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之前应该做什么呢？”
很快就换好了衣服的希尔薇坐在第二尊贵的位置，也就是时末的左手边，爱丽丝则坐在时末的右手边，她似乎一直都坐在时末的右边，也不一定，记不太清。
时末来的第一天早上，听到他们唱过《被流放的恶魔》。
声音清脆悦耳，只是内容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被流放到遥彼之地，什么接受鞭刑，什么被判处绞刑。
他时末是这么十恶不赦的人吗？
不过当听到莫宁斯坦尔的名字的时候，他就释然了。
被流放的原来是那个坏的流脓的东西，不是他时末啊。
他向希尔薇解释，自己才是当代恶魔，莫宁斯坦尔已经成为过去式。
希尔薇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从未服侍过莫宁斯坦尔，让他放心，不要嫌弃可怜的她，否则她会伤心到死掉的。
那首餐前歌，在时末的要求下已经取消，只是祈祷却是不能少的。
以前是双手手指交叉抱在胸前，对着心里想象的时末的雕像祈祷。
而如今时末就在这里，于是所有的孩子们祈祷时，就都面向着时末所在的方向。
如果再让孩子们披上黑色衣袍，在晚上捧起蜡烛，氛围会更加像举行某种神秘而古老的邪教仪式。
到时候餐桌上再摆放上其中某一个孩子洗干净的身体，用匕首划开它的动脉，血液或许会自动流向时末也说不定。
孩子们闭上眼睛朝时末祈祷时，时末大概的心理活动就是如此。
牛奶，三明治，一些不多的肉类，营养丰富，时末吃得很香。
“主人今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希尔薇一边用刀叉将盘子里的胖鹌鹑骨头剔除掉，将完好无损的腿肉放到时末的盘子里，一边轻声询问。
“你昨天说有个孤儿院，跟咱们合作很密切？”
“嗯，这里的许多孩子们都是从那里挑选出来的。”
希尔薇似乎是因为时末口中的“咱们”而感到开心，微笑着的眼睛更加动人心魄。
“吃完饭过去看看吧。”
“好的。”
她轻轻点头，旁边的爱丽丝看着这才见过几天都不到的主仆两人，比自己都要亲近，鼓着嘴巴用力将嘴里的鹌鹑肉嚼碎。
“哼~”注定让人听不到的鼻音，是她最后的倔强了，布拉德都是坏女人！
还是斐拉底好，十二夜的侍女喜欢她，切特里也对她这个时末的身边人十分尊重，还有奥斯蒙德。
对了，奥斯蒙德如今在做些什么呢？
想不明白，奥斯蒙德在之后跟他们并没有过联系，关于他的记忆，都快要因为在布拉德的所见所闻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
沙尔斯今天的心情算不上坏，当然，更谈不上多好的。
硬要说的话，只是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样子，不过又比平平常常，普普通通多上一些高兴和兴奋。
因为他小小的升官了，前几天上司家开晚会，他最早就过去，然后帮忙整理晚会需要准备的东西。
其实有他没他都无所谓，只是，就这次来说，他的行动确确实实是让上司开心了。
上司让他从普通干杂活的干员，上升到除了干杂活，还可以帮忙整理资料的干员。
虽说字面上的意思很接近，且都不是干什么正事。
但至少说明，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可以让顶头上司感到高兴，自己这样的姿态是他喜欢的下属类型。
只要知道上司的喜好，之后的升迁理由对他来说就不是问题。
这么想着，没多久，机会来了。
就在昨天，上司无意间提到，贫民区一家孤儿院每年得到的拨款太多了一些，一些无父无母无权无势的孤儿而已，能吃饱饭不就行了？
竟然还申请想要学习书籍，要锻炼器材，要均衡营养，要改善宿舍条件。
真是天大的笑话，什么时候，布拉德的一群底层老鼠人能够享受这么好的待遇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孤儿院如果只依靠拨款，没有其他爱心人士的捐助以及恶堕族的大力支持，孩子们大概已经饿死得差不多，但这并不影响他抱怨。
有一份公家马场的企划在这几天摆上他的案头，如果能够成功降低孤儿院的拨款，顺便从其他拨款的地方再克扣一些，加快进度的话，说不定在主神祭之前，马场就能开始营业。
“如果我的哪位得力助手能帮我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就好了。”
说者可能无心，但听者绝对是有意的。
沙尔斯对这些孩子今后的命运究竟会如何，并不如何关心。
反正对自己的升迁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他这样想，如果自己是普通人，当然会偶尔发发慈悲心，给孤儿院捐上小小的几个铜币。
只是如今这个孤儿院却是正好成为了升迁路上的垫脚石。
那就没办法了，踩上两脚而已，反正他也只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办事。
于是，他出现在了孤儿院院长的办公室，对面年迈的院长正露出悲伤和乞求的眼神。
老人甚至都要在他面前跪下来，如果跪下可以让沙尔斯撤回这个通告的话。
“我很抱歉，尊敬的院长，对于您在耄耋之年依旧为各种族的未来而服务，我致以真诚的敬意，但您也请明白我们的难处，请站在布拉德的荣耀上想一想，孤儿院，真的需要这么多的拨款吗？这些孩子，如今不正在您的管理下，健康成长着吗，这都是您的功劳啊，布拉德会记住您的奉献，同样会记住孩子们的牺牲！”
“可是，可是孩子们真的已经没有多少饭吃了啊，您看看，这是拨款的账单，这是我们收支的账本，还有外界的捐款，每一笔，我都清清楚楚地在上面记清楚，没有丝毫贪墨，院里真的有些太困难了啊......”
老院长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在控诉，双手去拉着沙尔斯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这位官员生气，直接让这则通告变为事实。
只是这样无力而又低下的乞求，终是无力挽回一些事情。
包括某些人的坏情绪。
“谁要管你们如何啊，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们而已，你们再如何拒绝，这件事情都已经决定，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样吧！”
他甩开老人的手，甩开时注意到老人的衣服上全是不同颜色的补丁，手掌粗糙得像粗砂纸。
他走到门边又停下来。
没有回头看老院长此刻的眼泪究竟将地板打湿了多少，犹豫一下，从怀里掏出钱袋子，里面大多数铜币包裹着三枚银币。
沙尔斯将其中两枚银币取出来，想了想，又将第三枚也取出来。
“好好想想吧，你也这么老了，早点退休吃退休金不挺好？”
他嘟囔两声，将三枚银币放在门口的置物台上，推门而出。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出门并不顺利。
他被一群穿着干净整洁却有些破旧的孩子们堵住了路，带头的是一个长着猫耳朵的兽人小女孩。
“让开！”
他蛮横的将这些孩子推开，面对他们，不知为何心里竟然会有些愧疚？
真是见了鬼了，今晚得找个酒馆放松一下。
孩子们被他推开，有的跌倒在地上，抱成一团。
“大家都在努力活着，我也很尽力的少吃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打头那个猫女孩不甘心的在他背后大喊。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更快的离开这里。
出去的路上似乎有两个女孩推着一个残疾的男人进来，他低着头走掉，什么都没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