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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林如海进京

就在贾家这样那样忙碌之时,林如海上京了,一直都有书信过来,贾敏更一直查算着日子,估计要到的时候,更天天派仆人去岸边等着。到十二月底的时候,下人终于来报贾敏:“老爷己经登岸,正往家里走来。”

贾敏大喜,虽然为了迎接林如海,各色东西都己经收拾妥当,却只怕有什么疏忽了,又亲自查看了。林如海喜欢吃的几色菜肴连忙去厨房准备,贾敏又连忙让丫头侍侯着她梳头换衣服,猛然间想了起来,又道:“快去告诉姑娘,再打发人过去告诉大爷。”至于林星河会不会翘班回来,那就凭他自己了,自己该告知的还要告知。

秋姨娘得了消息,也连忙换了衣服过来侍侯,其实她也不是很期待林如海,自己儿子如此靠谱,总比拿自己完全当下人的男人好的多,她是一直想着娘家人,只想着这趟过来,娘家那边有几房人跟过来。

至于贾敏这时候才不会理会秋姨娘,只是照着穿衣镜小心收拾自己妆容,又有丫头来报:“老爷马上就要进府了……”

“走,我们去迎。”

贾敏带上黛玉,秋姨娘,另有一群丫头媳妇,直在二门处站好,没一会就听前头婆子来报:“来了,来了……”

然后就听外面脚步声响起,贾敏忍不住上前一步,这时只见林如海带着婆子丫头从二门走进来,贾敏再也忍不住,一边轻声抽泣一边上前,道:“老爷……”

林如海也快一步,抓住爱妻的手,轻声安慰她道:“我这不是来了吗,这有什么好哭的。”

贾敏复又笑了起来,道:“我这样日盼夜盼的总算是老爷盼来了,这一路辛苦,老爷爱吃爱玩的我也己经预备上了。”

“你也辛苦了。”林如海说着,先是带着儿子上京赶考,后来连中三元之后又要四处打点,工作量不算轻。

“老爷说的哪里话,我份内之事。”贾敏笑着道,又道:“我己经差人去翰林院找哥儿了,怕是还要一会才能回来。”

“嗯。”林如海点点头。

林如海进了正房,黛玉第一个过来行礼,林如海却是笑着把幼女拉到身边,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儿子是要教,女儿也是要娇的,尤其是黛玉还是贾敏所出,林如海对于这个嫡女更是珍爱些。

贾敏旁边笑着道:“酒菜己经准备好了,老爷还是先洗把脸了。”

林如海笑着点点头,秋姨娘己经端了水过来,在林如海前面跪了下来,又有丫头拿着毛巾等物。贾敏也没让丫头动手,亲自侍侯林如海洗脸。

刚收拾好,媳妇传饭过来,秋姨娘也连忙过来收拾桌子,贾敏却是笑着道:“厨子是在京城之后哥儿找的,我吃着很不错,不知道老爷觉得如何,我特意让他们收拾了老爷爱吃的几道菜,还有几道拿手菜,老爷尝尝看。”

林如海笑着点头,又拉着贾敏一起坐下道:“你也辛苦了,我们一起吃饭。”随即又叫黛玉一起入席。

因为不到饭点,贾敏和黛玉只是陪着吃了一些,林如海胃口倒是不错,又夸道:“星河找的厨子不错。”

贾敏也笑着点头,道:“是啊,不但厨子,连带着这府里男仆大部分也都是哥儿挑的,各方面都很妥当。”

林如海笑着点头,他这个儿子是越来越妥当了。

饭毕,林星河己经回来了,翰林院的工作并不算多,再加上林星河为人处事不错,父亲归来这样大事,跟上司说一声也就回来了。

及至正房见到林如海,林星河上前行礼,贾敏知道他们父子间有话要说,连忙带了黛玉和秋姨娘下去,林如海这趟上京来,可不是单人上来的,那是大搬家,东西不说,只是带来的家人就不少了,她得去料理这些。

到了二门处,只见林家三个大管家正指挥着小厮往里头抬东西,秦忠,秋福,以及刘文,其中秋福就是秋姨娘的弟弟,秦忠是秋姨娘的妹夫,这都是家生子。刘文并不是家生子,却是家境败落之后卖身到林家的,为人最是机伶。

管家们看到贾敏过来了,连忙请安,贾敏笑着道:“你们也是一路辛苦了,东西己经全部搬进来了吗?”

