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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75

“需要什么吗?比如茶?”

津岛温树坦然自若的样子, 仿佛弗洛里安他们真的是他邀请来的客人一?样。

卫宫切嗣注意到?,此时的津岛家,津岛温树已经是完完全全地做主了?——尽管佣人们都?对突然出现的他们心生疑惑, 但津岛温树一?句“是我的客人”这句话,立刻就?抹平了?佣人心中的所有涟漪。

只要他说是客人,那就?是客人。

身份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津岛温树这样把他们当做座上宾的态度让卫宫切嗣略微轻松了?一?些?。天知道?, 有吉尔伽美?什这个不稳定因素在,卫宫切嗣是多害怕英雄王哪根筋突然就?不对劲,如果有什么地方无意冒犯了?英雄王,可能这片津岛宅就?会灰飞烟灭。

……尽管在禅院家的时候, 吉尔伽美?什似乎是忍住了?。

津岛温树是个做事十分妥帖的人。

他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明亮的宅子——对, 明亮。相较于这座灰暗的津岛大宅来说,这间屋子的色彩让人眼前一?新。蓝色的壁纸上贴着黄色的小星星,洁白柔软的羊毛地毯, 角落里堆放着几个小熊的抱枕。月亮状的吊灯洒下温柔的光, 就?连茶几上的杯子把手上都?雕刻着云朵。

装修并?不算是相当昂贵, 但每处摆设都?显得十分用心。

“我想这里应该会更适合接待你们,”津岛温树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一?本?书, 一?眼望见书页上画着张大大的鬼脸, 无奈地笑了?下, “抱歉,这里很久没有接待过客人了?, 所以会有些?乱。”

津岛温树为什么要带他们到?这里来呢?

卫宫切嗣没有想明白。

招待客人自然应当去会客室, 而不是这样一?处带有私密性质的地方。这个房间的每处摆设都?能窥探出一?个男孩的痕迹, 本?身就?不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那是什么?

玩具房?

津岛温树问:“想要什么?可乐吗?”

卫宫切嗣刚想说自己什么都?不用,就?听见身边的弗洛里安兴高采烈地喊:“要!可乐!”

他:“……”

卫宫切嗣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等下,原来津岛温树根本?就?没在问他吗?

“那就?可乐, 稍微等我一?下。”

津岛温树出去给弗洛里安拿可乐了?,卫宫切嗣一?边留心门?外的动静,一?边仔细地观察这个房间,试图寻找什么线索。他记得在预备关卡的时候,津岛温树毫不迟疑地捅了?神律澈那一?刀,根本?不敢放下警惕。

这个青年绝对没有面上看去那么好相处。

尤其是……他为什么对弗洛里安特别?友善?

照理?说,这个副本?中的“津岛温树”应该是十年前的津岛温树,再怎么说,都?不会有机会认识弗洛里安。更别?提在之?前的相处中,弗洛里安和津岛温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融洽的关系。

甚至。

弗洛里安曾经对津岛温树动过手。

卫宫切嗣想来想去,还是不明白。

至于这个房间……房间的主人肯定是津岛修治。联想到?那位鸢发的绷带青年,卫宫切嗣有些?咋舌。他亲自领教过太宰治,自然知道?这个青年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

……他小时候竟然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吗?

多少有些?感觉不可思议。

爱丽丝菲尔趁机低声问弗洛里安:“你以前见过津岛君吗?”

因为等下就?有可乐,弗洛里安高兴极了?,连宝石红的眼眸都?变得更加明亮。他想了?想:“以前是多久之?前?”

爱丽丝菲尔一?时语塞。

她当然知道?,弗洛里安出生以后就?一?直呆在爱因兹贝伦家的城堡里,根本?没有机会出去见什么人。因为他是唯一?的男性人造人,族长自然不可能让他随意出门?。

假如不是技术原因,弗洛里安的寿命有限,族长才松口,让他去完成他最后的价值——否则,他可能一?辈子都?会呆在德国那座城堡里。

这个问题问了?弗洛里安也?白搭。

津岛温树回来的很快,递给了?弗洛里安一?罐可乐,身后跟着的佣人给其他人都?上了?一?杯清茶。不过除了?弗洛里安之?外,并?没有人动用桌上的茶水。

佣人们上完茶就?退下了?。

卫宫切嗣决定先发制人,定定地望着眼前清瘦的男人:“你知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你的客人。”

