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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梦

伴着忧伤入睡,半梦半醒中,庞谢似乎听到有人在哭,哭的极其伤心无奈绝望不甘。

寻声望去,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这是一个普通的民宅,她正站在厨房的入口,似乎想要进入看看。

不用进入,抬头就看到厨房中间的桌子上刚刚摆好了饭菜,饭菜还冒着热气儿,似乎正在等人来品尝。

是摆好了饭菜去叫家中的大大小小过来吃饭了,所以,这里暂时没有人?

不是这样,她等了有几分钟,热气还是那个热气,没见有丝毫的变化,而周围,寂静的让人有些不安。

没有人的脚步声,没有走动的声音,甚至都没有人的气息。

只有耳边隐隐传来的,似乎极其伤心的哭声。

仔细看看,板凳的摆放似乎有些问题,有的是正正摆好的,有的却是歪斜的放着,甚至有一个四脚朝上,却是倒着放的。

似乎是谁在匆忙行走中绊倒了凳子,他来不及扶正,就匆匆的离开。

场景一换,她的目光对着了庭院,似乎刚刚一不小心转了个头,换个方向看这个家。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庭院,院子里有堆得满满的柴火,一口水井,一个葡萄架子,葡萄架子上面结满了大大小小串儿已经熟的或是快要熟的葡萄。

风一吹来,葡萄晃动着,给人一种安然的感觉。但是太静了。这里太安静了,就连隐隐的哭声都越发的小了,有些听不真切。

他们是匆匆的离开的么?他们为什么会匆匆忙忙的离开,连饭都来不及吃?

场景再次转换,她来到了另一户人家。仍旧是厨房的门口,对面的是粮仓,粮仓里装了满满的粮食。

这似乎是个殷实的农家,不止粮仓中放着满满的粮食,饭桌上小小的碗的旁边还放着小小的金元宝。

似乎是这家的老爷子看着孙辈儿比较喜欢,赏赐了金元宝逗着孩子玩儿。

她耳边似乎能够听到孩子开心的笑声,但是很快,开心的笑声变成了惊恐的叫声,来不及留下一句遗言,转瞬间,这个和乐的家庭就变成了云烟。

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不见了,她只能看到老爷子最后死不瞑目的痛恨的眼神。

那痛恨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她,似乎在说,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带来了灾难!

如果不是你,我们还是殷实的人家,我们刚刚收获了满满的粮食,我们可以慢慢的知足的活着,我会看着孙子慢慢的长大,而我慢慢的变老,我们是和乐融融的祖孙三代。

但是因为你,因为你,因为有了你!没有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孙子,再也没有了明天!

你以为我们是逃走了么,不,我们都死了,我们都已经死了!全都死了!

我死了我的孙子死了!我全家都死了!我们隔壁的人家死光了,我们全村的人,都死光了,没有一个活口,没有!

都是,因为你!

不,不是这样,不是我造成的!庞谢看着老爷子愤恨的眼神,踉跄的后退,“你不能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的!你知道的!!”老爷子消失了,但是他凄厉的语言却一直在庞谢的耳边回响。

“不,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的!”

“你这是要推卸责任么?”

“你对他们没有愧疚么?那么小的孩子!那么天真!那么和乐的家庭,你于心何忍!”

“你害死了这么多的人,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

指责的语言一句比一句凄厉,一句比一句激烈。来自不同的人,来自那些,还活着的人!

他们站着,她蹲着,他们说着,她听着。

“对,你为什么不去死,你就该去死啊!你该为那些无辜的村民陪葬!”又一个人在她耳边大声的指责。

“对,陪葬!”

“对!去死!”

“对,你没有资格活着!”

……

越来越多的指责压在她的身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逼她去死的大军。

“事到如今,你还愣着干什么?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对那些无辜之人的愧疚么?若不是你这个外来者来到了我们平静的大陆,我们的大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灾难。你,难道不该以死谢罪么?”