“后面还有几车,正搬着。”秋福应着,又道:“前面这几车都是老爷,太太,大爷及姑娘的东西,小厮们己经往里面抬了。还有一些就是姨娘,下人们的东西,还在后头。”

贾敏听得笑着点点头,又道:“你们仔细收拾妥当了。”

“是。”秋福连声应着。

旁边刘文又回道:“此次老爷上京共带了十房人,丫头们大部分也都开恩放了,还有些家生子却是随着父母一起过来的,一共十五个。再有苏州老宅处,老爷特留了五房人照看,家里其他人口,老爷也一并开恩放了。”

在这样的举家搬迁之即,开恩放人其实也是甩清包袱,林家上世四代为侯,这样的人家家生子肯定多,出过力的老人更多。但林家上下总共才主子四人,哪里使的着如何多的人,所以但凡用不着的一律开恩放了,既显得主人家厚道,又少了许多花费。

至于丫头们,哪里买不到好的,家生子随着父母一起进来的就算了,还有一些是买进府里的,让她们离乡背景的跟到京城来实在犯不着。所以林如海打发的时候,但凡卖身进府的,一律连身价银子都赏了,这点钱对林家完全小意思,却是成全了他们的父母天伦。

“老爷大恩呢。”贾敏笑着说着,又想了起来:“几位姨娘呢,怎么不见她们。”

刘文连忙道:“几位姨娘老爷己经另有安置。”也就是说己经打发了。

贾敏高兴起来,不管怎么样看到姨娘总是让她堵心,都打发走了实在太好了。笑着又道:“等收拾妥当了,让你们媳妇带着丫头婆子过来见过我。”

“是。”刘文应着。

东西,人口两大项问完,贾敏也就回去转身回去着丫头们收拾带来的东西了。至于林家这回上京来带了多少钱,还有林如海折腾这么久,卖了多少东西,又买了多少田地,贾敏并不过问。

贾敏在林家当家也有些年头了,但她真不知道林家到底有多少钱。她只知道林家很有钱,比如凤姐跟她开口借五万两,那不用跟任何人商量她都能答应。但要是问她,林家到底多有钱,她真不知道,因为具体外面事务一直都是林如海打理的。林如海并不细细对她交待,贾敏也就不问。

贾敏回到正房时,林如海和林星河己经转战书房,东西也己经一厢一厢抬过来,秋姨娘本欲帮忙,贾敏却是笑着道:“你去哥儿屋里看看,他那边东西也不少,怕丫头们不知道如何收拾,还得你去看着。”

秋姨娘连忙答着去了。

虽然丫头婆子不少,一个个也都肯出力。但东西实在太多,贾敏一直收拾到晚饭时节,才算是彻底收拾完了。本来跟过来的媳妇丫头要来拜见,贾敏实在累了,只是道:“今天都先歇了吧,明天早上再见。”

“你也是辛苦了。”林如海说着。

“老爷又说这样的话。”贾敏嗔道:“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

“我只怕你太辛苦了了。”林如海笑着,突然间想起,又道:“可往岳家送了贴子去,明天该去正式拜见。”

贾母还活着,那是他岳母,进京之后先拜的就是这个直系长辈。至于恩师,林如海当年的恩师己经挂了,没得见。

贾敏笑着点头道:“己经送了消息过去,我们明天过去就好,不过听凤丫头说,家中也是忙的很,我们见过也就走吧。”而且林如海也是刚上来,看着也是各种疲惫。

“省亲的事?”林如海问,下午说话的时候林星河跟他说了,贾家的大喜事,贾元春封妃了,这多少也有点出乎林如海的意料外。

贾敏笑着点头,又道:“可不就是,前几天我过去的时候,听说园子图纸己经出来了,并不外面寻地方,只在东西两府之间。”

“嗯,这倒是省了不少事。”林如海点头说着。

正说着媳妇传饭,话题自然也就打住了,是然中午林如海己经吃过一顿,但当时林星河并不在,现在全家第一个团圆菜贾敏自然不忘张罗。四个人各安其位,席间无话,饭毕媳妇们收拾,几个人转去花厅。

林如海就对林星河道:“明天我和你母亲妹妹去贾府拜见老太太,你是见过的,又不是休息日就不用跟着去了。”