津岛温树笑了?一?下,伴随着轻微的咳。

他的脸色终年都?是苍白的,就?像是不会融化的雪。

“但你们并?没有恶意,”津岛温树眨了?眨眼,“否则当你们看到?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动手了?。”

“既然来者并?非不善,那自然就?是客人。”

卫宫切嗣:“……”

不,如果杀了?津岛温树能赢得第二关游戏胜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

“而且你们和他是一?起来的吧?”津岛温树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那更是客人了?。”

卫宫切嗣:“……”

并?不是很明白,津岛温树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好在津岛温树愿意为他们解答迷惑。

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机的屏幕很大,手机正播放着一?个视频。

——太宰治、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一?行人正站在津岛大宅的门?口,有人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着。视频的主角明显是太宰治,坐在地上一?点?点?抠着门?板。

监控的摄像头虽然并?不是特别?清楚,但看清他的动作毫不费力。

卫宫切嗣:“……”

这一?波,津岛温树这是在大气层。

“所以,”弗洛里安有点?惊讶,“你认出那个太宰了??”

津岛温树捧起杯品了?一?口茶,听到?这句话,眼角泄露出一?点?笑意。这个时候,他看起来才像是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拥有着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少年气。

“这是他的名字吗?”津岛温树若有所思,放下手中的茶杯,望向?窗外的天空。对于弟弟长大后竟然换了?个姓氏这件事,他竟然看起来很高兴,神色飞扬,整个人也?有了?些?生气。“津岛确实是个令人讨厌的姓氏,姓太宰也?不错。”

……这代表着什么?

卫宫切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青年。

“所以。”

卫宫切嗣听见自己说。

“你知道?他是你的弟弟?”

津岛温树依然侧着头,望着远方,眼神之?中满是欣慰。

“从第一?面起,”他的声音很轻,“我就?知道?是他。”

“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和他分开了?,但有些?事不想说也?可以不用告诉我,”津岛温树比了?个嘘的手势,“因为我还是挺想让他自己过来找我的,不过——”

津岛温树跪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鸢色的发有些?长了?,额前的刘海挡了?一?些?他的眼睛。他收回目光,注视着被他放到?一?旁的那本?书,似乎在透过那本?书看着什么人。

他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拥有,但当他望着那本?书,却又?没敢伸出手去触碰的时候——

他似乎又?什么都?没有。

良久,津岛温树轻轻地叹了?口气,接下去说完了?刚才的话。

“他并?不是个很勇敢的孩子,”津岛温树说,“所以还是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吧。他虽然不勇敢,总是怕失去,但是当什么东西?真的要失去的时候,一?定会用尽全力挽留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才会来到?这里……”

津岛温树低下头,感叹道?:“但是他身边有那么多人都?在陪着他,真的是太好了?。”

太宰治还不知道?自己在大门?外徘徊的时候,就?被津岛温树发现了?。

被国木田独步拎着衣领晃了?几十下之?后,太宰治总算收敛了?那么一?点?不正经。他似乎和这扇大门?杠上了?,站在门?前研究半天,动也?不动。

禅院尚也?忍不住了?:“……你这是在干什么?这扇门?上有什么秘密吗?”

太宰治随便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我正在根据这些?门?上的划痕,确定现在大概的时间线……啊,所以现在的‘我’究竟几岁了??”

江户川乱步才懒得理?太宰治这些?虚伪的谎言。

名侦探什么也?没动,只是站在一?旁,不冷不热地出声提醒:

“如果意识离开身体太久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我想你清楚。”

——太宰治自从进入这个梦境开始,就?再也?没有主动提过津岛温树。看那些?场景的时候,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都?害怕太宰治失控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可他从始至终,面上都?十分平静。

只有晦暗的眼睛能将他的心情表现一?二。

太宰治不敲门?,自然有的是人愿意敲门?。虎杖悠仁被五条悟一?拍肩膀,接下了?这份任务,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将手攥成拳,在门?上敲了?几下。

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

门?口忽然出现黑压压一?片人,还都?是陌生的面孔,佣人吓了?一?跳。但想到?之?前来自津岛温树的特别?叮嘱,这些?是特意前来的客人,得好好招待才行。

……不过大少爷也?没有说,会来这么多人啊?