以死谢罪么,以、死、谢、罪、么,以——死——谢——罪——么——

五个字循环的在庞谢的脑海中回响。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兵器,一把一看就非常尖利的匕首。

“现在,只要你心中还有一丝的愧疚,你就应该拿着这把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向自己的心脏!来吧,就是在这里,”那个声音摸到了她心脏的部位,甚至,那个手似乎轻轻往下一压,就摸到了她长在身体里的心脏。

炽热的心脏,冰凉无情的手,强烈的对比,似乎让她的心脏都染上了几丝凉意。

“听,心脏跳动的声音,多么美妙!你想活着的对吧?可是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也想活着呀!你心脏跳动的声音是美妙的,而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生前心脏跳动的声音同样美妙,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乐曲!”

“这样的乐曲,因为你,而消失了那么多,你以为是一个么?你以为是一百个么?你以为是一千个么?你以为是一万个么?不不不,十万,数百万,上千万的人啊,因为你的存在,他们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你,不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那个声音的手握上了她的手,两只手稳稳地握着匕首,调转方向,对准心脏,“来,不是很痛的,他们死之前,也是很恐惧,可是很快的,很快的,只要几秒钟,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了,来,来,来……”

那人推着她的手,对着心脏的部位慢慢推进,她的手在抖,但是握着她的手的那个人的手却很平稳很坚定。

如果她不动,这只匕首,会直接,插入心脏!

她愧疚么?她愧疚么?她愧疚么?!她应该以死谢罪么?她应该以死谢罪么?!

她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么?她造成了那么多人的死亡么?她让这个世界一片悲歌么?

所以,她不该活着么?!

不,不是这样的!

人不是她杀的,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场灾难是她带来的!他们只是臆测,他们只是害怕,他们只是不安。

他们需要用她的死,来让自己的心不那么紧绷!哪怕她死了他们还会继续沉浸在死亡的阴影中,但是只要一秒钟他们是放松的,他们就愿意口诛笔伐,来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她愧疚?她需要以死谢罪么?!

“不!”匕首在离心脏不足一厘米的时候,她猛然抬高手腕,“我对此并不愧疚!人不是我杀的,我感到悲伤和遗憾,但是这不是你们审判我的理由!”

“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些人的死是我造成的!拿出证据来证明没有我这些人就不会死亡!如果你们拿不出证据,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庞谢猛然松开手掌,匕首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你自己无不无辜自己心里不清楚?”无数的语言说着同样的意思。

“你觉得你这么一番没有没尾的话就能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是你们太高看了自己,还是太小看了我对自己生命的看重!”庞谢环视着这些肆意愤怒的眼神,轻蔑一笑,“若你们能证明这些人是被我害死的,我自需要愧疚和赎罪,若不能,你们凭什么这么逼迫我?”

“便是需要愧疚和赎罪,我也是对已逝的人赎罪,而不是对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赎罪!”

“你们来到这里,来这里审判,不就是怕自己变成下一个他们么?”

“你们确定我死了就能让你得到安生?你们不确定,你们若是确定,根本不需要逼迫我自刎,你们会直接动手。”

“若我死后世间仍旧如此恶劣,若我从未出现过世间仍旧如此寂灭。你们或许会有小小的负罪感,或许不会,你们仍然要对抗未知的死亡,而我,我的死亡,毫无价值!你们不会有任何怜悯,因为那对你们来说毫无意义!”

“为什么你们敢让我死的毫无价值,为什么你们会对让我死亡没有丝毫愧疚!只因为,我实力不够?!”

“我尚且无辜,便被你们逼迫至此。你们若是给我定了罪,你们若是被太多的死亡吓破了胆,我岂不是只能死的凄惨?!”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只能任人为难,凭什么我只能被人千夫所指,凭什么你们可以肆无忌惮的逼迫我去死亡换回你们瞬间的心安?”

“为何你们没有拿出任何的证据,就敢逼我放弃自己的生命?为何你们敢肆无忌惮的插手我的人生,让我的人生在你们的意愿中画上休止符!为何你们怒目圆睁凶相毕露不把我的反抗放在眼里?”

“不就是因为我没有实力么?不就是因为我实力不够么?不就是因为我实力不强么?”

“今天在这儿的我,若是有魔导师的水平,你们还敢叽叽歪歪对我人生指手画脚么么?”

“不就是因为我实力低微么?不就是因为我实力低微么?不就是因为我实力低微么!我的实力不会一直低微的!”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有规矩的,这是命运对你们的牵引。”而牵引,会成为我的实力!星辰牵引,命运牵引,我,对你们的牵引!

养魂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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