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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其人之道还其身

张韩从韩成手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药碗,神色恭谨道:“有劳公子了。”

韩成对他的拘谨早已习惯,反正劝他不得,也就由着他了,只点了点头,便随着吕喜下去了。

张韩用勺子搅了搅那碗浓稠的药汁,顿时一股腥苦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吕雉皱了皱眉,再次叹气:“果真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喂我吃药了。”

张韩一直紧紧抿着的薄唇微微动了动,扯出了一个宠溺的笑意,温声道:“喝了药好得快。”

“不要喂我,先放凉,我一口气喝了。”吕雉抗拒地别过脸去。

“娥姁,别任性,放凉了更苦,趁热喝。”张韩耐着性子劝她,吕雉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人,大事小事都能拎得清,想不到竟会在喝药这样的细微事情上纠结。

“不,我拒绝。”吕雉干脆扯过被子蒙住头,含糊不清道,“长痛不如短痛,放凉了也就一口功夫的事儿,为什么要慢慢受这种折磨——”

张韩拿她没有办法,端着药碗的动作有一瞬的僵硬。

“你看月娘都快喝完了,你——”张韩叹了口气,将药碗搁在了案几上,伸手拔开了她蒙着自己的被子。

“月娘啊,月娘现在就是,吕泽给她喂毒药,她也不会有半点不情愿了。有情令药甜,郎君喂妾尝。”吕雉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句。

她意有所指,令张韩本来就有些僵硬的神色更是略显狼狈,十分不自在地将头瞥向了一边。

吕雉拔开了身上的被子,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想要自己端起药碗一口闷了,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猛然起身的时候,她猛地觉得一阵晕眩,还没坐稳,身子竟意外地跌向了床边。

“小心。”张韩眼疾手快,当即伸手去抱她。

可他也高估了自己,他浑身是伤,尚未愈合,浑身都脱力,吕雉他倒是抱住了,可是他坐不稳,整个人被吕雉压得直挺挺地往后跌去。

嘭的一声,吕雉跟张韩两个人抱作一团跌在了地上。

张韩稳稳地抱着她,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板上,当即痛得紧紧地拧了拧眉心。

而更尴尬的是,他们以女、上、男、下的姿势抱在一起,吕雉的唇正好印在了他的眉心上。

吕雉惊得蓦地睁大了眼睛,又是惶恐,又是心痛地出声道:“先生,你没事吧?”

张韩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面上却神色不动,若是不仔细瞧,也看不出他的耳根都微微泛起了些不自在的红色。

“我没事,娥姁别担心。”张韩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就响在她的耳畔,令吕雉心里浮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有些慌乱,想要起身,却觉得自己手脚无力,她咬了咬唇瓣,拔高声音吼了一声:“吕瑾珩,你妹子要摔死了,你还不来扶一把!”

她身子发虚,吼出来的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但好歹沉浸在浓情蜜意的吕泽还是听到了,赶紧起身将她从张韩身上拎了起来,重新放到了床上。

吕泽安置好她,又起身去扶张韩,张韩伤口未好,如此折腾一番,又隐隐沁出了新的血迹。

“吕雉啊吕雉,不是我说你,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你做事儿能不能谨慎些,你看先生的伤口又裂开了。”吕泽皱了皱眉,不轻不重地嘀咕了一句。

可吕雉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了,她的唇瓣,还停留着刚才那慌乱一吻的触感。

张韩的眉心,凉凉的,像他的人一样,清冷清冷的感觉。

她心里惊涛骇浪,就连神色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吕雉暗暗压下了自己疯狂的心跳,猛地端起了案几上的药碗,一饮而尽。

奇怪,这次的药,她竟觉得不是那么苦,只有略微那么一点的苦味,很快就在舌尖中消散开来,她似乎觉得,这药汁竟也没有冲淡她唇上的触感。

疯了,疯了,她觉得自己要疯了。

吕雉本来就慌乱的脸上竟浮起一层滚烫的红色来。她暗暗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将脸上的异样压下去。

然而没有用,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张韩都不敢再正眼看去。

“大哥,那李公子在哪儿,你带我去。”吕雉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忽然出声道。

张韩闻言,目光幽幽地转过来,盯着她的脸。

吕雉浑身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竟然微微垂下了眉目。

“你身子未好,别去了,我去。”张韩神色冷沉了两分,缓缓站起来,转身打开门。

吕雉有些惊愕地看着他清俊冷冽的背影离开,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着吕泽道:“大哥,你让吕喜和吕兴将我和月娘移到那李记布庄的后院,然后,你带着陈县令到李记布庄的后院去搜捕,找出我和月娘。”