虎杖悠仁硬着头皮继续执行五条悟交给自己的任务。

粉发的阳光大男孩挠了?挠头,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啊,那个,你好?”

虎杖悠仁想喊救命。

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东西?啊!

“是客人吗?”虎杖悠仁见佣人主动开口,在内心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客人的话,让客人在外面等候许久是我们的不对。”

五条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满脸你说得对。

禅院尚也?:……?

五条悟扶了?扶墨镜,看起来拽得不行,开始忽悠:“你们家大少爷亲自邀请我前来的。”

禅院尚也?和虎杖悠仁:“……”

这人说得像真的一?样。

五条悟这份指责实在太理?直气壮,佣人本?身就?得到?了?津岛温树的命令,这下双方言辞对上了?,更是信以为真。“我现在就?去通知大少爷,请各位客人先跟我到?会客室,麻烦稍等——”佣人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请了?进来,连忙转身就?要去通知津岛温树。

禅院尚也?好笑地看了?一?眼五条悟。

等佣人去通知津岛温树?那到?时候不就?露馅了?么?

五条悟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就?不用了?,我和他约好的,等时间到?了?他自然自己会过来。现在他应该在处理?家族事务吧?我们约定好几点?就?几点?,不能因为我们的提早到?来让他的计划产生变更。”

佣人……佣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佣人,当然不知道?津岛温树现在具体在做什么。

一?来二去,就?被五条悟给忽悠成功了?。

可是正当她准备退下,在门?口守着的时候,被一?个人拦住了?。她抬起眸,惊讶地发现这群人中间竟然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他和津岛温树有八成相像。

但那是为什么,她刚刚领客人们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呢?

……难不成是她近视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太宰治微笑着说,“请问现在家主在家吗?毕竟有些?事,还是直接找家主比较好。”

他记得津岛宅每一?处的角落,也?记得每一?个佣人的脸。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

太宰治记得这个佣人是专门?负责接引客人的,工作地方自然是大门?这一?侧。津岛温树很少离开津岛宅,一?般都?呆在屋子里,佣人自然没什么机会见到?津岛温树。

而他们的那位父亲——津岛家的家主则截然不同,津岛家主在外面有众多情妇,每天上午要去东边看这个,下午去西?边看那个,晚上偶尔才会回来过夜。

而他的进出,肯定要通过大门?。

所以面前的这个佣人肯定是知道?津岛家主行踪的。

佣人果真知道?。

她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家主大人早上刚刚出门?,现在不在家。”

她看着太宰治,抿了?抿唇,犹豫了?下。

“其实现在家主都?不管事了?,”佣人说,“如果您有什么事情,找大少爷肯定行的……您不如等大少爷过来?”

“无论您有什么麻烦,大少爷肯定都?能解决的。”

太宰治觉得有些?好笑。

津岛温树在津岛家的佣人们心中的地位竟然已经这么高了?吗?他就?是随便提一?句津岛家主而已,这些?佣人就?不乐意听了??

……他当然知道?津岛温树能解决他的麻烦。

毕竟太宰治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津岛温树自己。

可问题是,太宰治现在敢去找津岛温树吗?

太宰治现在,敢去找当年那个对他永远温温和和地笑、站在原地等他回家的青年吗?

离家许久的旅人在家门?口会不住地徘徊,都?会近乡情怯。现在当年的津岛温树就?呆在离太宰治不远的地方,太宰治甚至能够很准确地知道?津岛温树现在会做什么。

——但太宰治就?是没有办法生出勇气去触碰。

在亲眼目睹了?津岛温树的过去之?后,太宰治根本?就?无法想象,津岛温树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才会对他一?直露出那样温和的笑容。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们之?间的距离曾经是如此接近,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回头一?看,他才发现。

他们之?间的距离原来是如此遥远。

另一?边。

“冒昧问一?下,您之?前是认识弗洛里安吗?”津岛温树的亲切态度给了?爱丽丝菲尔一?点?信心,毕竟青年看上去实在太过好相处,“您对他的态度有一?点?……”

特殊?

