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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86

殊不知梁辰和凌夏已经互相摊牌的唐朵, 一进方家的大门,就被陈敏抓着手好一顿念叨,一会儿说她“女大不中留”, 一会儿说她没心没肺, 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娘。

唐朵起先还有些不解, 后来才知道,是方霄找了个借口, 说她和梁辰出去约会了, 这才一天没着家。

对于唐朵和梁辰的凑成一对,陈敏自然是高兴的, 等数落够了她,还口口声声说要找一天约梁家父母出来吃顿饭, 探探人家的口风, 顺便聊一下未来两家结成姻亲的细节。

唐朵听的一愣一愣的,方霄也是愁眉深锁。

只因他们都知道, 一但陈敏有个初步念头,这事儿早晚都要搬上台面,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事情办成。

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难不成还真的跑去说服梁辉夫妇跟着演场好戏?

一想到这样的后果, 方霄就脑仁疼,便站出来说:“妈, 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他们才刚开始, 作为家人和长辈太早的站出来,会对他们造成压力,还会破坏这段关系的纯粹性, 依我看……”

只是方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敏堵了回去:“怎么,你不希望你妹妹快点得到幸福?”

方霄也噎了个正着,垂下眼眸,又说:“欲速则不达。”

陈敏登时急了:“我不用你来教我!翅膀长硬了啊,你这臭小子!”

陈敏边说边要站起身,伸手去捉方霄。

唐朵连忙搀扶着陈敏,说:“妈妈,哥哥这么说也是为了我好。再说,他说的也没错啊。你看,我和梁辰也就是刚出去一起吃了顿饭,聊聊天,一转眼我妈和我哥哥就要约人家爸妈见面,把后半辈子的事情定下来。这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害怕的。不如你先让我们再相处相处,如果我觉得这个人好,也要他也觉得我好啊,情投意合才能成双成对。”

这话听着在理,陈敏的情绪也渐渐安定下来。

但其实唐朵和方霄都知道,陈敏并不是因为这话在理才听的,只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方芩”,方芩就是陈敏的软肋。

陈敏叹了口气,问唐朵:“那你告诉妈妈,你和梁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情投意合啊?”

唐朵顿时一脸羞涩:“哎呀妈,你怎么这么问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陈敏忙说:“我这不是着急吗?”

唐朵一边搀扶着陈敏往卧室里走,一边小声道:“着急也没用啊,您这一着急,害得我也跟着着急,我都不知道下回见到他要怎么表现了,万一我发挥失常怎么办……”

陈敏一听这话,立刻收敛了,转而就露出一副唐朵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

这“母女”俩的话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卧室里,方霄依然维持着刚才的站姿,不由地陷入沉思。

等唐朵将陈敏交给等在卧室里的阿姨,这才走出来,见到方霄还是伸缩着浓眉,便走上前轻咳了两声。

方霄闻声抬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唐朵指着庭院,说:“出去聊聊?”

方霄颔首。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穿过庭院的石转路,到滕攀缠绕的凉亭下,坐在藤椅中。

正值夏日,也只有到了晚上才能感受到一丝凉爽,加上这里是半山,植物又多,比市区的温度还低了一点。

方霄坐下时,问:“你想聊什么?”

唐朵看着方霄,笑了一下:“聊聊你,聊聊陈女士,聊聊你们的关系和说话方式。”

方霄的反应很直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下眉,那代表了排斥。

唐朵看到了,却仍是说:“我的话或许你会觉得不爱听,所以早说之前,我要说明一下,我的动机是为了改善刚才那种争吵。当然,有时候动机不重要,结果才重要,你也不妨听听我的意思,觉得不对,不接受就是了。”

方霄安静了两秒,没吭声。

唐朵也安静的等了他一会儿,等他提出反对,或者摆臭脸,或者站起来走人。

但方霄都没有,他表现得比最初他们认识时的样子nice的多。

唐朵这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像是刚才那样一上来就反驳,或是反对陈女士的话,无论你说的对还是不对,她都会反弹?”

方霄点了下头。

这件事他自然知晓,更加知道是为什么,从小到大他很少反驳过母亲,无论她的做法偏激,带着强烈的个人主观色彩,他也会选择接受。

不为别的,只因父亲早年的背叛对母亲的伤害,父亲和妹妹的意外身亡,又先后刺激到她的精神。

陈敏又是个固执的性格,不愿接受心理治疗,方霄身为儿子,也不知道如何开导将心门封闭起来的母亲,在生活上便只能最大程度的做到服从和沉默。

唐朵接着说:“我也知道人的性格是改不了的,我也不是想劝你改善,只是或许有时候表达一些意思的时候,能否换个说话方式。只要稍微委婉那么一点点,收到的效果就会不一样。”

隔了片刻,唐朵又道:“如果太直接地去表达自己的看法,对方又恰好不是可以接受直接表达的人,那么很大可能就会争吵。这时候再跟对方说,我的动机是好的,我是出于善意,是没有用的,因为结果已经造成了。”

唐朵话音落地,方霄沉默了。

他带着有些惊奇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

直到唐朵挑眉问他,在看什么。

方霄又下意识皱了下眉,带着探究,好像有些事情觉得困惑似的,说道:“我没想到这些话会出自你的口,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唐朵好奇了:“哦,那我应该说什么?”