“是。”林星河应着。

“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林如海又说着,其实他才是真累了,年龄在这里摆着,舟车劳顿真不比以前年轻的时候,下午的时候又强打精神来跟林星河说了许多,现在是真没精神了。

林星河也是看出父亲的疲惫,便道:“父亲也该早点休息。”

“去吧。”

林星河这才退下。

晚间贾敏自安置林如海睡下不提。

林星河从正房退出来,心情也很是高兴,父亲上京了,自己亲人来了,家事先不说,只是管场上的事情好歹有个商议。回到自己屋里,只见秋姨娘正领着丫头们收拾东西,林如海上京了肯定也要把自己的一些东西带过来,秋姨娘领着丫头们收拾倒也不奇怪,只是笑着道:“姨娘还在活呢,让她们收拾就好了。”

“就好了,就差这一点了。”秋姨娘笑着说着。

林星河刚要开口,就旁边隔间里钻出一个小子,笑着跪下磕头道:“给大爷请安。”

林星河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你,起来吧。”

秋生嘻皮笑脸的从地上起来,又道:“一年多不见,大爷长高了不少,人也生得更俊了,声音也好听了。”

“我看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林星河笑着说着,这不是别人,别人也肯定不敢这么干,这是他以前的伴读小厮秋生,也是秋姨娘的亲外甥,跟着他念书的时候也识了几个字。打小就跟着他混,连朝云,子霞两个都是很熟的,反正他现在也没娶正妻,秋生进来也没什么妨碍。又问:“你一家都上京来了?”

秋生笑着点头,又道:“老爷的恩典,我们这一家全上来了,还有我大伯一家,二伯一家,共三家。另外我四叔,却是在苏州跟我爷爷奶奶一起看老宅。另有我五叔一家,老爷赏了宅子,赏了地,开恩放出去另外过活。对了,还有我姨妈一家也跟着上来了。”

林星河听得直点头,秋家前头三个兄弟确实很不错,老大老二老实忠厚,是没本事,但也不会惹事。老三秋生的父亲秋福是管家之一,极得林如海信任,至于姨妈那一家也就是另一个林家另一个管家秦忠家,那也是林家使唤的老人了。

老四一家让他们看老宅,一是因为妥当,再者也不至于秋家老两口身边没人照料。老五一家放出去,那是老五性子不行,开恩放出去以后就是有什么事了,林家也可以帮忙,但至少不会显得他们仗主人之势欺人了。

其实林星河能感觉的到,父亲林如海是有意重用秋家人,一则是为了秋姨娘的脸面,秋姨娘生了他,林家唯一的儿子,这就是她最大的功劳;二则是为了他能使人顺手,他是秋姨娘养大的,秋姨娘跟娘家人感情非常好,只要能够合适的重用他们,以后肯定比其他人可靠些。

虽然父子没有就这个问题仔细谈过,但林星河也很满意,从血缘上说,秋家人确实是他的直系亲人。

“今天我是一直在哥儿屋里收拾东西,等我闲了就去你家里看看。”秋姨娘笑着对秋生说着,刚才秋生己经跟她说了,心里更正高兴着。虽然老五一家放出去了,但也不是白放的,其他的兄弟子妹也各有安排,都十分妥当。

“我爹跟我大伯,二伯也都想着姨妈呢,还有跟着老爷到了苏州,见过爷爷奶奶时,二老都叫带了东西给姨妈,现在都在我妈那里收着呢,姨妈随时去拿就好。”秋生笑着说着。

“就你这猴崽子能说会道的。”秋姨娘笑着说着,又问:“这一年多了,亲事说了没有?”

