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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虽然瘫了?不?短的时间, 可?这具身体的爆发?性依旧可?观。

耳畔风声大作,身体一瞬间坠了?下去。

姜悟眼神渴望,笑容自脸上绽放。

手?腕被人一把攥住, 接着便?是一阵落石之声,殷无执的手?重重抠在石壁上, 顺着一直滑下去一丈还多?, 才条件反射地抓住了?一根垂落的藤蔓。

指腹摩擦开裂,血痕遗留崖壁。

姜悟被他攥着挂在悬崖边, 风从下方吹过,身躯如死尸一般微微晃荡。

“陛下。”殷无执喊他:“陛下, 下方有个藤蔓, 你抓住, 我们一起爬上去。”

姜悟不?想听。

他已经明白,历史上的姜悟并非是真?正的昏君,所有一切均是阴差阳错。而他也许在到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改变了?历史,所谓矫正历史, 逼殷无执杀他,在此刻看?来分明就是无稽之谈。

殷无执不?会?杀他。

因为殷无执喜欢上他了?。

瞧他在说什么鬼话,姚姬和赵文王生不?出他这副头骨, 这种瞎话他也说得出来。

他连大夏皇帝血统是否纯正都?不?在意了?。

日?后, 不?管他做什么, 殷无执都?一定会?为他找理由?, 因为原身身世可?怜。

那日?他要杀襄王的时候,他不?也是这样说的么。

可?原身是原身,丧批是丧批,丧批没有名字,没有来处, 也没有归处。

他不?想占据原身的身躯,利用他的背景来美化自己?。

殷无执喜欢他什么?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原身,无论是身体还是脸蛋,亦或者是尊贵的身份。

丧批除了?意识一无所有,甚至没有真?正的死亡,也没有真?正的消散。

“陛下。”殷无执的声音很大,即便?如此,被风阻隔之后传到姜悟耳朵里也变得零散起来:“陛下,你听我说。”

两个人的重量令殷无执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下滑,殷无执额头青筋浮现,他吃力道:“我一定有两全之策,我发?誓,一定能想出两全之策,姚姬的罪行不?会?波及到你,我会?找出证据,证明你绝对不?是文王之子!!你有没有听到——”

就在方才,姜悟说遣散所有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殷无执还满心欢喜。

可?现在,他却已经狼狈的挂在了?这里,下方是万丈深渊,上方崖壁刀劈斧削,如果姜悟一如既往,一点力气都?不?用,他们根本不?可?能上去。

“陛下,你想想我,你想想我。”殷无执说:“你若是出了?事,我一定会?被杀的!”

只要殷无执不?找死,太皇太后不?会?杀他。

把姚姬的罪证交出去,就说姜悟是畏罪自杀,他不?光不?会?被杀,还会?成为大夏的功臣。

姜悟清楚殷无执可?以自保。

他没有回答,目光耷拉着,望着自己?晃荡的双脚。

然后他仰起脸,看?向?殷无执。对方的脸已经被憋红了?,脖子的青筋凸起让他表情都?有些扭曲,见他终于抬起头,殷无执露出一个仿佛要哭的表情:“陛下,我们上去,一切等上去再说,行不?行?”

姜悟的目光落在他握住自己?的手?腕上。

老?实说,这样被拽着一只手?,并不?十分舒服。

殷无执看?出了?他的意图:“不?许,你在干什么,不?许!!”

姜悟伸出另一只手?来掰他的手?指,殷无执目眦欲裂,几若疯癫:“姜悟!!”

他陡然再次收紧手?指,然后重重把姜悟往上扔,后者猝不?及防,身体一瞬间被扔上去了?几尺,与此同时,殷无执的手?在藤蔓上下滑,把他扔上去的手?臂一下子圈住了?他的腰。

姜悟跟他赤红的眼睛对上,听他道:“你想下去。”

他一字一句:“我带你下去。”

斗篷翻飞,殷无执微微松手?,掌心虚虚裹着藤蔓下滑。姜悟没想到那藤蔓居然生的这般长,一直滑一直滑,碎石从上方下落,直到最后一寸的时候,殷无执抱着他重重一荡。

那下方还有很高,殷无执在落地的时候失了?力气,脚踩在一块巨石的青苔上,狼狈地从上面滚了?下来。

姜悟的脑袋被他按在怀里,脑袋撞在他的肌肉上,一样晃的头晕眼花。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殷无执躺在地上,缓缓松开了?护着他的手?,双臂向?两侧打开,一动不?动。