爱丽丝菲尔愣了?愣。

可是这称不上特殊吧。

毕竟津岛温树只不过是给弗洛里安亲自去拿了?一?罐可乐而已,后面他什么都?没做,仿佛对弗洛里安的照顾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爱丽丝菲尔觉得还是自己想多了?:“抱歉,我失礼了?。”

……自从她失去过弗洛里安之?后,就?对弗洛里安的事情特别?上心。而且弗洛里安的性格,也?让她根本?没法做到?不在意。

“不,是我冒犯了?,”津岛温树解释自己这样做的原因,“只是我之?前很少会见到?像他这样人而已,刚刚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我的弟弟。”

弗洛里安:“……”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的年龄比你还要大!

他才不是弟弟!

吉尔伽美?什挑了?挑眉,说了?他进屋子以来的第一?句话:“弗洛里安和你那个弟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吧?”

确实,不管如何,弗洛里安浑身上下,从五官到?性格到?爱好,都?和太宰治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他当然和修治不像。”

津岛温树不会眼瞎到?这个地步,连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子的都?分不清楚。

“我只是……”他没有和陌生人推心置腹的习惯,手指摩挲着杯子的把手,“很少见到?像他这样的孩子,偶尔会羡慕一?下。”

羡慕?

弗洛里安有什么好羡慕的?

卫宫切嗣敏锐地发现了?太宰治就?是津岛温树这个心思沉重的人的软肋,他决定就?从这方面来下手。

“你不好奇你弟弟经历了?什么事吗?”卫宫切嗣回忆了?一?下自己所查到?的津岛温树的过去,“他现在在哪里工作?交着什么样的朋友?生活上有什么烦恼?”

卫宫切嗣顿了?一?下,还是补充道?。

“……他的未来有没有你的存在?”

沉默了?一?会儿,津岛温树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津岛温树很平淡地说:“只要他现在过得好就?可以了?。”

“他的未来不会有我的存在,”津岛温树还是很平静地说了?这句话,指出了?这个事实——太宰治成长的十年里,确确实实不会再有津岛温树这个人,“他可能会经历诸多风雨,但他最终长成了?一?个很棒的人。”

他这副模样让卫宫切嗣睁大了?眼睛。

……津岛温树简直就?是在暗示,自己会在不久之?后迎来死亡。太宰治的经历,其实在横滨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毕竟他的手上实在沾了?太多血。卫宫切嗣根本?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就?能查到?这一?点?。尽管在发生那样的事情过后,太宰治最后还是选择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我是说,”卫宫切嗣试图通过太宰治来打开津岛温树的心扉,“如果他经历了?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呢?”

他确实不知道?津岛温树想让太宰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看看这个屋子的布置吧,和血腥暴力毫无关系。津岛温树既然会给太宰治装修这样的房间,总不可能会期盼着他成为一?名mafia吧?

“有多糟糕?”津岛温树眼里含着笑意,“他经常和我说,‘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太无聊了?。我想,活下去对他来说,就?已经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了?吧?”

卫宫切嗣不是太宰治,当然没有办法比较。

他竭尽全力去揣摩当时津岛温树死亡的时候,太宰治究竟会是怎么想的……但是太宰治实在不是个正常人,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他了?。

“对他而言的话,”弗洛里安开口了?,“比活下去更糟糕的事情,应该是只能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吧?这样的事情,光是想想都?很绝望。”

弗洛里安定定地看着津岛温树:“我不明白——你明明最在意的就?是他,为什么会舍得离开他?”

“他确实是我最在意的人。”

津岛温树并?不吝啬地承认了?这一?点?。

弗洛里安又?问:“那你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他?你很了?解他,你知道?他会怎样做的。”

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就?和你说的一?样,他是你的弟弟。”

“……我不明白,”弗洛里安有点?迷茫,“明明爱一?个人,就?应该是不想和他分开的。”

津岛温树回答:“你说的没错。”

“……所以为什么会离开他?”

“没有‘为什么’,没有原因,”津岛温树说,“只是我想在这里结束,我就?这么去做了?。一?切都?没有那么复杂,至于今后,他的人生是他的,和我没有关系。”

弗洛里安:“他因为你的离开而……痛苦,你也?不在意吗?”

