太大的干系。”他说着有些忧愁起来：“说到底他对我还是成见太深，误会太深了。”
他双手叠放在桌子上，无奈的喟叹：“好多年的误会，不是我一句两句解释就能够让他释怀的。”
何清栀这才恍然明白他说的是几年前两人交恶的起因，想起上次他在医院说过的话，她沉默了下去。
良久，她低笑一声，说不出的苦涩道：“你说的对，他性子真的挺固执的，不管是对还是错，总是能够轻易的相信别人的话，相信他所以为的事实，却从不扪心自问，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说到底，还是他这人没自信，太容易怀疑人了。”司灏在一旁下了结论。
何清栀却出奇的觉得这个结论正确，轻轻附和一声，她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依旧是那个性子。”
“骨子里的东西岂是那么轻易能够改变的？”司灏心中暗喜，却依旧在不动声色的引导着何清栀。
何清栀刹那间更沉默了下去。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静谧的能够听清楚不远处鱼缸中鱼儿游来游去的动静。
何清栀眸光瞥过去，看着不多的几条金鱼在清澈的水里欢快的游动，她心里的涩然却更厉害：“有时候真挺羡慕那些鱼儿的，无忧无虑的还只有三秒钟记忆。”
司灏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也跟着附和：“是啊，那样就没那么多的痛苦了。”
何清栀突然有一种被读懂了的感觉，眸子不自觉的朝他望过去，却正好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她总觉得那视线有些超越了两人的身份范围，连忙急急的低下了头。
“总监你女朋友到底是谁呀？”何清栀很好奇，也想要借机提点他一下两人的身份。
这句话出口，司灏就别了目光，眸底的光芒黯淡一些，他手紧紧撑在桌面上，低声道：“她喜欢保持神秘感。”言下之意，他是不会透露他女朋友任何消息的。
何清栀尴尬笑笑：“冒犯了，只是觉得你懂那么多，你女朋友应该功不可没吧？”似是怕司灏会误会到什么，她又道：“其实挺羡慕你们这种相处方式的，彼此理解应该能减少很多矛盾。”
“还好。”司灏不置可否的回应一句，又重新拉回了话题：“怎么，易禛南不能理解你吗？”
何清栀没想到他会把话题绕回来，瞬间又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呵呵”的淡笑两声，她道：“理解，只不过如你所说的那样，他这人太谨小慎微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