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兮了然一笑，“你夫子可能要挨打了。”
闻言，沉续眸中闪过亮光，抓着兮姐姐衣袖追问，“是用竹板敲手心么？”
她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可能是打屁股。”
瞧刚刚沉暮夜黑的不能再黑脸色，敢拿晖王下开玩笑，相当于老虎头上拔须。
“那兮姐姐我们去看看吧。”
沉续说道。
顾长兮捏了捏他圆润的小鼻头，“不能凑热闹。”
她可不想撞见气头上的沉暮夜，说不准就成炮灰了。
沉续瘪了瘪嘴，叹气一声，“从来都是夫子打我手心。”
小玥儿眨着眼睛央求娘亲，软软撒着娇，“我们就远远的看一眼，绝对不会让叔叔发现。”
顾长兮架不住两个萌娃左右攻势，勉强答应着，“一定是偷偷的哈。”
他们齐齐点头。
一大两小顺着花庭长廊，摸进书房门口。
老远就听到陌生的男音。
“不是吧，晖王殿下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动真格的么！”
他被鹰骑按在长凳上，藤条长板都已经置办好了。
沉暮夜冷哼道：“我让你教阿续，旁门左道的东西，倒也没少教么。”
男音尴尬的嘿嘿一笑，“迟早都是要会的。”
小玥儿缩在娘亲怀里，乌眸溜溜的转，悄声说着，“果真和娘亲预料到的一样呢。”
“等等！”
小玥儿和沉续一个没拉住，竟让她跑出去了。
顾长兮提着裙子，疾步绕到前面，想要看清楚那张男人的脸。
待看清楚时，反手一个重重的巴掌。
提了十足的力气。
干脆又利索，百里逸半边脸顿时肿得老高。
这巴掌，直接把所有人都扇懵了。
顾长兮眸中盈满了浓浓恨意，冷冷道：“殿下，我介意，别打板子了，直接处死吧！”
百里逸看着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女人，打巴掌还不行，还要提议杀他，再好脾气也容忍不了。
“你是哪来的疯女人！”
沉暮夜一记眼刀，刮在百里逸脸上。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顾长兮胸口起伏，血丝布满了双眸，指着百里逸的鼻子，指尖都在颤抖。
“我当你死了，可既然活着，说好三书六礼聘礼上门，又为何食言？”
那语气行为，好像一个怨妇在控诉负心人。
百里逸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着眼前女人，脑海里轮番确定好几遍，充其量是个小家碧玉。
“姑娘，你搞错了吧，我虽然有几个相好，但审美一向很高的，看不上你这种。”
这时，沉续和小玥儿摸着墙根，缓缓走出来。
沉暮夜回头端量着小玥儿五官，再比照着百里逸的，貌似……都不像。
他不确定问出口，“你说你夫君死了，是他？”
百里逸瞪大双眸，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们肯定是误会了，我压根不认识她！”
“我夫君不是他。”
他刚想松口气，又听到下半句。
“百里清灵在哪？”
顾长兮周身弥漫出浓浓杀意。
百里逸大骇，脸色刹时苍白，“你是谁！”
百里清灵这个名字，是百里家族禁忌啊，这个女人又怎会知道！
“她不过是一介小庶女，自幼离家，及笄那年归来，遇上号称风流阵里的急先锋表哥，心生爱慕。”
顾长兮的话，揭开了那段尘封过往。
也让百里逸陷入不堪回忆中。
“她爱惨了你，甚至辜负了将她似女儿般带大的师父，你说双亲反对，暂时娶不得，终有一天你会来，可再也没有来。”
百里逸痛苦的抓了抓头发，哆嗦着嘴唇吐出句话，“后来，她来找我了。”
顾长兮知道，清灵师姐左等不得右等不得，便在那年离开了天外谷，果决断了后路。
“那她现在在哪？”
百里逸垂头，闭口不言。
“后宫里曾有一名百里妃子，曾为父皇侍疾，后被宠幸纳入后宫，于两年前被判定为妖孽后，失踪。”
沉暮夜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续续说了出来。
顾长兮不可置信的退后两步，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既喜新厌旧，不爱她了，那就放她走啊！你为什么把她扔进宫里！”
百里逸慌忙狡辩。
“我没有！”
“为了能让母亲同意我们的婚事，以正妻之礼娶她，母亲说，若是清灵侍疾有功……”
所以，百里清灵满怀着对未来憧憬入宫。
却彻底葬送在那里。
顾长兮攥着拳头吱吱响，“什么妖孽！”
“自她失踪后，父皇下令抹去一切记载，妖孽之说，也追寻不到原尾了。”
“失踪？”竟不是死亡。
顾长兮无法接受，怔怔坐在椅子上。
心绪如乱麻一团。
沉暮夜默默的拍了拍她肩膀，吩咐一旁下人，“先将世子他们送回去。”
沉续和小玥儿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在大人们之间那样气氛，乖乖离开了。
沉暮夜开口，“从今起，你不必来教授世子课业了。”
他不会放她厌恶的人，天天进府在眼皮子底下转悠。
“不不不！”百里逸听到晖王的话，急得满头大汗，两行泪直接落了出来。
“求殿下再给我次机会吧。”
沉暮夜使了个眼色，让鹰骑把人带出府。
顾长兮冷眼看着，只觉十分好笑。
“提及清灵姐姐的时候，唯恐避之不及，但以后不能做夫子，他居然能真情实感的掉几滴眼泪。”
这世间，多负心之辈！
不过，她记得虽百里逸是个情场浪子，但学识渊博很高，也曾高中状元。
“百里氏好歹是名门望族，百里逸身为嫡子，怎就混到当夫子的地步？”
沉暮夜递给顾长兮茶盏，先消消火气。
“百里清灵被断定为妖孽，遂百里氏也被父皇厌恶，昔日风光不复存在。”
顾长兮半知半解。
百里逸若是连给晖王世子当夫子的活计都丢了，怕是京城中再无人敢用了。
顾长兮垂眸，恨恨道：“自作自受，作茧自缚。”
不过，她还要弄清楚一件事。
“殿下可以将近年百里族变动的事宜，调查清楚么？”
“为何？”
她沉默片刻，实话告知，“事关泽玉，以他一己之力不至于能让牵机蛊毒重现人间！”
而清灵师姐，若不自请离开师门，谷主之位当是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