吕雉看着月娘,一字一顿吩咐道:“月娘,你记得,昨晚那个绑架我们的人,就是李申,;李记布庄的少东家,他因为昨天输了官司,心怀不忿,所以绑架了我们。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这样说。”

月娘虽然不解其意,但对吕雉就是有种莫名的信服,乖巧地点了点头。

吕雉这才看向吕泽,再次嘱咐道:“犯人李申在逃,不知所踪,扣留李记的人及其父母,严刑逼供,你带上那李老头的东西去找李申,让他权衡厉害,到底是要他父母,还是要报复我们。”

吕泽明白了吕雉的用意,点了点头,吩咐吕喜和吕兴去办了。

他们是分头行动,吕雉和月娘刚被吕兴和吕喜偷偷送进来,吕泽就带着陈县令和官差一拥而上,将李记布庄围了个团团转。

吕泽踢门的时候,简直可以说是快准狠,愣是将吕雉都看得吃了一惊。

“月娘!”吕泽心痛无比地一个箭步上前,扯出了月娘嘴里塞着的抹布,随后又解开了困着月娘和吕雉的绳子。

“月娘,你可有受苦——”陈县令板着脸上前,冷淡地问了一句,他向来视自己的面子和官位重于月娘,但到底也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亲女儿,说不怒火,也是假的。

“爹——”月娘顺势哭倒在吕泽的怀里,“那李公子,不是我表哥吗?为何要绑我?”

啧啧,小嫂子真上道,吕雉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由着官差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子。

这吕泽也太重色轻妹了吧,抱着月娘,就不管她了!

“这个李记,实在是欺人太甚!来人,将李记的所有人关押大牢,听候问审!”陈县令气得够呛,吹胡子瞪眼地命令道。

很快,李记的一众人等就被关押进大牢,要他们逼问出李申的下落。

可李申根本就已经被张韩扣住,哪里找得到?弄虚作假,少不得挨上几鞭子。

吕泽见事情已成,从那李老头身上扯下了他的外袍,将血迹斑斑的外袍甩到了李申的跟前。

本来一直硬咬着口的李申顿时变了脸色,涨红着脸挣扎道:“吕泽!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吕泽好整以暇地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带着冷彻的意味,一字一顿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你对我我家人做了什么,我便对他做什么。不过,你是暗着来,我却是明着来的。”

“你——你有什么权利抓我爹?就凭你是县令未来的女婿?你假公济私!”李申很是不服,拔高声音嚷嚷道。

“我怎么假公济私了?你李记布庄里绑着我妹妹和我未过门的妻子,县令大人捉了你李记三十口人审问,只是合法合理的事情,他们互相推诿,弄虚作假,并不肯供出你这个主谋,挨些酷刑,那不也是合法的吗?”吕泽阴沉着神色,盯着那李申,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既想藏着雉儿和月娘,让县令大人找吕家要人,他们又怎么不能藏起他来,让县令大人找他们李记要人呢?

自食其果,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你若想你父母活命,若乖乖交出解药,我便放你到县衙自首去,若是不交出解药,那你李记一众人等,便只能呆在牢里,直到县令大人将你缉拿归案为止。”吕泽沉下脸,睥睨地看着一眼李申,伏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新帐旧账,我们都有的算,还记得你伏击我家先生的事吗?啧啧,你瞧瞧我家先生一身的伤,我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买了那个用刑的狱卒,想必他会好好招待你家人的。”

李申恨得呲目欲裂,被绑着的手狠狠锤了一下地面,怨恨地瞪着吕泽,咬牙切齿道:“吕泽,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对付我爹娘算什么本事?”

吕泽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笑意,淡淡说道:“我怎么对付你爹娘了?是县令大人缉拿的人,关我什么事呢?我只是收买了狱卒,让他们打狠一些罢了。你若是真的如此孝顺,便将解药拿出来,我便放你回去投案自首,也好让你爹娘少受些皮肉之苦。”

“好,我给你!”李申恨毒了吕泽,可此刻也无可奈何,只能怨恨地盯着吕泽,心不甘情不愿地交代了解药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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