“我想死人应该不会有自我意识的吧?”津岛温树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不是个好人,这辈子是上不了?天堂了?,我只能下地狱,听说到?地狱的人为了?赎罪,要成天成日地工作。”

“到?那个时候我应该没有什么时间去想他了?——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的话,那就?是期盼他以后不要来地狱和我当同事,因为我估计地狱的工作很苦。”

“至于别?的……我很抱歉,但这是我的选择。”

津岛温树对弗洛里安似乎有特别?的优待:“你还想问我什么问题吗?”

弗洛里安喝了?一?大口可乐。

他老老实实地说:“……没有了?。我觉得我和你不一?样,如果有那一?天,我不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

“那么我就?祝福你,”津岛温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你永远都?不用面临这样的选择,永远都?不用离开你所爱的那些?人。”

弗洛里安:“……我已经离开过了?。”

津岛温树有点?惊讶,随即又?笑了?:“不过你还是回来了?。如果我离开后,有再回来的机会——”

他没说下去,看起来有些?苦恼。

“应该不会有这种机会的,”津岛温树喃喃,“下地狱的人,哪里会有这么好的待遇,我想这么多做什么?”

弗洛里安:“那你现在为什么不想想看?”

毕竟他们都?知道?,津岛温树确确实实地已经回来了?。

“因为我的胆子也?不太大,”津岛温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说的实在有点?太多了?,“在这点?上,我和修治还真的是一?模一?样。如果真的有了?这个机会,我不知道?我还会怎样选择。”

另一?边。

太宰治盯着自己手上的日记出神。

在这个梦里,这本?日记竟然也?被他一?起带了?进来。

尽管这本?日记已经被他包了?很多年的书皮,为了?防止损坏——但太宰治还是很清晰地记得这本?日记在自己房间里出现时候的模样。

当年津岛修治得到?津岛温树的死讯,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枕头下藏着一?本?日记。

这本?日记和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小少爷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抱着幻想写着日记的模样重合了?。

所以这本?日记……

其实就?是津岛温树五岁之?前的日记。

小时候的孩子手腕力量不够,就?算再怎么天赋异禀都?没有办法写出好看的字。小孩子的思维也?是天马行空,就?算让津岛温树自己来看,恐怕都?很难辨认出自己当年究竟写了?什么东西?了?。

……所以太宰治根本?就?认不出来上面写了?什么。

那津岛温树又?是出于什么心情,会将这本?太宰治根本?都?看不懂的日记交给他呢?

这本?日记的内容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在目睹过津岛温树的过往后,这对太宰治来说并?不难猜。第一?页是一?张纸,上面画了?三个圈圈和一?些?奇奇怪怪还扭曲的线条——不得不说津岛温树的画工实在差劲,看来就?算是他,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擅长的。

太宰治推测,这大概就?是津岛温树小时候画的一?家三口。

爸爸、妈妈,还有他。

他伸出手,抚摸着日记被撕去纸张后留下来的那些?痕迹。这里本?该还有很多页,但都?在那个夜晚被小少爷自己亲手毁掉了?,只剩下这么一?页。

之?后便是一?些?简简单单的日常了?。

抬头写着扭扭曲曲的日期——那是太宰治唯一?能够认出来的字符。接下来的内容,太宰治还是看不懂,但是他可以继续猜测,比如今天给妈妈摘了?一?枝花,但是没有出现在妈妈的面前,希望妈妈会喜欢自己的花,不能告诉妈妈这朵花是他摘的;再比如,今天还是没有见到?爸爸,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才会有空,他有好好地学习完所有的课程,等有一?天爸爸来看他了?,他就?骄傲地把自己的满分成绩单递给爸爸看,到?时候爸爸会不会表扬自己?

日记并?不厚,页数也?不多。

可以让津岛温树幻想的时间也?不长。

太宰治忽然意识到?。

他手中的这本?日记,寄托着津岛温树最开始的幻想,是津岛温树最开始的梦。

只可惜,这个梦没有实现的机会。

……等等?

没有实现的梦?

……所以津岛温树将这本?日记留给了?津岛修治。

津岛温树的人生,在五岁的那个夜晚之?后就?从此结束,一?片荒芜,从此再没有梦。但他遇见了?津岛修治——他的弟弟,和他一?样聪明,一?样敏锐,一?样看透人心,一?样胆小的人。津岛修治的人生远远没有结束,还有许多可能性。

所以津岛温树将自己的梦送给了?津岛修治。

在本?该荒芜的道?路上,偏偏他远远地看见有一?朵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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