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当天半夜，江云霏和纪远清被一阵团子的叫声吵醒。
“怎么了？”江云霏脑袋发沉，还没从睡眠中完全清醒过来。
纪远清掀了被子起身，点了一个油灯，说：“我去看看。”
“嗯。”江云霏半眯着眼睛点头，又倒了下去，抱着被子继续睡，楼下团子的叫声依旧激烈，外面还下着大雨，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团子，别吵了。”纪远清一边喊着一边迈下最后一节台阶来，却没料到一脚踩到了水，家里的地上有些许水。
他拿手中的油灯往地上一照，屋子里进水了。
团子继续对着大门外叫，似乎外面有什么。
纪远清走去拉开了门，一阵风扑来，他赶紧拿手遮住灯，免得风吹灭了灯。
借着微弱的光一看，他惊了一大跳，自家门外的障碍物后聚满了水，水位已经到人的大腿了。
“开门！快开门啊！”院子外有人大力敲门，纪远清仔细一听，发现是顾明朗和纪芷柔的声音。
他赶紧把油灯放到桌子上，拿了一把伞冲到了院子，洪水一下淹没了他的腿。
纪远清淌着水去给纪芷柔和顾明朗开门，他们两个全身湿漉，狼狈至极。
“快进来。”纪远清一把扶住了纪芷柔的娘安氏，她受惊得不轻。
进了大门，大家一起把大门给关上了。
“啊……家里进水了。”纪远清他们刚刚走到廊下，就听得对门一声喊叫，三叔纪刚咋咋呼呼地大喊，一下打开屋子的门往外走，见到纪远清，赶紧喊道：“远清啊，带你叔一块啊。”
纪刚去拽了他的疯婆娘，又带上家中的细软一起投奔到了江云霏家。
院子里的其他住户也都醒了，大家忙碌着堵水，又去把厨房里和柜子里的吃食往楼上搬。
江云霏也彻底惊醒了，赶忙拿了自己的衣裳，带纪芷柔到屋子里换上，还给她披了一件厚披风，这会儿下暴雨气温下降，纪芷柔怀着身孕，可得小心点千万别生病了。
李氏坐在楼上外间的软塌上，人呆呆还反应不过来，良久才道：“竟然真的发洪水了！”
“娘，喝点热水，压压惊。”纪远清给李氏端了杯热水过来，问：“您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拿的，我都给你拿上来。”
李氏呆愣的摇摇头，然后低头喝了一口热水，整个人才缓过来，没想到竟然真的发洪水了，唉！早知道就别那么犟，该早些搬去钱家才是。
三叔纪刚扒拉在栏杆边往楼下看，嘴唇一个劲打哆嗦，声音都哑了些道：“你们快来看呐，水越涨越高了。”
大家伙到栏杆边上一瞧，果然是涨高了不少，这会儿应该都到人胸口处了吧，江云霏建的防洪水的围栏里面的水位也涨了好些。
“哎呀，快点啊！快把东西往楼上拿，你是个死人吗？慢慢吐吐的，再晚什么都没了。”李雪花骂骂咧咧地声音传来，他们家闹得鸡飞狗跳，还真是幸好这家院子有高一点的二楼，否则都在一楼，真是去都没地方去。
希望曲阳县其他的老百姓都能平安吧！
这会儿是半夜，大家平静下来后，就开始犯困。
江云霏张罗着给大家铺床，幸好当初有先见之明，准备了很多被褥在楼上。
江云霏和纪芷柔睡卧房里的床上，卧房里再打一个大一点的地铺，李氏和三婶、还有纪芷柔的娘一块挤一挤。
至于外间，再打两个地铺，纪远清和顾明朗一同睡，纪刚自己则睡软塌上。
“团子，过来睡这里。”江云霏在阳台上给团子铺了一个窝，把它安顿下来，又把它吃饭的木盆安置在一旁。
“嘿嘿。”纪刚在软塌上翻身过来，笑嘻嘻地说：“一只狗都有地方睡，咋跟个人似的？啧啧，养得可真是有肉，等咱们没了吃食，把这只狗宰了来吃也不错。”
江云霏闻言一个冷眼狠瞪过去：“三叔，你不是说死也不上我家来避难吗？你现在跑这里来作甚？”
“你，你这样丫头说什么呢？我好歹也是你三叔，有你这样没大没小的吗？”
“三叔。”这时，纪远清走了过来，他蹲下摸了摸团子的脑袋，才道：“我家娘子一向大度，从来不记仇。你来避难我们自然欢迎，只是这胡乱说话的毛病实在需要改一改，否则也别怪我家娘子动了气。”
“你——”
“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纪远清拦了纪刚的话道：“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大可出去，我们是不会拦着你的。”
纪刚咽下了这口气，被子往头上一盖，装睡觉去了。
江云霏给纪远清使了个眼色，旋即摸了摸团子的脑袋，让纪远清小心看着点，如今三叔纪刚可不是从前在清溪村那个老实憨厚的三叔了，他现在满肚子怨气，指不定哪会儿就偷偷拿团子撒气呢。
纪远清轻点了两下头，表示自己会注意。
江云霏安顿好团子，就进屋去了，李氏她们三人已经睡下了，倒是纪芷柔还倚靠着枕头坐着等自己。
“怎么还不睡？”江云霏脱了鞋，掀被子上床。
“心慌得很。”纪芷柔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说：“要是再晚点，我们一家可就让洪水冲走了。幸好你先让我们在这放了些东西，否则真不知该怎么办。”
江云霏笑了笑：“现在不是安全了吗？别想那么多，你怀着身孕呢。”
纪芷柔甜甜一笑，手抚了抚微隆的肚子，笑容一下变得更甜。
大家都睡下了，纪远清和顾明朗两人守夜，怕洪水涨得过高，蔓到楼上来。
幸好到天亮时，洪水没涨到楼上来，但是也不浅，人下去脚挨不着地。
一早上大家都起来看情况，放眼看去，整个曲阳县都让洪水淹了，很多人都挤到了楼上，各家各户敞开着窗户，大声呼救，然而，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曲阳县县衙地势不高，恐怕也让淹了。
而且官差们夜里都各回各家，怕是这会儿也让洪水困在了自家里。
要想活命，大家都得自救。
纪远清和顾明朗想起沉在水底的那艘船，两人一合计，觉得还是乘船去钱府避难比较好，这么多挤一块，实在不便，而且不知这洪水几时才能退去。
于是，纪远清和顾明朗脱了外袍，跳进院子的洪水里，去捞倒扣在水底下的船。
可怎么也没想到，这船竟然坏了，有一个好大的洞，修补不好的那种。
“这莫不是给人故意凿烂了吧？我跟云霏一起去买船的时候，看过船的，没有这样的洞。”纪芷柔惊讶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