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幕后的纷争
“钢琴的琴弦会折断？”
“钢琴的琴弦不像小提琴那样脆弱，只要不是在事先检查就不合格的旧钢琴，哪怕用再大的力量也不会断掉，所以要说没人动过手脚反而奇怪吧。
不过，演奏就是这样的事情，不管经过了什么过程，不管有什么样的客观原因，失败就是失败，根本没有回旋的机会，而那些早有预谋的人也像准备好了似的，在这场失败的演出上大做文章。
明明只是断了根琴弦，后来也不知为什么，变成了我妈妈好像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似的。三人成虎，人数多又掌管权限的一方往往能引导舆论。
结果是，在那场演奏之后，我妈妈辞职了，因为我爸在我小时候就因车祸丧生，所以为了养家，当时我妈妈必须要寻找新的出路。
结果，她选择了一个人去国外发展，大概每年能回来一次，直到现在，她还在国外。”
八年前的时候，李小鹰才13岁，是初中还没毕业的年龄，从那时开始就一个人生活，而李小鹰的性格，似乎也不是很合群。换句话说，从那时起，他面临的所有困难都要由一个人负担。
在他的小说里，赵杰的家庭也绝对算不上美好，但李小鹰在写出了那个命运坎坷的赵杰的同时，也给了他一个温柔善良的姐姐，一个关心他的青梅竹马，当然，还有林曦自己。
而李小鹰自己，则什么也没有。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李小鹰才总是会说出“现实世界远比小说更加残酷”这样的话吧。
“好像说的有点多了。”看到林曦有些阴沉的表情，李小鹰苦笑道。“总之，国内，或者说至少在这个城市里，钢琴界绝不是什么一心一意搞艺术的地方，刘老师只里面其中的一员罢了。
不过，虽说她不用自己辅导学生，不用练琴，生活十分滋润，但尽管如此，她也是有追求的。”
“追求？”
“换句话说，仅仅是让学生在音乐会上弹钢琴太单调了，如果每年都只是选几首曲子弹，根本体现不出她的水平不是么。
虽然明白人都知道她确实没什么水平，不过有句话叫打肿了脸充胖子。
你想想，我们钢琴社团和别的社团合奏，通过多人合作弹一首曲子，就能让校领导们看到‘你看，钢琴还有这种新的玩法’。
那帮领导又听不懂钢琴，就是看个新鲜，所以每年刘老师都一定会搞这些东西，哪怕学生反对也没用。
结果就造成了一场音乐会除了几首独奏曲，全都是一些不成熟的合奏带来的垃圾时间。
我们是学生所以也没法反对这件事，不过——”
没错，不能反对的说到底也只是学生，但贝多芬并不是这里的学生。
在被贝多芬拒绝了多次之后，刘老师也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毕竟她并不是网文战争的参与者，一个自称“贝多芬”的人出现在这里，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会弹几首曲子却满口胡话的老外。
如果校领导说那是外国请来的音乐大师倒好说，但如果不相信贝多芬真的是贝多芬的话，他没有获得任何奖项，介绍中也只能写“某来自于外国的钢琴艺人”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贝多芬的才华也会随着他的琴声被展现，正因为这样，他仅仅一首曲子，就能让领导下令准备一场音乐会。
连普通人都明白，作为音乐老师的刘芸鹤却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
毕竟在她所在的“音乐圈子”里，个人演奏的能力反而被排在了名声与地位之后。
“你应该答应过，在演奏会上服从校方的安排吧。”刘老师带着不满的情绪说道。
“说是说过，不过我没想到在演奏内容上也要被这么插手啊。”并没有用针锋相对地回答，贝多芬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莫非一定要在我的演奏里安插上搞些无聊的花样也是学校的意思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有必要再跟领导们谈谈了。”
“不，没有那个必要。”刘老师说道。“校领导仅仅是决定艺术活动的大体方针，而演出内容本来就是由我来决定的。”
“原来如此，不过既然这样的话，你作为学校器重的一号人物有些不太称职啊。”
“什么？”
“就拿你们刚才想加入的双钢琴第六交响曲为例吧，听好了。”
说着，贝多芬的手指轻轻落在琴上，紧接着，像是用抚摸婴儿的手势一样，田园交响曲的主题宛如溪水一般涌动出来。
接着，右手的主题再次发展，而左手则像右手的倒影一样给出安静的底音，明明是钢琴，却好像发出着大提琴的音色，模拟出田园交响曲效果的同时，又一点也不噪耳。
“如果要用钢琴来演奏交响曲的话，就一定要学会如何处理钢琴的音色。
而且以钢琴的结构和音响，在有限的空间里集中太多声部的话一定会发生声音的干涉，所以必须要分清主要声部和次要声部进行取舍。
不光根据曲子的强弱符号，还要根据音乐的实际感情，配乐来改变左右手的强弱。
而四手联弹，就需要两个人同时对曲子有深刻的理解，无论技术还是默契，都需要到达双手达不到的层次，半吊子的四手联弹，反而不如将一个人将声部适当取舍来得实用。
当你的脑子里有的不是单纯的谱子和音符，而是一个乐队的时候，才能用钢琴来演奏交响曲，而且绝对不需要什么四手联弹。”
哪怕是乐谱上两只手无法演奏的音效，贝多芬也仅用两只手以及自己卓越的技巧将其处理得无可挑剔，就这样，一个乐句结束之后，就连刚才没被选中的学生也不禁为贝多芬的演奏而鼓掌。
“明白了吗？如果我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变成两个人的时候反而效果变差，那么我为什么要接受在我的演奏会里插入这样的节目？”
按理说，仅凭这一段演奏，就足以说服刘芸鹤停止向演奏会中增加赘余的节目了，可是，她此时的表情却更加糟糕了。
“我也需要你明白，这个舞台是学校为你准备的，所以这里并不是你想弹什么就弹什么，你必须让学校能获得名利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