方霄说:“你给我的感觉,很真,很real,做事做人既直接又理直气壮。”

唐朵笑了:“这对我和我的职业来说可不是褒奖啊。”

方霄:“怎么不是?所有人都渴望真实的做自己,心里坦然,还不用为此付出代价。”

唐朵:“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因为你所谓的‘真’付出过代价?”

方霄一阵恍然:“所以你是怕了,才学乖?”

唐朵耸了下肩:“倒不是。而是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当结果变得最重要的时候,达到那个结果的过程,就是需要修改的东西。好比说,你和我都不希望陈女士真的促成和梁家父母的会面,那么这个‘结果’就是你我要达成的目的和共识,如何达到就成了眼下唯一要解决的问题。对陈女士,迂回更容易使她接受,那么为什么不迂回呢?”

方霄定定的看了唐朵一眼,也不知是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很悦耳,还是因为她的样子太过平和,他竟然无法将最初那个处处和他抬杠的女人和眼下的唐朵联系到一起。

半晌,他才说:“你说的道理很简单,做到却很难。”

唐朵说:“我知道,我当初也是这么跟你对着干的。”

方霄笑了。

方霄很快说道:“这才几天的功夫,你改变就这么大,是发生了什么事?”

唐朵想了想,她并不知道自己改变有多大,似乎也没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不得了的事,不过就是和小影子相认了,不过就是面对凌夏不再气涌如山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改变。

如果非要说改变,那么大概是心境有些不一样了。

思及此,唐朵说:“大概是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吧?其实所有戳心的,刺激人的人和事,都只是个催化剂,真正使人不高兴和愤怒的,只有自己。敌人永远只有一个,从生到死一直跟随。自己的心坎如果迈不过去,无论外面的人做什么,不做什么,自己都不会好过。”

方霄听着,再度陷入沉思。

然后,他说:“你说的很容易,做得到么?”

唐朵很坦率地摇头:“当然做不到,我又不是圣人。不过大概会朝着那个目标努力,明知道做不到而去努力,和明知道做不到而放弃,这两者的分别,就是我现在和以前的写照。”

话虽如此,唐朵心里却很明白,她之所以不再对过去得叛逆纠结,渐渐释怀,那是因为问题正在解决,她之所以不再认为凌夏是威胁,不再针锋相对,那是因为凌夏的确不是“威胁”。

事实上,凌夏从来都不是威胁,事情一直都是如此,只不过前阵子的唐朵心里还有道坎,自认为她是,无形中就把那道坎儿加固了,它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碍眼,唐朵看着自然也越来越烦。

如今一下子想通了,那道坎儿突然就不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下午才会对凌夏说那句话。

正如那句话所说:“人生最初的四十年得益于教科书,以后的三十年是注释教科书的内容。”

前人早已用智慧总结了人类的一生,大家都是看着教科书长大的,现代人都在喝着不会改变困境和让人一夜暴富的“鸡汤”,于是就产生了反鸡汤的“毒鸡汤”,一边记录那些经典的句子,一边打死也不改,非得摔摔打打多次,才能明白一点。

到头来,谁也没有变得更聪明,更早熟,满打满算也都要等经历够了,才会明白更多,并没有比周围的人早几年看透,自然也不会晚到哪里去。

唐朵知道,或许将来还会出现一些新的让她心烦的人和事,心里又会因此筑起新的坎儿,只因为自己的过不去,无形中令那些坎儿加固。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晚也会迈过去。

这样的周而复始,大概就是人生。

……

唐朵回到方家的第二天,陈敏就有了新动作。

陈敏旧事重提,又问起家庭教师的事,既然都通过面试了,怎么还不上门授课,起码要一周两次。

唐朵将话递给工作室,这才得知前一天傍晚,梁辰和凌夏发生了一点争执。

这事自然不是梁辰说的,他对此只字不提,凌夏要面子,自然也不会主动说三道四,主要是因为张迅和梁同正一起从超市回来,从后备箱里拿东西的时候,刚好看见在车库里对峙的两人。

只是距离太远,张迅有心无力,听不清。

但据张迅观察,凌夏当时哭的很可怜,梁辰却始终和她保持距离,没有一点安慰。

一男一女会因为什么吵架?只能是感情。

唐朵大概也猜得出来主要内容。

而作为梁辰的长辈,以及看在和凌家交好的份上,梁同回屋之后,看到凌夏红肿着双眼坐在客厅里掉眼泪,自然也不能当做视而不见。

梁同只好关心的问两句,没想到凌夏立刻拿她当成了救命稻草和心理顾问,拉着梁同聊了三个小时。

凌夏主要是在诉苦,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说自己的付出和梁辰的零汇报,正如唐朵对方霄所说,自己给自己心里筑了一道坎儿,而且还筑了十年,越来越厚,越来越坚固,要拆掉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但哭归哭,当凌夏得知自己这个家庭教师的角色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她仍是答应了会按时达到,并且努力做到不带情绪工作。