有半刻钟的时间,姜悟只是安静地压在他身上。

直到殷无执开始呛咳起来,他才缓缓直起身子。

殷无执狼狈地拿手?肘撑在地上,半偏头咳了?几声,鲜血从唇边溢出。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还要护着姜悟几乎完好无损,他毫无疑问被摔出了?内伤。

胸前溅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强撑着坐起来,青筋暴起的手?指抬起,轻轻按在姜悟的头上,道:“没事了?。”

姜悟看?他嘴角的血。

殷无执把喉间腥气吞下,半晌,才再次道:“一点内伤,不?碍事。”

崖底光线并不?昏暗,相反,一旁还有一个很漂亮的湖,湖水清透,隐隐透着蓝。

在另一面,是野生灌木和高大的树木,时值初春,大多?树木都?残留着冬日?的萧瑟,只有寥寥几个生的茂盛至极,枝叶遮天?蔽日?。

殷无执道:“今天?可?能出不?去了?,崖底温度高,湿度大,可?能会?有毒虫猛兽,得找个地方歇脚,等他们来找。”

温度是比上面要高,但因为他们在湖边,风吹过来还是很凉。

姜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想过殷无执会?跟他一起下来。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这个时候只要躺平安详就够了?,可?有殷无执在,就不?能这么干。

殷无执没有提他要跳崖的事情,他们安静地对坐了?一会?儿,也许是觉得身体差不?多?可?以了?,殷无执撑起身子背过去,道:“臣背陛下。”

姜悟没有动。

殷无执只好转过来,伸手?来抱他。

姜悟出声:“不?要。”

殷无执蹲在他面前,道:“先找到落脚点。”

“朕累了?。”

“所以我带你找。”殷无执说:“我抱你。”

他再次伸手?来抱姜悟,后者却道:“你自己?去找。”

“我不?会?丢下你。”

“你已经受伤了?。”

“那我也不?会?丢下你。”

“殷无执。”姜悟说:“朕不?喜欢你这样。”

“那你喜欢我怎样。”

姜悟沉默了?片刻,才道:“这里就是朕的安身之所。”

“好,你想住在这里也没关系,我们要先请人在这里盖上房子,准备一些必需品。”

姜悟看?他,剔透的眼珠里没有半分生气:“朕不?需要。”

“你不?想盖房子,想住山洞,也可?以,但前提是,我们要找到……”

“我要一个人。”

殷无执很轻地喘息,但也许是因为受了?内伤,呼吸很响,他盯着姜悟,半晌才道:“你一个人,谁照顾你。”

“……”姜悟无言地望了?他一会?儿:“你听不?懂么?朕要长眠于此,不?需要任何人照顾。”

殷无执咽下血腥味,喉结滚了?好几滚,再次出声时,嗓音依旧很轻:“臣知道,这很难接受,可?是陛下,我相信,先帝没有那么傻,如果姚姬怀着别?人的孩子,他不?会?没有察觉,你一定,一定是他的血脉,你相信我……好吗?”

姜悟觉得很无力。

他重新躺了?下去,不?想再跟殷无执说话。

殷无执也只好坐在他身畔,过了?一会?儿,他又掩唇咳了?一声,微微垂下眼睫。

他的脸色已经逐渐苍白。

姜悟扭脸看?他,疲惫地闪了?一下睫毛,终于强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道:“好,我们去找山洞。”

殷无执撑身站起,中途停顿了?一下,姜悟已经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殷无执跟在他身后,道:“如果你累了?,我可?以背你。”

“殷无执。”姜悟说:“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我没关系……”

“我是说你跳下来。”姜悟有气无力地道:“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现在要连累我去为了?你找山洞……算了?。”

他丧丧地耷拉着脑袋,像鬼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

殷无执什么都?没有说。

天?黑之前,他们找到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山洞,洞里很深,不?确定里面会?不?会?冬眠着什么大型野兽。

姜悟没有心思往里面探查,殷无执因为身体原因也无力进去查看?。

两人便?在背风处一起坐了?下来。

“夜里可?能会?冷,我去捡些干柴。”殷无执开口,姜悟没有吭声。

“陛下,不?要到处跑。”

姜悟已经窝在了?一角闭上了?眼睛。

他哪里也不?会?去。

今日?耗费了?太多?精力,这大半年来都?没消耗过这么多?,累到已经完全走不?动了?,只想躺着睡觉。

殷无执快去快回,捡了?干柴进来的时候,姜悟已经裹着斗篷趴在石头上睡着了?。

悬崖陡峭,来找他们的人没办法下来,可?能会?绕路。他担心这一两日?出不?去,晚上下了?山雨柴全湿了?,便?又出去多?捡了?一些,然后再去打了?只兔子。

接着,他稍微往洞内走了?走,发?现这个山洞像是某种居住地,每隔十米会?有一个人工凿出来的岩洞,里面还有石桌石椅和石床,带着久无人居的痕迹,但部分几个岩洞地面却有脚印。像是近期曾经有人踏足。

