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皆知皇上自那日晌午从祁王宫殿回来之后,便特意到池卿国师那里去了一趟。
回来之后便日日总是一副喜色,上朝的时候眉眼都带着笑意,看得汇报的官员心里都直突突。
“皇上,何事这么高兴啊,臣妾看您一天到晚的,这嘴啊,都要笑得合不上了。”紫贵妃坐在江誉案边,一边侍茶,给江誉磨墨。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阿辞有着落了吗?”江誉笑道,“但之前我以为阿辞喜欢的是个男子,没想到竟其实是个姑娘。”
“皇上前几日还去找了池卿国师,就是为了这件事吧?”紫贵妃也很高兴,“这么说来,祁王的喜事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办了?”
“是啊,这件事我还得好好问问阿辞。”江誉道,“这个臭小子竟一直瞒着我,不知道要搞什么鬼把戏。”
“依臣妾看,一定是那姑娘有什么难处,暂时还不能公开身份。听皇上的描述,祁王是被那姑娘捏住了,可罕有人能治住这么个混世魔王呢。”
“你说的也是,那我就先不问了。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原本让墨云珩住在宫里就不是为了给江誉治病,现在江誉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也就自然不限制着墨云珩的去处了。
墨云珩离开皇宫后先去了晚棠酒楼看了一番。
之前的租金早已交了,融雪乔还奇怪陈泽怎么都没来骚扰了,还问了墨云珩。墨云珩想了想秘境之后她回到学院,每次见到陈泽时他恭恭敬敬喊老师的样子,便回答融雪乔说是“改过自新”了。
融雪乔还告诉墨云珩,李景渊来过。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原因,他看起来脸色挺差的,心情应该也不太好。”融雪乔耸了耸肩,“可那关我什么事呢?”
“他来找我?”
“是啊,他说他找虞晚澄,咬定了这家酒楼就是你开的,我说酒楼老板叫花晚棠,他还不信。”
“你把他轰走了?”
“我没那么简单粗暴啦,”融雪乔摆摆手,“我跟他说不招待他这种不喝酒不吃饭纯闲聊的生意,他就买了几壶酒,想继续问我。”
“无论他问什么我都说不知道。他最后被气走了。”融雪乔一副美滋滋的表情,“不过他买的那几壶酒都不便宜呢。”
“那你还真是小机灵鬼。”墨云珩想到李景渊吃瘪的样子就觉得好笑,“没想到小乔公主还有能赚钱的一天。”
“……你夸我机灵我同意,但是能不能不要叫我小乔公主了?”融雪乔一脸郁闷,“太不威风了。”
“你觉得呢?”
“……您请便。”
云墨阁在墨云珩卖了丹药有了大量初始资金之后便开始暗暗招收人手了。如今也已经有了些规模,墨云珩在城中找了一处地理位置还算不错的地方用来建立云墨阁。
云墨阁表面上是与明珍坊性质类似的珍宝交易所,还卖些丹药,收购药草,暗地里也做着赏金生意。
云墨阁所售丹药都是墨云珩炼制的,质量自然不必说,因此很快便有了很多忠实顾客,生意一日比一日好。有些时候因为供不应求,甚至要停售几日才行。
墨云珩另一边还在拼命修炼自己的医师等级,想早点突破七品解除了蛊毒,摆脱墨昀的控制。
不知道自己那个在北洛国做侯爷的哥哥怎么样了。魔族的叛乱很大原因都是来自他,即便待在北洛,肯定也会是不安分的。
她也必须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忙碌的同时也年关将近了。不知不觉间,皇城的大街小巷都热闹起来,红灯笼挂了一整条街,裁缝店多进了许多新布料,卖年货的拉着年货一条街又一条街地转悠,糖人和年糕让街道上多了许多孩童的嬉笑声。
一日比一日浓厚的年味也在皇宫中弥漫开来。
近几日都下大雪,飞檐上回廊里小亭中挂的红灯笼在雪的映衬下更鲜艳明亮,湖中虽然结冰了,但冰面下还能隐约看见几尾游鱼。
御膳房和管事处这几日更是人来人往,格外忙碌。
“祁王殿下呢?”
“祁王殿下又去东临学院了。”
“可是皇上吩咐说今晚的家宴一定要祁王殿下来的呀,酉时就要开宴,现在去找还来得及吗?”
“去看看吧,祁王殿下最近性子温和了许多,你只管去喊他,不要怕。”管事姑姑倒是不着急,笑眯眯道,“况且有那位程公子在,他也不会责骂你的。”
小丫头便听话去了。
东临学院小湖中央的亭子里,一个披着白色狐裘的身影倚靠在亭柱上,内里穿着一袭深红色长衫,右手拿着酒壶,左手拿着酒杯,肆意又优雅地倒酒。
所有学员和老师都已经放假回家了,戴虹也长途去看望自己的好友。整个东临学院连扫地大娘都没有。
湖边触目所及皆是掉光了树叶的枯树,掩映在寒冷的雪里,一片萧瑟冷清之意。
东临学院与皇宫不同,皇宫中为了美观种的都是常青的花草树种,但在东临学院中深冬还能留有绿叶的树实在不多见。
戴虹在这方面的审美意味倒是与墨云珩意外重合了。
寂静而空荡的雪地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人一身浅粉搭配大红色的外袍,披着墨蓝色的斗篷,撑着一把山水墨画的油纸伞,在一片莹白的天地里踏雪而来。
墨云珩歪头看着他走到湖岸边,轻点脚尖,便轻飘飘地飞了过来。
“夫人,有没有给我准备一杯美酒呢?”江岭辞轻轻收了纸伞,走近墨云珩,“走了许久的路,有些寒了。”
“我穿得都没你骚气。”墨云珩抬了抬胳膊示意江岭辞石桌上还有几壶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啜饮一口,“走了多久啊,鞋都有些湿了,不是有轻功?”
“如此难得的盛景,若是一路都用轻功,岂不是少了些乐趣?”江岭辞拿了一壶酒,与墨云珩相对坐下,“你看我一路走过来,留下的那些脚印,甚是有趣。”
“你说的是。”墨云珩笑着点了点头。
江岭辞伸手:“夫人只给我酒壶,却不给我酒杯,我如何喝啊?”
“直接喝,哪来这么多臭讲究。”墨云珩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刚送到自己嘴边,江岭辞猛然倾身靠近,咬住酒杯的边缘微微往下一压,喝了一口,弯起眼睛笑道:“夫人的酒,果然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