像这样的家生子,一般来说都是主子做主,配个府里的丫环也就完了。当然像秋生这样的,好歹还是有个挑选余地,有其他想法可以说出来,林星河不会不同意。就是看中哪个丫环,林星河也可以帮他做主。

秋生却是摆手,很有气势的道:“这事姨娘别管,我肯定要挑个绝色的。”

这话秋生不是第一次说,秋生今年十七了,己经到了婚配年龄,他是林星河身边第一得用之人,婚事很容易。林星河甚至于私下里跟他直言,就是看上朝云,子霞了,他都可以做主,结果秋生还是摇头,只说还不够绝色。弄得林星河也没言语了,只得随他去了。

“你这崽子,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能入你的眼。”秋姨娘笑骂着,却也没真管,男孩子不比女孩子,再晚两年也没什么大妨碍。

秋生笑而不语。

秋姨娘把最后一点东西收拾好,林星河也问了秋生不少事情,说得也很高兴,秋姨娘看看时间却是不早了,便对秋生,道:“别拉着哥儿说话了,明天哥儿还得去翰林院呢,你也早点去睡吧。”

林星河也觉得时间是有点晚了,便对秋生道:“是该歇了,你也去歇着吧,你才来,先在家里收拾,三天后再来我这里当差。”

“谢大爷体贴。”秋生笑着,又辞了秋姨娘,这才出去了。

秋生先走了,秋姨娘也要回去睡了,又吩咐丫头们小心侍侯。

林星河亲自把秋姨娘送到门口,又道:“姨娘的东西只管让小丫头们收拾就是,明天还要跟着老爷太太去贾家,不要睡晚了。”

“我晓得了。”秋姨娘笑着走了。

虽然一番舟车辛苦,林如海睡了一觉之后精神也是好了许多,该带去的各色礼物贾敏早己准备好,早饭完了,林如海带上贾敏,黛玉,还有秋姨娘跟着一并去了荣国府。

这趟纯粹是例行拜见,贾府上下正因为省亲盖省亲别墅之事忙碌着,理由也很现成,主人家帮得不可开胶时实在不好多打扰。先拜见贾母,后见过贾赦,贾政,又把贾珠,贾琏,宝玉,连带东府的贾珍都叫了来,大家见过,林如海这一趟就算完了。

贾母倒是想留他们吃饭,林如海却是无意,只说家中太忙,不便打扰。他要是留下吃饭,贾家的男人那是要作陪的,这不是女眷的事。而且刚才见面的时候,贾政又说到省亲别墅之事,林如海深觉得这时候还是回避的好。

林如海官场原则一向是不可太满了,就比如林星河连中两元之时,他就写了辞官折子。贾家国公门第,赫赫扬扬己有百年,现在突然间女儿又封至贵妃,让林如海说这个喜庆太大了些,未必真是喜事。

当然这也许是他过于忧虑了,就林星河所说,贾家子孙虽然不是很成器,但出了贾珠这么一个两榜进士。其他子孙,虽然不肖,但这样的开国功臣之家,基本上没有大的政治问题,皇帝一般也不会找他们的麻烦,至于自己经营不善败落了,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中午时分林家大部队归家,贾敏连忙让媳妇张罗中午饭,贾敏本也以为会在贾家吃饭的,没想到饭都没吃就回来了。

林如海笑着道:“两位舅兄以及家中子侄都忙成那样,我实在不好让他们作陪。”

“老爷说的也是。”贾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林如海十来年没进过京,跟贾家众人也是这些年没见,林如海要是留下,贾家肯定不能亏了礼数。

林如海笑着道:“岳家府上太忙,你也别常带着黛玉过去打扰才是,我今天看老太太,也是正为省亲之事操着心呢。”

贾敏听说不由的叹口气,想到自己的兄弟子侄们,那确实是够让老太太操心的,又道:“想我母亲,当年父亲在世时,何其悠哉自在,到了如何这个岁数,却又要操心家务。我这个当女儿的如何不心疼。”

林如海劝道:“你己经是出嫁的女儿,娘家之事就算有心,也不可过份,你家中己有两位嫂嫂,都是齐全妥当之人,自有她们料理为岳母分忧,你要是多嘴插言反而不美。”

“我明白的。”贾敏叹气,其中道理她如何不知,出嫁的女儿如何管娘家的事情。只是跟林如海这些年夫妻,无所不言,心中一叹而己。

从那之后,贾敏也少去贾家,一则贾家上下烦忙,二则林如海上京之后,贾敏也忙碌起来。他们夫妻分离一年多,自有一番恩爱甜密。又因林如海多年未曾进京,亲友都是要走的,贾敏忙着应酬礼物,还有登门来访者也得一一应酬。更有和史家订亲之事,林如海现在来了,双方亲家见面,差的手续也都一一补上了。

一年过去,省亲别墅终于建好,又有旨意传出,正月十五日上元之日,恩准贵妃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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