这件事上,唐朵是反对的。

人无完人,唐朵自问她自己做不到的事,也不会强求别人去做。

就像当初她得知程征喜欢上连晓絮时,她的反应也是无法面对,她拒绝再去上连晓絮的补习班,甚至拒绝再听到这三个字,就连看到连晓峰对她都成了一种折磨。

唐朵可不认为,凌夏能做到收放自如。

只是尽管唐朵反对,暂时却找不到其它的人手,何况陈敏口中一直在夸只有一面之缘的凌老师,而凌夏也急于表现自己,在工作成绩上挽回一点颜面,让梁辰和梁同都认同她的优点。

于是,凌夏登门授课一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

第二天,凌夏登门了。

凌夏来到方家,陈敏相当重视,让佣人给唐朵和凌夏准备了茶点和水果,听课的时候还坐在一边旁听了十来分钟,好像唐朵是个高三考生。

直到陈敏去睡午觉,唐朵和凌夏才收起架势。

唐朵无心学工笔画,凌夏也无心教。

凌夏的眼睛还有些红,来之前敷了好几块面膜,又用彩妆遮掩了一下,这才看上去没那么憔悴。

见到唐朵,凌夏的眼睛就像是被一道强光刺痛了,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疼。

唐朵瞅了她一眼,拿起笔,只是口吻淡漠的说:“你画你的,我跟着你画,等课程结束了陈女士要验收,不能交白卷。”

在诺大的长方形画案上,摆着一副凌夏带来的花卉图,是白玉兰花,那是用来做描摹的小样。

课程的内容就是,凌夏交了唐朵一些绘画技巧后,就会和她同一时间描摹小样,如果唐朵遇到生疏和笔法不对的地方,凌夏再提出纠正。

这样几张描摹下来,笔法和技艺都会快速增长。

自然,这也是因为唐朵原本就有绘画基础。

凌夏见唐朵没事儿人似的说要继续学画,心里是更加的刺痛,她猜唐朵多半知道她为什么眼睛红肿,却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多半是心里正在嘲笑她,正在暗暗得意。

可凌夏却不知,唐朵看到她的样子,就像看到了一面镜子,清晰的映出六、七年前的自己。

只是唐朵一点要安慰的意思都没有,此时她的任何安慰,都是鳄鱼的眼泪。

两个女人一时各怀心思。

唐朵见凌夏迟迟没动,便抬起眼皮,存心激凌夏:“怎么,你不想配合了?”

凌夏登时气着了,打从心里不愿服输,很快就拿起笔,口吻生硬的说:“跟着我画。”

很多时候,画画是一件可以让心情得到抒发,从而获得平静的事。

一个小时的描摹,屋里没有人说过一句话,两人都专注而认真的将全部精力放在手上的毛笔和颜料上。

结果自然是凌夏描摹的更好,还是肉眼可见的好,唐朵差了很大的程度,但是跟着凌夏画下来,最终看到出自自己的手而呈现出来的作品,心情却额外疏阔。

唐朵勾着唇笑了。

凌夏放下笔,一点都笑不出来。

唐朵将画好的底稿放在一边等晾干,擦了擦手,转而拿起半晌没有动过的水果,放进嘴里。

然后,她抬眼看向面无表情的凌夏,说:“你的画功真的很好,难怪陈女士第一眼就看中你。”

但凌夏却没有因为这句夸奖而放松表情,依然瞪着唐朵。

唐朵没理她,径自吃着水果。

直到凌夏也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凌夏本以为,她和唐朵会发生一场唇枪舌剑,或者唐朵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对她伪善几句,进一步刺激。

可唐朵什么都没说,就只是安静地吃水果,看着窗外。

凌夏一个没想起,就咬到了腮帮子,疼的钻心。

唐朵看了她一眼,又调开视线。

事实上,唐朵的确没有说话的欲望,更不打算劝凌夏什么,也没义务和责任要将自己的经验之谈分享,她又不是心理医生。

只是在两人沉默的吃完水果之后,唐朵收好已经晾干的画稿,这才轻描淡写的说:“我猜你也不希望被情敌看到脸上挂着负面情绪的样子吧,其实你怎么想我,我不在乎,但是既然你决定了要来配合,就要先放下私人情绪。如果做不到,没关系,说一声就可以了,我可以换人。就目前这个阶段,这个案子和当事人比任何私人恩怨都重要。”

唐朵本可以迂回委婉的说这番话,但她没有。

迂回微弯对凌夏没有用,那并不会消除她们之间的芥蒂,反而是越直接,越有效。

伤心难过不值得羞耻,逃避也不是错。

但这样的话,唐朵不会说给凌夏听。

直到凌夏离开方家,唐朵接到张迅的微信,张迅满口的关心,怕凌夏情绪激动跟唐朵犯冲,唐朵会狠狠地教训她。

唐朵先怼了张迅一句“重色轻友”,然后才说:“虽然我今天放过了她,不过也多亏了她,让我看到很多事。”

张迅问是什么。

唐朵说:“看到了自己的过去,也看清了自己因为过分执着而必然会有的缺陷。”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快收尾了,这之后的篇幅还是要落在家人上~

红包继续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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