他多?往里面走了?一下,甚至发?现有几个岩洞里带着小小的温泉池,更加确定了?这里是一些人的居住地,带小温泉的可?能是头目之类住的房间。

因为有伤在身,无法探清这个岩洞究竟有多?大,他带着疑惑重新回了?外围。

略作思考,把沉睡的姜悟抱起来,进入了?最靠近外围的一个岩洞。

晚上果然起了?风,姜悟是被崖底的哨子风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先是嗅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接着,殷无执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醒了?,吃点东西。”

姜悟:“。”

殷无执拿着烤兔腿朝他走了?过来,道:“这里没有白粥,只有这个。”

这就像是在说他傻。

殷无执接着道:“但可?能会?有野鸡蛋,今日?时间仓促,明日?我再去找。”

姜悟不?想吃。

其实挺香的,可?他现在很郁闷,有些无所适从。

一直以来,他以让殷无执杀了?他为目标在行事,逼迫自己?在这个躯壳里呆下去,可?现在,殷无执完全不?像是会?杀他的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进食的意义是什么,若是单纯为了?浪费,也过于奢侈了?。

“陛下。”殷无执道:“吃点吧,等回去之后,一切都?会?解决的。”

“如何解决。”姜悟说:“朕还能重新找个肚子把自己?塞进去,再生一回。”

“姚姬罪不?及你。”

“朕的几位兄长,也许就是被母亲所害。”

殷无执抿唇,道:“那是她做的,不?是你,没有人可?以动摇你的地位。”

“如果她不?是生了?朕,又如何会?这样有恃无恐,朕是她的依仗,是她为非作歹的根本,只有朕死了?,这一切才能化解。否则日?后……”他歇了?歇,继续为殷无执给自己?的死亡找理由?:“否则日?后,大夏人看?到我,就会?想到我的母亲是那样的人,殷无执,你考虑过朕的心情么。”

“那便?不?做皇帝,我陪你,隐姓埋名,逍遥一世。”

“……”他无力道:“这个世界对于朕来说,并不?那么有吸引力。”

“那我呢。”殷无执问:“我对你来说,也没有半分吸引力么。”

姜悟偏头看?他。

他并没有什么不?舍,他跟殷无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不?想死,一个不?想活,人鬼殊途。

姜悟并非贪心之人,喜欢的东西不?一定非要得到,有的话可?以,没有的话也没关系。

“也许吧。”他说:“也许你对我来说,也并非是必需品。”

像桂花糕,像蛋羹,像地上的雪。

殷无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不?是必需的意思是,我的存在不?能让你欢喜,我的消失,也不?会?让你难过,是么?是这个意思么?”

姜悟想了?想,道:“所有人都?会?消失,你会?,我也会?。”

所以,没什么好难过的。

只是殷无执活着,有他自己?的使命,而姜悟没有。

“你对我没有半分留恋,如果今日?坠崖的是我,你会?看?着我掉下去,看?着我死,我可?以这样理解么?”

可?以这样理解,但如果坠崖的是殷无执,姜悟不?会?不?管。

“就像那些人说的那样,我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对你来说,我只是玩物,你想要就要,反正我贱,你只要招一招手?,我就会?过来。”

姜悟建议:“你可?以不?过来。”

硕大泪珠滚落脸颊。

姜悟:“。”

为什么又哭啊。

殷无执低下头,胸腔起伏,他重重咳了?两声,鲜血又一次染满嘴角。

姜悟转动眼珠观察他,担心他会?不?会?死。

殷无执抬袖抹了?一下,嘴唇瞬间被血染成鲜红。他抬手?,撕下兔腿上的肉丝,送到姜悟嘴边,道:“吃点东西。”

姜悟与他漆黑的眼珠对上,乌眸中的神光像是被什么吞噬掉,只余下一眼望不?到底的幽深晦暗。

他鬼使神差地张嘴,含住了?那口并不?怎么喜欢的肉丝。

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吞咽。

一只手?抚上了?他脑袋,手?指穿入他的长发?,冰凉的指腹擦过头皮,泛起丝丝战栗。

血染的嘴唇朝他凑过来,轻轻在他脸颊落下了?一吻。

“吃完了?,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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