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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东境

由蔷薇啸成的巨刀斩向青蜂。

巨刀上的花瓣纷纷抖落,像蝴蝶翩然飞过洒下漫天的磷粉。

这一刀斩碎了风之盾,也意图把青蜂一刀两断。

青蜂五指如兰花般绽放,食指和中指并排撞上了巨刀,“叮当”一声,雷霆万钧的速度静止了。

朱天意瞳孔一紧:“指间轻语!?就凭这么薄薄的一刃,能够挡住致命的一刀吗?”

青蜂感受着巨刀之上涌动着的磅礴的力量,眼中蔓延起迷幻的快乐,低吟浅唱:“蔷薇起舞的地方,必然伴随着热烈的情感。朱天意我问你,女孩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朱天意双手紧握着刀:“你说什么?”

青蜂声音如风,吹过心头:“一勺蜂蜜,半勺白砂糖,再加上牛奶和花瓣,然后用刀剑搅拌,这就是女孩子。女孩,或者说是人类,多矛盾的个体。但也正是这种矛盾,使智慧生命出现了与其他生命所不同的美感。”

朱天意声音冰冷:“生命可不是为了美丽而存在的,生命的第一要义,是生存!”

青蜂摇摇头:“如果不美,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连生存都不能保证,能有什么美丽亦或者不美!”

“如果连生存都不能保证?好,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没有耀眼花火的生命,该去往怎样的归处。”

“你什么意思?”

青蜂突然撤走了“指尖轻语”,巨大轰然斩下。这一刀由顶至踵,将青蜂斩成了两半,内脏“哗啦啦”滑出来,身体向左右两边倒下去。

朱天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千分之一秒之前,她正在和青蜂角力,青蜂却突然撤离了自己的锋芒,任凭朱天意将她斩断,以此印证她所说的话——如果不美,生存又有什么意义?

朱天意手握巨刀,刀刃上的花瓣像两叶巨大的翅膀朝着左右两边纷纷散去,她慢慢转向萨拉玛公主,低声说:“活着的意义就是如果你死了,你身后的萨拉玛公主也活不了。”

朱天意刚刚转身,青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如果她的生命是丑陋的,那她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朱天意一惊:“没死!?”

不可思议的一幕再一次发生了。她刚才那一刀斩断了青蜂的大脑、血管、脊椎等身体各个重要器官,她不可能活下来。

然而那风一样的声音却吹荡而来。

“生命本身就是这么不值一提,生命存在的意义是它所绽放的美丽。”

朱天意缓缓向声音的方向转去,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内脏正在滚回身体当中,就像时间倒流一样,内脏回到了躯体,鲜血收回了血管,倒在地上的身体重新站起来,粘合在一起。连沾在肌肤上的血迹也像退潮一样重新回到体内。

朱天意的瞳孔收缩:“这是……”

青蜂能够通过控制风改变光线的折射,从而制造假象。但是假象只能骗过视觉,而无法欺骗触觉。朱天意斩断青蜂的时候,那份触觉是不会有错的,青蜂在那一刻绝对已经被她砍死了。

所以现在她是在死而复生吗?

即便是龙也不会有那么强大的愈合能力,更何况青家族究竟是人类家族还是龙族还犹未可知。

但她就是做到了,被一分为二之后,又重新站起来了。当青蜂的面容合二为一,恍如一阵风吹过,那俏丽的眉眼惊鸿一瞥。

“我死了,我又活了。”青蜂说,“生命就是这么廉价的东西。生命会腐朽,只有美不会被忘记。不知道多少世纪之前的诸夏文明早就在大灾难中毁于一旦,当时存在的所有生命都化作尘埃消散得无影无踪,但她留下的尘埃要塞却还在,这是那个文明最伟大美丽的一部分。”

朱天意看着死而复生的青蜂,有点明白她是怎么从“来迎”、“巴比伦花园”和“公主披风”之中逃生的了,她并没有逃生,当时她确实死了,但又重新活了过来。

青蜂,是不死的。

青蜂注意到了朱天意的脸色变幻,低声说:“你是不是有点在意我是怎么活过来的?你好奇的话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告诉我?”朱天意不由一愣,这可是伴随着一个人最深处的机密,她竟然愿意这么无条件地说出来?

青蜂说:“我的尘埃要塞名为‘东境’,掌控着风与治愈的力量。”

“东境?这么巨大的威力,是制空要塞吗?”

青蜂摇摇头:“不是,也不是制海要塞,也不是制陆要塞,当然,同样也不是制霸要塞。”

朱天意说:“这颗星球上并不存在其他的东西。”

“不,存在,这才是真正美艳的事物。”青蜂说,“当年的诸夏文明,承载于四块土地上,这四块土地并非自然形成的地壳,而是‘文明造物’。‘土地’守护孕育着诸夏文明,而当文明遭受灭顶的洪流之后,‘土地’就会展露出它们的真面目,四件惊天动地的巨大兵器。我手中的东境就是四块‘土地’之一,掌控着风与治愈的力量。”

“四块土地……”朱天意微微眯起眼睛。

如果这么说,那从临和伊丽莎白操纵的火焰,难道也是四块“土地”之一吗?这也是从临立于此世顶端的原因。现在这份力量属于伊丽莎白了,她成为了真正立于顶端的人。

“朱天意,给你展示了这么多,你现在愿意让我带走萨拉玛了吗?青先生和孙悟空可以任凭你们处置。”

朱天意紧紧握住风之刃,青蜂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她拥有的力量惊心动魄,朱天意没有赢她的策略,玛丽无法介入这种程度的战场,而海姆达尔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优势尽占,但她依然愿意留下两个人。这是让步,也是傲慢。

她拥有巨大的砝码,却对赌桌没有兴趣。

朱天意、海姆达尔、萨拉玛公主、刘王孙,都在赌桌上锱铢必争,力求利益最大化,但是青蜂不在乎。

她拥有比谁都高的胜率,她不在乎。

她想要一张红桃尖,只是因为这张牌好看。然后她就真的拿到了红桃尖,顺手排出一副同花顺。然后她把筹码轻轻一推,说:“归你们了,我只要红桃尖。”

筹码已经散落在朱天意的脚尖前,朱天意究竟是要把筹码全部捡起来,还是卯足了劲,跟她的同花顺叫板。

“就这么办吧,”青蜂说,“我带她走了。对了,这儿的地板很漂亮,也很贵,我们弄坏了,理应要赔的。但是钱都归青先生管着,我一个人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一块儿凑一凑。昨天吃完寿司之后我算了算,还有827块,其余的就麻烦你们了。”

朱天意看着青蜂走向萨拉玛公主的背影,就像被风扬起一角的裙摆,又像都头顶喧嚣碰撞的筹码,只要伸出手就能够拿到。

海姆达尔没看盯着青蜂,而是凝视朱天意,他在等待她的选择。

花园的管理者,下一代龙王的继承人,在此刻,你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朱天意紧紧握着花之刃,看着青蜂向前走去,看她弯下腰,轻轻抱起了萨拉玛公主。

海姆达尔低声说:“朱天意,这就是你的选择吗?既然如此——”

海姆达尔慢慢抬起右臂。

“等等!”朱天意突然举起了花之刃,“青蜂,抱着她跟我打,你会很不方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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